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借助著西洋的余暉,多爾袞發(fā)現(xiàn)了對岸活動的蒙古人越來越多。
“必須果斷集中兵力了!放棄左右兩翼佯攻,全部擊中到中路,一次性渡過河去!敵人已經(jīng)化整為零,我們該化零為整了!”多爾袞令人去東面的君子津和上游的無名渡口,把兩翼兵力全部召來,集中在中路過河。
左右兩翼距離多爾袞這不過五十余里,多爾袞派出的傳令兵騎著最好的快馬,向兩翼出發(fā),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趕到了兩翼,分別把多爾袞的命令傳遞給托波和喀克篤禮兩人,命令他們立即收攏兵力,放棄佯攻渡河,連夜趕路,務必在兩個時辰之內(nèi)趕到中路同多爾袞會合,三路大軍合為一股,連夜渡河強攻。
托波和喀克篤禮接到了多爾袞的令牌,立即放棄了營寨,拋棄了帳篷,驅(qū)使包衣趕車,車上載著木筏子,匆匆忙忙往多爾袞的中路趕。
女真騎兵動作十分迅速,大約兩個時辰之后,左右兩路大軍于丑時趕到中路。
“傳令下去,給阿哈們一個時辰時間,把所有車輛全部拆了扎成木筏!”多爾袞下令道。
草原上缺乏樹林,多爾袞把原本用來修建寨墻的木柵欄全部拆了變成木筏了,還是不夠用,這次他讓人把糧草輜重車輛全部拆了,也都變成木筏子,用來渡河。即便是無法扎成木筏的車輪、車軸都被阿哈們利用起來。阿哈們把幾個車輪和車軸之類的木頭捆成了一大捆,放入水中也能用來渡河所用,能載二、三個人過河。
忙碌到寅時,后金軍開始渡河。
明月當空,皎潔的月光一瀉千里,河面上波動著金色的光芒。黃河南岸的草叢中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埋伏在草地里的女真人紛紛鉆了出來,抬起木筏,一步步往河邊走去。
雖是皓月當空的月夜,其實能見度也就是近距離看得清楚,遠了的目標仍然難以發(fā)覺。女真人抵近岸邊,對岸的蒙古人仍未有覺察。
“對岸有水聲!”李國棟的耳朵非常靈敏,女真人木筏下水的聲音淹沒在黃河的波濤聲中,蒙古人沒有聽到聲音,李國棟卻聽到了異樣,他站起來拉過一名蒙古傳令兵吩咐道:“建奴要過河了!準備攔截他們!”
速巴麾下的蒙古兵靠近了河邊,探頭探腦往對岸張望。借助著月光照明,蒙古人發(fā)現(xiàn)對岸隱約有不少人員晃動。
“女真人要來了!準備迎敵!不能讓他們過河!”速巴拔出金刀,向黃河一指。
夜戰(zhàn)的緣故,多爾袞考慮到蒙古人的視野不是太好,多爾袞并沒有讓女真兵披上多重厚甲,第一批渡河的每一名女真兵身上就批了一件棉甲,手持一面木盾,這樣可以減輕木筏的負載,一次能讓更多人過河。為了落水之后能夠得到浮力,多爾袞讓人把包鐵木盾上的鐵皮都去掉了,丟棄在草原上。
后金大軍這次渡河,一共準備了五百多條木筏,再加上車輪、車軸和包衣阿哈的盾牌捆扎成的渡河裝備,一次就可以把六千多人送過河。
河面上傳來清晰的劃水聲,蒙古人已經(jīng)可以看到月光照耀下的河面上,黑壓壓的滿是木筏子,幾乎席卷了這一片河面,正在向自己這邊河灘劃來。
過了沒多時,女真人已經(jīng)進入蒙古人弓箭射程內(nèi)了。
“放!”速巴一聲大吼。
數(shù)千蒙古人上前一步,手中的弓弦?guī)缀跬瑫r松開,密集的箭雨一下就覆蓋了河面,只聽到河面的木筏上響起幾聲慘叫聲,幾名倒霉的女真兵中箭掉落河中,轉(zhuǎn)眼就被洶涌的河水卷走。不過大部分的女真人都以盾牌擋住箭矢。
女真人進入蒙古人的射程之內(nèi),也是意味著蒙古人也在女真人射程之內(nèi),乘坐木筏渡河的女真兵不甘示弱,也向蒙古人的陣型射來密集的箭雨。鋪天蓋地的箭矢掠過河面,扎在北岸草地上,不計其數(shù)的蒙古人身上扎著箭桿倒了下去。
李國棟的明軍也加入到攔截行列中,一千騎兵下馬步戰(zhàn),他的騎兵遠程武器有弓箭和三眼銃兩種,距離遠的就用弓箭,近的用三眼銃。此時女真人還在四十步外,三眼銃在這個距離上毫無精度可言,于是也用弓箭射殺女真人,不過李國棟的明軍所用的弓箭比蒙古人的弓箭要好多了,都是繳獲后金的上好步弓,射程遠,威力大。
女真人乘坐木筏渡河,前面以木盾擋住,若是以重箭直射,反而被木盾擋住,夜間能見度又不是太好,直射反而不容易瞄準,于是一千明軍皆以輕箭吊射,密集的箭矢從天而降,雖然女真人有盾牌遮擋,但還是有不少人中箭落水。
后金軍下了血本,一次性運送六千多人渡河,以蒙古人的弱弓和輕箭,根本無法阻止女真人上岸。李國棟的一千重騎兵,其實也擋不住那么多后金軍。
看到女真兵上了岸,蒙古收起步弓,上馬取出騎弓,準備以騎射技術(shù)來把女真人趕下河去。蒙古人不擅長步戰(zhàn),若是同女真兵步戰(zhàn),那是以自己的短處去碰女真人的長處。這些女真兵雖然也是騎兵,但他們的步戰(zhàn)能力卻一點都不差。
越來越多的女真兵爬上岸,先前上岸的女真兵架起木盾牌,后面的兵伸出一支支虎槍,槍兵后面是弓箭手,一千多名女真弓箭手拉開弓,步弓被拉成了滿月,手指輕輕一松,一排排重箭帶著尖嘯聲飛出,迎面沖過來射箭的蒙古騎射手接二連三落馬。
“建奴最擅長弓箭,果然如此啊!”看著雙方對射,蒙古人的傷亡和女真人的傷亡不成比例,李國棟感嘆了一聲。
蒙古騎兵分成了兩批,一批以騎馬射箭騷擾結(jié)陣的女真兵,另外一批加快了馬速,揮舞著彎刀,向女真人的陣型沖去。蒙古人是見女真人剛剛上岸,陣型尚未穩(wěn)固,固以騎兵沖擊,想要把女真人趕下河去。
女真兵陣型雖然未布置穩(wěn)當,可是他們的戰(zhàn)斗力確實十分強悍,第一批沖上來的蒙古騎兵全部被女真人以虎槍刺死,連人帶馬刺成了糖葫蘆,可是女真兵的長槍陣卻絲毫不亂!他們挑起蒙古人的尸體,手上用力一抖,尸體掉落地面。即便是戰(zhàn)馬撞上虎槍,力大無窮的女真兵也能把戰(zhàn)馬挑翻在地上,不讓戰(zhàn)馬的尸體在慣性作用下撞上自己。
若是明軍長槍陣,扎死一批騎兵之后,自己的陣型也會被對手騎兵給撞開,沉重的馬尸撞入長槍兵陣型中,能撞翻不少人,明軍士卒可沒有女真人那么大的力氣,能把撞上長槍陣的人尸馬尸頂住,讓對手無法撞入陣型內(nèi)。其實這也是女真人并未真正學過明軍那種以多層長槍陣抵擋騎兵的辦法,后金不缺戰(zhàn)馬,每次遇上對手騎兵,都是以自己的騎兵硬懟上去,哪有放棄騎兵,以步兵結(jié)陣對付騎兵的道理?這次是渡河作戰(zhàn),為了多運送人過河,戰(zhàn)馬都還在對岸,只能以步戰(zhàn)抵擋騎兵。
一批批蒙古騎兵沖上去,都倒在女真人的虎槍之下。接著從女真人陣型內(nèi)沖出了一批粗壯的白甲兵,揮舞著大斧、狼牙棒等長兵器,迎著沖過來的蒙古騎兵反撲而去,轉(zhuǎn)眼之間就打得蒙古騎兵人仰馬翻。兩翼騷擾的蒙古輕騎兵走馬燈一樣轉(zhuǎn)圈子,拼命的射出箭矢,卻無法射穿白甲兵的厚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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