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要一生一世喜歡我娘。”小女孩寧靜幽黑的眼神,深邃而柔情百轉千回的說。
“你爹真是個好男人。”穆千潼贊了一聲,一般來說,男子那個不是三妻四妾,可是這小丫頭的爹爹居然是這么真性情的一個男子,她倒是真的好奇,她的爹娘是什么樣子的人。
不過,這小丫頭之前那么慘兮兮的樣子,恐怕,她的爹娘是定然出了什么事了。
穆千潼給她洗好澡,然后幫她穿好衣衫。
說是幫她洗澡,其實從一開始,穆千潼就一直是在和她互懟,她自己倒是樂在了其中。
小女孩洗好澡,一咕嚕的爬上了穆千潼的榻。
外面嬌嬌月色透著窗欞子簌簌的落了進來,房間里的燭火光線都擋不住月色的熾熱。
小女孩的眼神,在穆千潼沒有看到的地方,深了深。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數日前。
那個巍峨深邃的乾宮大殿,她匍匐跪地,看著那個近乎瘋狂了一樣的男子,滿殿的其他人,無不在瑟瑟的發抖,好像下一刻,他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一般。
那個幾欲瘋癲的男子,眸色猩紅了厲害,而且由于太久沒有從殿內出去,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色,慘白的厲害。
在殿內,看起來猶如鬼魅一般。
而在她匍匐跪地的不遠處,那邊地上有一支斷了兩節的木頭簪子,而在那個瘋狂的男子手中,正緊緊的握著一塊巴掌大的石頭。
若是有人抬頭去看,定能輕而易舉的發現,那塊石頭,是在主街店鋪內曾經十分驚然出現的那個動物的石像。
“……假的,通通都是假的!穆千潼,你竟然敢如此欺騙朕,戲耍朕,朕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滿地狼藉,披頭散發的男人瘋癲成狂,他執著自己的寶劍,將大殿其他跪地的人通通賜死,滿殿血腥殘忍的令人作嘔。
前面跪伏的人,一直都沒有動過。
還有趙公公,肩膀劇烈的聳動著,他緊緊伏在地面,嚇得已經沒有了人樣。
“來人!”瘋癲成狂的人厲嚇了一聲。
趙公公立刻連滾帶爬的爬了過去,始終伏著頭,半點也不敢抬起來看一下四周可怕的景象。
“去把朕的藥取出來!”趙公公雖然嚇得半死,不過皇帝的意思,他還是反應的極快,幾乎立刻爬了起來,去把那藥取了過來。
這是陛下之前就準備好了的,結果沒想到著了穆千潼的計。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陛下在研究那簪子和石像之上是有多廢寢忘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結果就在方才,陛下突然之間好像大夢初醒了一般,發覺自己手里的兩樣被偷回來的寶物其實是假的。
假的,他堂堂一個帝王,自詡十分精明狡詐,結果就這么被活活坑了一個月的時間,放由那個人自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趙公公取了藥回來,就見發狂的陛下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前面跪伏的太子殿下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獵物一般,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趙公公都已經預料到之后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太子!”
“父皇,兒臣在!”
“朕已經知曉,穆千潼根本就沒有隱世休養,而是去了雜城,朕要你現在就去雜城除掉他,絕對不許他活著回到大鳳朝。”
“兒臣遵旨。”
“不急。”鳳湛薄涼發白的唇角緊緊抿著,嗖嗖的涼意泛濫,“朕不斷要殺了他,還要拿到他手里那兩樣重要的寶貝。朕要你接近他。”
“父皇,九巫山一事,兒臣與穆千潼之仇已經不共戴天,穆千潼絕對不會容忍兒臣的接近。”鳳楠緊繃著一張臉色,眼里的狠厲十分的明顯,仿佛提起穆千潼這個人呢,就忍不住除之而后快。
鳳湛泛白的臉色上升騰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陰鶩的讓人不忍直視,那眼神,充滿了壓力,迫人的厲害。
“只要喝了這個藥,穆千潼一定不會認出你。朕給你十五天的時間。”
“十五天?”鳳楠驚訝似的,抬起眸子看著高高在上的人。
就見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大步走了過來,在他面前屈膝,森冷的眼睛泛著笑意,這笑意,映著他蓬頭垢面的模樣,越發的瘆人。
他把聲音放輕,略帶著暗啞的聲音有著冷冷的溫度,他湊近著他的面龐,像獵人盯著獵物一樣的緊緊的盯著他的狹長眸子,直看的那雙眸子松動驚慌顫栗。
他滿意的勾唇一笑,“十五天后,藥效消失,如果你還是拿不到這兩樣寶物,帶不回穆千潼的項上人頭,朕,就殺了那個人。”
看著面前人身軀劇烈的一顫,感受著他深深的懼意,鳳湛呵呵的低笑出聲,然后起身,一甩衣袍,雙手高高抬起,笑容瘋癲。
在他腳下跪伏的人,身姿顫抖的厲害,繼而重重的叩首,“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做到。”
“好。拿藥來!”鳳湛大聲下令。
趙公公立刻連滾帶爬的過來。
鳳湛端起藥碗,命令鳳楠抬頭,滿意的看著對方的聽話,他伸手,捏著他的下顎,將那碗藥給他灌了下去。
很快,在他面前的高大男子,一點一點的變化,變成一個年紀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女娃。
趙公公震驚的眼睛都快掉下來。
而鳳楠,已經呆傻,手足無措。
鳳湛很滿意,他幾乎一只手將鳳楠拎了起來,對準他的眼睛,語氣冷的沒有一絲父子之情,說道:“記住,藥效只有十五天,一旦十五天的時間,你完不成朕的交代,朕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兒臣,遵旨。”
“想什么呢?”穆千潼解開頭發上的發帶,攏著衣袍走了過來,面具仍就戴在她的臉上,卻依舊難以掩蓋她絕美的氣質。
那雙靈動的眸子,看起來那么澄凈,生動的讓人望一眼,就忍不住追擊過去。
鳳楠側躺在榻上,看著向他走來的人。
他們兩個正好反了過來。
一個女扮男裝,一個男扮女裝。
不過不管怎么樣,只要能夠見到她,就好。
“想什么呢?”穆千潼在他身邊躺下,對視著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瞳,這眼眸比貔貅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還要亮,看起來分外的干凈。
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白皙的像是易碎的瓷器,泛著幾分沐浴過后的粉嫩,小小的唇角勾著似有若無的笑,如果忽略她剛才懟自己時的那模樣,穆千潼覺得這奶娃娃十分的可愛。
“明日是雜城七月初的比試,留在這里并不安全,我會讓人帶你去胡家。”
把人放到胡秀秀那邊,一定不會出什么事情,自己可還和她大哥打著賭,還欠著胡秀秀一個她想要的劣質丹爐,所以把念鳳放在那里,絕對安全。
“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去。”鳳楠幾乎立刻開口表達自己的意思,自己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十五天。
而且,雜城七月初的比試是有多么的兇險,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她的安全。
“你要和我一起去?”穆千潼眼睛一瞪,臉上盛放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夸張。
這奶娃娃知不知道什么是七月初的比試,就歷練城雪山那樣的地方,高手都不知道會不會活著出來,她一個奶娃娃居然想著跟著一塊去。
“睡吧,睡吧。”
看穆千潼沒有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鳳楠臉色一黑。
“我說,我要去。”
“去那凍死嗎?”穆千潼閉著眼睛假寐,唇角還勾著意興闌珊的笑,好像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鳳楠臉色黑著,有些陰沉。
“我凍不死!”
“你去就得凍死!”
“我說我凍不死,我和你剛打了一架,現在火氣旺!”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咆哮,讓穆千潼刷的一下子睜開慵懶的眸子,她凝視了她一會兒,然后哈哈的笑出聲。
如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頰,穆千潼背過身去,笑的肩膀聳動。
鳳楠,“……”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就在穆千潼以為身后的丫頭片子已經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她說道:“你是女人。”
穆千潼蹭的一下子轉過身,一雙眸子驚訝的看著她,“你說什么?”
“你是女人,要不然,你以為我會讓你伺候我洗澡。”鳳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好像因為穆千潼是女子,所以才讓她給自己洗澡,沒毀了她自己這個女兒家的清白一般。
穆千潼額前爬過一絲黑線。
誰能告訴她,這個丫頭片子是怎么知道的?
“奶娃娃,別胡言亂語。”她身上又沒有胭脂味,耳朵上的耳洞也已經被藏好,她也沒有給她把脈的時機,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個女子。
而且,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奶娃娃,不像貔貅。
嗯,難道,面前這個不是……
“女人,你今天一直盯著那個玄衣男子看。”說出來的話奶聲奶氣,但是,穆千潼就是感覺到一陣危機嗖嗖的撲面而來。
穆千潼啞然了一會兒,“就因為我盯著一個男子看?”
“男人絕對不會盯著男人看。而且,我打聽過,你之前和一個女子住在一間閨房,還有現在,你容許我住在你的榻上。”
穆千潼傻眼了,這丫頭片子太精明了。
那精明的小模樣,看起來分外的可愛,簡直把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趁她失神的功夫兒,那小丫頭片子突然湊了過來,在她唇上一親,穆千潼瞬間惡寒。
“看你嫌棄的表情。”丫頭片子囂張的說。
穆千潼伸手去捏她的臉頰,“女子的唇只能給男子親,你知不知道?”
丫頭片子拍開她的手,繃著一張臉,反問她,“那你給哪個男子親了沒有?”
“沒有。”
“睜著眼睛說瞎話,之前你給一個男子喂藥。”
“那根本不算!”穆千潼說完,猛不丁的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她聲音壓得很低沉,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戾氣逼近。
鳳楠慫了慫。
空氣又靜了好一會兒。
“……那,你有想親的人沒有?”鳳楠慫慫的問。
穆千潼清靈的眸子狡猾的一瞇,扯著長音散漫的說道:“有啊,今天那個玄空導師怎么樣?”
話音剛落,穆千潼就感覺有人扯自己的頭發,丫頭片子,太囂張了。
穆千潼立刻上手,去掐她的臉蛋。
“喂,你個丫頭片子,居然敢拽我的頭發,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身為一個女子,一直色瞇瞇的盯著一個男子,不守婦道。你居然還想親他,要不要臉?”鳳楠氣急敗壞,萬萬沒想到,自己當初在她離開京都來這里時,盛裝打扮一翻,意圖將外面的路邊草比下去,結果,這丫頭才來了雜城一個月的時間,就想親別的男子。
一想到這,他簡直都要氣炸了。
“……我還沒嫁人!”穆千潼沒好氣的對他吼。
“你已經有自己的男人了!”
“胡說八道!你從哪里看出來了?!”
“我從哪哪都看出來了!”
“你!”
兩人互懟了一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穆千潼忽的彎唇,從神醫系統之中取出一張畫卷,她坐了起來,將畫卷一展。
那畫中妖嬈的人兒頓時出現在鳳楠的眼中,他忽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就見穆千潼展著那張畫,對著他歪頭一笑,笑的十分奸詐。
“丫頭片子,你覺得這是男人還是女人?”
鳳楠緊緊閉著嘴巴,繃著一張小臉,那雙水汪汪的眼珠子漆黑的像墨一般,煞是好看。
穆千潼將畫湊的更近一些,滿意的看著她古怪的臉色,還有惱羞成怒的眼神。
“來吧,給我一個答案,要不然,我今天就把你拎出去。”
穆千潼的語氣有著歡快和得意。
鳳楠,“……”
他要怎么說那畫中的女裝之人?
等了半天,穆千潼沒等到一個答案,她哼了一聲,將畫收起,直接拽起榻上的丫頭片子,打開房間門,嗖的一聲扔了出去。
鳳楠傻眼了半天,恨恨的盯著緊關的房間門。
你個丫頭,夠狠!
穆千潼半睡半醒的時候,感覺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不過那家伙十分識相,自己跑到一邊打起了地鋪。
穆千潼彎了彎嘴角,閉著的眼底劃過一抹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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