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把在滾地龍家門前看見的情況都向陳明義說了一遍。

    陳明義點點頭說道：“小寶，我在日本人的特務機關里待得時間比你長很多。他們的行事風格我比你了解。這一定是在守株待兔了。很可能滾地龍家的外面有人盯著，家里面也有人埋伏著。滾地龍全家失蹤，而且是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引起日本人的懷疑。日本人應該已經知道滾地龍的老婆也是土匪，而且善使雙槍了。你要小心，也許從滾地龍那里查到你。”

    “問題是日本人并不知道滾地龍已經死了。他們可能還以為滾地龍帶著全家攜款潛逃了。再說，滾地龍善于交際，和他熟悉的可不止我一個人。我和他是通過河野秀子認識的。大不了我推到河野秀子身上。既然干了我就不怕。”小寶說道。

    “我這一次來是和你說另外一件事。我要去上海一趟。一會半會回不來。我原來在家里的雜貨間里砌了一道墻。里面有一米寬下面還有一個洞。原來是打算讓你在里面藏身的。現在用不到了。如果日本人懷疑到我，必定到我家搜查。我把一顆手榴彈布在那個洞里，雜物間讓我鎖上了。誰都打不開。日本人搜查時就是一聲爆炸。我現在把藏錢的地點告訴你，只要我家發生爆炸你就趕緊跑，帶著錢遠走高飛。”小寶說道。

    “那你怎么辦？”陳明義問。

    “我就無所謂了。我是怕扛不住日本人審問手段的三板斧把你供出來。所以讓你先跑。”小寶笑著說。

    “你不怕我明天就去取錢？”陳明義也笑了。

    “錢誰花都是花，總比人財兩空好。”小寶說道。

    “聽你剛才說的，我想情況沒有那么壞。我們只是以防萬一。你夠朋友我陳明義也夠朋友。你放心的走吧，哈爾濱有我呢。”陳明義站起身拍了拍小寶的肩膀。

    “最后還有那個孩子。我答應過他媽要好好照顧他。讓他讀書。不能讓他學我也當土匪。更不能像他爹滾地龍。讀幾天書，又去當土匪最后面善心黑。這一次如果不是他想殺我黑吃黑，哪有這么多麻煩！你如果要跑路，一定要把孩子先安排好。”小寶囑咐道。

    “你就放心走吧。我都會替你安排好的。”陳明義說道。

    小寶轉身出門。陳明義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先讀書再當土匪，面善心黑的話明明是說滾地龍的，為什么我聽見了心里會不舒服呢？”

    小寶回到家里。常大姑正把他從關東軍情報部帶回來的軍服熨燙平整。看見小寶進來，常大姑笑道：“剛才我仔細看這件軍服，發現是軍曹穿的。看來你現在也是芝麻綠豆大的官了。”

    “常大姑，一樓的雜物間讓我鎖起來了。原來里面鬧過黃皮子。你可千萬不要打開那個門。”小寶對常大姑說。

    “這里周圍都是小洋樓，居然還有黃皮子？”常大姑吃驚的說。

    “黃大仙專門來保佑我的。”小寶笑著說道。

    “滿嘴跑火車！”常大姑說道。她轉身拿出一條寬布帶來。布帶顯得沉甸甸的。

    “不問不知道，我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我今天問去過上海的人才知道，現在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日元在上海買東西就好使。我把滿洲國的綿羊票子都換成了日元塞在布帶里面。你把布帶系在腰上試試。”常大姑說道。

    小寶接過布帶，用手摸了摸。布帶一格一格的。每一個格子里面塞著一疊鈔票。如果系在腰上，外面套上外衣根本看不出來。

    小寶心里很感動。從小到大很少有人這么替他著想。

    “窮家富路，錢多帶一點沒有壞處。不過小寶，雖然討好上司是應該的，但是不能太下作。那樣會讓人瞧不起。”常大姑看著小寶說道。

    “這個道理我都懂。在山上的時候，我討好大柜。給他買瓶酒還要罵他幾句。喝死你這個酒鬼我就當大柜了！大柜聽了還很高興，哈哈直笑。”小寶說道。

    “在外面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你們去的還是上海那樣的大地方。”常大姑有點變得絮絮叨叨了。

    “磨磨唧唧的，好像是我媽似的。”小寶笑著說。

    “好啊，我正缺兒子呢。要不你就當我干兒子算了。”常大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小寶只是笑，沒有接茬。他前些天管滾地龍的老婆叫媽，滾地龍的老婆就死了。他現在可不敢叫別人媽了。這可是會出人命的！

    “上海新鮮玩意兒多，回來的時候我給你買幾樣。你想要什么現在和我說也行。”小寶對常大姑說道。

    常大姑沒有等到想聽的答案，心情有些不好。她冷著臉說道：“不早了，該休息了。后天就要走了。不是說明天你還要去醫院看鼻子嗎？”說完常大姑轉身上樓睡覺去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叫你媽，你就高興了。我叫死你！到時候你只能到陰曹地府里哭去了。

    小寶第二天就去了關東軍在哈爾濱的總醫院。日本醫生給他做了仔細的檢查，然后又用尺子量了一下他鼻子的長度和高度。

    小寶在醫院里等了兩個多小時，醫生才又走進來。醫生手里還拿著一塊彎成三角形的鋼板。鋼板的邊緣還打著孔。他把鋼板扣在小寶的鼻子上。又用線穿過鋼板上的孔系在小寶的腦袋后面。

    看來瓦西里的這一拳打得真不輕，小寶只能用這個鋼鼻子來保護自己還沒有長好的肉鼻子了。

    大喜延一滿意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寶。“這個東西看來并不影響你的動作。這一次去上海，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山崗道武閣下。你要緊緊的跟著他，寸步不離。聽明白沒有！小寶軍曹！”大喜延一囑咐道。

    “是！”小寶立正答道。他的眼睛里和鼻子上都閃爍著殺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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