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剛走進齊二爺睡覺的屋子，就聽見齊二爺罵道：“你這個小癟犢子，一回來就弄得家里雞飛狗跳的。”

    小寶站住腳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每一次回來他都要弄點事情出來。

    “這也不能怪我呀，這不是趕上了嗎？”小寶委屈的說道。

    “聽外面的聲音，好像是鳳枝來了？”齊二爺又問。

    “劉大腦袋不學好，去扒火車。不僅自己扒，還把老丈人和大舅哥也拉來一起扒火車。結果都被抓住了。連鳳枝和她媽還有她嫂子三個女人也被五花大綁押到橫道河子火車站。馬上就要送到牡丹江去了，結果正好讓我遇見了。我和治安所的警察好說歹說把三個女人放了。我就帶到家里來了。”小寶向齊二爺解說著。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白瞎鳳枝這丫頭了。女人嫁了個劉萬財這樣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齊二爺感嘆道。

    “像我這樣的哪那么容易找得到。”小寶嬉皮笑臉的說。

    “你比劉萬財多少強一點。”齊二爺明捧暗諷說道。

    小寶脫鞋上炕，脫了衣服拉一床被子蓋在身子上。

    “這一次回來又有什么任務？還能在家待幾天？”齊二爺問。

    “一個星期。我還要到穆棱去一次。”小寶答道。

    “老爺子，這次回去我要把藏在家里的那些黃的白的都拿走。我有大用。到時候給你留幾塊大洋壓兜。”小寶小聲對齊二爺說道。

    “都拿走吧。我不用什么錢。二丫他們兩口子住在這里心里覺得過意不去，家里買什么東西都是他們花錢。”齊二爺答道。

    “這不是應該的嗎？還沒有向他們要房錢呢。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小寶不滿的說。

    “一張嘴就錢錢錢的，那成什么人了？”齊二爺反駁道。

    “在上海，兒子給老子干活都是要工錢的。像我這種去過上海的人和你這種連牡丹江都沒有去過的人真是實在沒辦法說話。”小寶賭氣的說。

    “去過上海了不起呀？無情無義的東西！明天趕緊給我滾犢子！”齊二爺怒道。

    接下來很長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有人咚咚咚的敲門。

    “小寶，小寶”是二丫的聲音在喊。

    “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說過嗎？一級睡眠，你別進來！”小寶在屋里沒好氣地說道。

    “鳳枝的嫂子跑了！”二丫在外面焦急的喊道。

    小寶騰的一下坐起來，然后又放松下來。“跑就跑了吧，這是鳳枝和她媽應該操心的事。關咱們什么事。”小寶說道。

    “剛才鳳枝的嫂子說要出去方便一下，就出房門了。過半天也不見回來。我出去一看人影都沒有了，還把我晚上洗完晾在院子里面的衣服都抱走了。”二丫說道。

    “還有別的東西不見了嗎？比如說你老爺們還在不在？”小寶揚聲問。

    “錢小寶你不是個東西！”二丫在外面罵道。

    “哎呀，睡覺吧。都煩死了！明天我給你買新的！”小寶又重新躺下說道。

    二丫恨恨的走了。

    “這叫什么事兒呀。”齊二爺在一旁嘆氣說道。

    “闖關東的十個里面有八個是老爺們。老娘們是稀罕物，不愁沒飯吃。弄不好一家女百家求，成了香餑餑。”小寶不以為然的說道。

    “看來鳳枝這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難為鳳枝這丫頭了。”齊二爺說道。

    在另一個屋子里面。鳳枝的媽躺在炕上長吁短嘆。

    “為了給你哥娶這個媳婦花了不少錢，這一回都打了水漂了。”老太太心疼的說。

    “明天我就去牡丹江，那個挨千刀的警察硬從我手上把你爹剛給我買的金戒指擼下來了。我非要回來不可！要不我就不活了！”老太太拍著枕頭說道。

    “那個金戒指也是我爹扒火車賺的錢買的。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鳳枝說道。

    “養你這個姑娘我算是白養了。怪不得人家都說姑娘是個賠錢貨！”鳳枝的媽罵道。

    “賠什么錢！你們把我嫁給劉萬財拿了他們家多少彩禮！”鳳枝賭氣的說。

    “要不是劉萬財那個挨千刀的，你爹和你哥能被抓起來？”老太太氣急敗壞的問。

    “當初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誰也沒有逼你們扒火車。扒火車偷來的東西賣錢的時候，你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鳳枝反駁道。

    “你是想氣死我啊。”老太太被鳳枝噎的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老太太又低聲下氣的求鳳枝：“我看那個叫小寶的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要不你明天去求求他，讓他去牡丹江好好說合說合，把你爹和你哥放出來。”

    “我不去！我丟不起那個人！”鳳枝怒道。

    “你不去，我去！我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了！”鳳枝的媽吼道。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靜。

    小寶第二天天光大亮也沒有起來。他躺在炕上逗齊二爺新養的大花貓。

    等小寶剛一懶洋洋的穿好衣服，鳳枝的媽就端一盆洗臉水進來。

    小寶雖然渾身不自在，還是就著水胡亂洗了把臉。

    “聽說你和那些警察都是好朋友？”鳳枝的媽笑著問道。

    小寶一下子警惕起來，“也不太熟。見面點點頭的關系。”小寶答道。

    “你能不能去一趟牡丹江？讓他們把鳳枝的爹和她哥放出來。還有警察從家里搬走的那些東西和我的金戒指，值不少錢啊。”老太太滿含期盼的問道。

    “大嬸，你千萬不要去牡丹江要那些東西。那樣的話更壞事。你們也不想想，日本人的火車你們也敢扒？不要命了！”小寶好心告誡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求小寶也沒有希望了就咬牙說道：“那些東西我非要回來不可！要不回來我就死在牡丹江不回來了。”

    吃完早飯，老太太就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走出大門奔牡丹江而去。

    “我就是咬牙給老太太買一個金戒指都攔不住她。她會想，把搶走的那個金戒指要回來就是兩個了。”小寶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嘆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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