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光正在趕往磨刀石火車站的路上。自從接到山田佳代子的信后小西光就寢食難安。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錢小寶是為敵人做事的人。

    現在回想起來，小西光也覺得自己第一次帶小寶去胡布圖河執行任務時特別愚蠢。如果不是天照大神保佑和小寶幫助，他已經死了。

    錢小寶怎么可能是敵人！

    河野秀子，小西光很早就認識。雞寧支部與他所在的橫道河子支部距離也不遠。她是關東軍情報部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女軍官之一。她的母親是關東軍情報部里的老前輩。

    可是，無論如何小西光也不會相信河野秀子的判斷。這些只是河野秀子的無端猜測根本沒有證據，這也就是河野秀子沒有向關東軍情報部高層匯報的原因。只好讓小林熏接近錢小寶調查這件事。

    如果河野秀子懷疑別人，小西光完全可以不管不問。但是錢小寶不行，錢小寶現在是小西光的衣食父母。小西光把自己未來的幸福生活都寄托在小寶身上了。

    以前小西光覺得活著的天皇是可以讓他赴湯蹈火的人。現在，日元上的天皇才是可以讓小西光赴湯蹈火的人。為自己活著，過更好的生活就是小西光現在的理想。他能感覺到錢小寶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他現在要去見小寶一面。哪怕偷偷的去一次哈爾濱。他要把這件事告訴小寶。作為一個在情報部門待過幾年的軍官，小西光知道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到時候說你是你就是不容爭辯。

    小西光從亮子河開拓團趕回到磨刀石開拓團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準備在這里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就去磨刀石火車站乘火車去哈爾濱。除了見小寶還能看見山田佳代子和自己的女兒。

    第二天，小西光早早的就出發了。他沿著鐵路兩邊的小路向磨刀石火車站趕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磨刀石火車站遠遠的就在眼前時小西光吃驚的看見黑壓壓的幾百人簇擁著一輛馬車從自己眼前的鐵路道口經過。馬車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笑嘻嘻的看著腳下面。

    “錢，錢小寶！”小西光一愣之下結結巴巴的喊道。

    小寶聽見喊聲抬起頭正好和小西光四目相對。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小西光，今天吃殺豬菜管飽！”小寶神采奕奕的大聲說道。

    小西光走近才看清楚，在小寶腳下的馬車上綁著三頭哼哼唧唧的大肥豬。小寶勉強才能站在上面，他的鞋上已經粘了不少豬糞了，但是小寶就是不下來。他覺得這樣很有趣。

    幾百個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包括剛會走路的孩子臉上都泛出比過年還高興的興奮。

    吃肉了，今天要管飽吃肉了！

    在小寶腳下的三頭大肥豬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人群堅定的跟在小寶的后面。

    老板娘也走在人群里面，她時不時笑著看一眼馬車上的那個有時老成有時頑皮的像個孩子一樣的人。

    副站長帶著幾個火車站上的人已經在小旅店的院子里架起三口大鍋。里面的水已經開始冒出熱氣。這是準備一會兒殺豬后褪豬毛的。三個大陶盆也放在地上，準備一會兒殺豬的時候接豬血。

    小寶一越就從馬車上跳下來。

    “為什么殺這么多豬？”小西光不解的問。

    “想讓下面的人跟著你干，就要讓他們嘴角流油。這是我當胡子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小寶笑著答道。

    小西光跟在小寶的身后走進小旅店。老板娘張羅給他們兩個泡茶。

    外面是不用操心的。缺殺豬的人嗎？缺褪豬毛的人嗎？燒水做飯灌血腸那一樣都是一幫人上來幫忙。火車站上不當班的人把自己家里的桌子碗筷都拿來了。

    小寶現在就安安心心的陪著小西光喝茶。

    小西光也是窮人家孩子出身。只不過是日本窮人家的孩子。他也被這熱熱鬧鬧的場面感染了。

    “這么做不會賠錢嗎？”小西光不解的問。

    “賠錢又能怎么樣？我花錢買高興！”小寶毫不在意的說。

    “再說，這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不會賠的。也就是少往口袋里面揣幾個而已。”小寶接著說。

    “這么多糧食運來運去的多少會損耗吧？冬天天氣干燥，糧食還要去一些水分吧？還有其他的原因，這里面的學問我也是跟人家學的，和你現學現賣。”小寶自得的說道。

    小寶把腦袋湊近小西光壓低聲音說道：“從開拓團運來的糧食我會按照斤數給你錢的，你放心一塊錢都不會少。”

    小西光聽得心撲通撲通的跳。

    “關東軍情報部那里怎么辦？”小西光試探著問。

    “我走之前專門給山崗道武和大喜延一兩位長官每個人送了一張虎皮。東北的冬天比日本要冷。希望兩位長官能保重身體。”小寶很真誠的說道。

    小西光的心跳越來越平緩，可是臉色卻紅潤起來。他仿佛已經看見一大堆鈔票就擺在他的面前。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河野秀子不愿意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把對錢小寶的懷疑報告給關東軍情報部的長官。

    小西光知道現在是他把心里的秘密說出來的時候了。

    這一頓殺豬宴吃掉了三頭大肥豬不說，還有上百顆的酸菜。從磨刀石鎮上燒鍋買來的小燒酒就喝了好幾水桶。

    小寶在吃飯前端著酒碗做了動員。過幾天還要收糧食。誰收糧食誰就有錢賺。價格公開，差價歸自己。等糧食收完了再請大家吃殺豬宴。

    幾百人齊聲叫好。中間還加雜著幾個奶聲奶氣的孩子聲音。

    小西光吃完飯后就似有所悟的回開拓團了。他心里也在想是不是在開拓團也殺幾次豬。

    小寶喝得酩酊大醉。他躺在炕上吐了好幾次。老板娘就坐在他身邊守了一夜。

    可是小寶就是睡不著。他的心冷得像一塊冰一樣。

    如果不是小寶出手相救，河野秀子早就死了。可是她就是懷疑他，一心想把他抓住。在河野秀子心里大日本帝國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小林熏那么溫柔的女孩子接近他居然是為了調查他。而且戲演得那么真。

    這個世界為什么是這樣，小寶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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