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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覺吃了一驚。他的本意只是想讓裴茳逐漸參與軍中事務,也算是栽培他的意思,卻沒料到裴茳居然主動請纓出使福州,這樣的人才若是不慎折損在福州,實在太可惜了。便皺眉道:“青雀,這些事務你還不熟,少年人,還是穩扎穩打為上,不要急于立功。”
王崇文對裴茳并不熟,只知陳覺對這個少年極為欣賞,如今見他居然不畏艱險主動站出來承擔重任,不由細細打量起來。卻見這個少年神色淡然,眼神澄凈,氣質沉穩,絲毫不見一般年輕人急于表現的沖動與熱情,好似智珠在握,對任何事都了然于心一般。
王崇文微微點頭。這個少年不簡單。
郭栗也覺得讓一個半大的小子代表宣諭使出使福州,有點不像樣,想了想還是站出來道:“還是學生走一遭罷。即便說服不了李弘義,學生還是很有信心全身而退的。”
陳覺更是搖頭。郭栗是身邊第一得用之人,在很多事上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來往的文書、私密重事,都是郭栗在具體操作,實在離不得他。
裴茳再度踏前一步,堅持道:“還是我去吧,請節帥允準。”
陳覺環顧四周,見座下幕僚們都在躲避自己的眼光,不由深覺氣餒,究竟還是人才稀少,關鍵時刻拿不出合用的人來。
他嘆了口氣,盯著裴茳嚴肅道:“這是在軍議之中,只有上下之分,沒有叔侄情誼。我再問你一次,可是真心愿意出使福州?”
裴茳抱拳慨然道:“學生自愿出使福州,愿立軍令狀!”
陳覺沉吟片刻,一拍桌子道:“好!既然你一再請纓,想必是胸有成竹。我也不用你立什么軍令狀,只需將朝廷的旨意轉達給李弘義知道即可。另外,我希望你安然返回,莫要逞強。”
“多謝節帥成全,學生定然不辱使命!”裴茳單膝跪地,接過陳覺令箭之后,才緩緩退回自己的椅子上。
軍議開到這里,最終的結果居然是由一個新來的半大小子去做最艱險的一件事,陳覺只覺顏面無光十分難堪,再繼續下去只會更加索然無味,便草草宣布會議結束,各自散了。
回到后院,裴茳覺得這事還是要跟洪佻等人說一下。于是喚來洪佻與魯重樓,將軍議之事大致說了一遍,只是避開了一些軍中機密。
洪佻看著裴茳,似笑非笑,道:“就因為看不過這幫官僚腐儒,你這便熱血上頭,自動請纓去福州送死了?”
魯重樓更是氣得冒火,甕聲甕氣道:“小師叔,你也是的,又不是有品級的僚屬,不過是來軍中歷練一番,圖個出身而已。用得著幫他們賣命么?”
裴茳沉著臉道:“不是我沖動,也不是我想表現,實在是不得不去。我哥哥便在軍中,我可不想他為了這幫人無端送了性命。”
洪佻疑惑道:“這話怎么說?”
裴茳嘆了口氣。這是因為他猛然記起了陳覺在這次出使福州被撞的頭破血流,幾乎被皇帝砍頭的悲慘歷史。歷史上,陳覺自己去福州面見了李弘義,但李弘義接見時語氣傲慢無禮,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陳覺連詔李弘義入朝的事都不敢提,便灰溜溜地返回建州。回到建州后,又不甘心,竟然矯詔發汀、建、撫、信四州鎮兵及戌卒圍攻福州,自稱權福州軍府事,而馮延魯也自領麾下禁軍配合陳覺一同發兵,妄圖以武力攻取福州城。
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為了個人的功業,矯詔、擅發州兵、自命權軍府事……這些行為等同于謀逆啊,哪一樁哪一條不是株連九族的罪名?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是要殺之而后快的。
陳覺擅發四州兵馬圍攻福州之后,戰事并不順利,被李弘義打得大敗而逃。唐國好皇帝李璟雖然被陳覺的膽大妄為氣得怒火攻心,但牽一發而動全身,打都開打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只得全面啟動第二次征閩之戰。
第二次征閩之戰是以王崇文為主帥,節制禁軍和諸州兵馬,下轄查文徽、陳覺、馮延魯、魏岑等九萬禁軍和信州刺史王建封、泉州刺史留從效、漳州刺史董思安等四萬余州鎮兵,共計十三萬唐軍合攻福州,這是李璟即位以來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兵力之眾遠超第一次征閩之戰。唐軍兵鋒甚銳,一度曾攻下了福州外城,卻不料李弘義早已奉表投了越國,并不惜為此改名李達(避越國國主錢弘佐的“弘”字)。越國國主錢弘佐力排眾議,謂群臣曰:“唇亡齒寒,吾為天下元帥,曾不能救鄰道,將安用之!諸君但樂飽身安坐邪!”派統軍使張筠、趙承泰率兵三萬人,從水陸兩路救援福州,福州軍軍心大振。
而唐軍這邊,王崇文因個人聲望不足,根本無法壓服陳覺、查文徽、馮延魯等人,留從效等各州刺史更是個個保存實力心懷鬼胎。陣容看上去強大無匹,但各支軍隊在最初還能彼此合作,到了攻擊福州內城的最關鍵時候,都開始爭功,相互之間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互扯后腿,一時間竟無法攻下福州。
唐軍圍城圍了數月,還是打不下福州城。到了第二年三月,越國第二支援軍由余安率領自海路在福州城城南白蝦浦登岸。城南攻城唐軍由馮延魯率領,屬下將領勸馮延魯趁越**登岸立足未穩之時攻擊,馮延魯卻說:“我們久攻福州不下,師老兵疲,就是因為城里的福州軍盼著這支越**救援。不如等越**上岸之后,我們一舉擊滅這支援軍,福州必然不攻自潰出城而降。”
屬下孟堅苦勸道:“越國兵棄舟登岸,這就是背水一戰,沒有后退的可能,因為一退之后,我們以弓箭去射,逃都逃不了,所以他們肯定會拼死一戰。而我們師老兵疲,肯定打不過這樣的軍隊。不如驅逐他們,不讓他們順利登岸就好。”
可惜馮延魯剛愎自用,根本不聽勸解,一意孤行。果然,一戰而潰,城內福州、越國聯軍趁勢殺出,孟堅戰死,馮延魯棄眾而逃,并牽動整個圍城唐軍潰敗。這一戰唐國元氣大傷,戰死者兩萬余人,再無控制福州之力,福州從此徹底劃入越國版圖。而泉州刺史留從效也從中看清了唐國大而無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虛實,增長了他欲圖割據泉漳兩州的野心。
陳覺矯詔、擅發州兵、自封權福州軍府事,罪同謀逆;馮延魯配合陳覺起兵,又是導致福州攻略功敗垂成的罪魁禍首,殺軍覆將,唐軍被滅二萬余人,罪不容誅!但搞笑的是,這兩位在戰后還是被宋齊丘和馮延已等人保了下來,陳覺被流為蘄州司馬,馮延魯被流為舒州司馬。最最不可思議的是,僅過了半年,估計是李璟嫌他們禍害的唐國還不夠,又把這兩位大爺官復原職了,真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但這也為將來南唐進一步衰敗埋下了禍根。
對這些歷史細節,裴茳自然不會知道的那么清楚。但對陳覺擅發軍馬,兵敗福州城,險被皇帝李璟處死,福州最終歸了越國,這些大事還是有些依稀印象。總之一句話,陳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
歷史上的故事當然不能對洪佻說,即便說了,洪佻也不會信。而當前形勢,裴茳和陳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陳覺發瘋倒霉,或許可以憑借宋齊丘的保舉和李璟昔日的寵信過關,保留一條性命,而作為陳覺下屬和身邊人,恐怕就沒那種好命,萬一李璟遷怒,那自己脖子上的人頭恐怕就要搬家了。所以,幫陳覺就是幫自己,只有替陳覺去一趟福州,不要讓陳覺頭腦發熱去矯詔發兵攻福州,才能躲過這種厄運。
有什么辦法?上了一艘破船,只能靠自己。再說了,一旦戰事啟動,首當其沖的就是神武軍,誰知道哥哥裴萇會不會被派在第一線?誰知道會不會因此喪命?
洪佻過問,他也不好不答,只好含糊說道:“陳節帥性子剛毅果敢,以我看來,一旦說客出使不利,只怕會用神武軍強攻福州!我兄長就在神武軍中,無根無基,必然會被委為先鋒,一旦戰事不利,豈不白傷了我哥哥的性名?如果這樣,還不如我去出使福州,我雖沒把握說服李弘義,但總比節帥帳下的那些腐儒強一些。”
洪佻看出裴茳似乎還有些隱情未說,卻也不再追問,嘿嘿冷笑道:“青雀想的對,唐國的官吏都是那個鳥樣,信他們還不如信自己!”他是深受其害的,昔日洪氏滿村的人都是因為時任滁州刺史怯戰不救而慘遭屠滅,所以一向來對唐國官僚深惡痛絕,內心也不認同自己是唐國屬民。
他想了想又道:“左右無事,某家陪你去一趟福州!”
裴茳卻不忍他陪自己涉險,拒絕道:“此去禍福難料,洪大哥有這個心便好,卻無需陪我涉險。”
洪佻笑道:“你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尚且不怕,難道我反而會怕么?莫非你看不起某家?”
魯重樓在一旁大聲道:“我也一起去。”
裴茳卻不勸魯重樓,他知道魯重樓是個實心孩子,受師傅委派打定主意跟在自己身邊的,勸也是白勸。
看了看他們堅定的眼神,裴茳心中感動不已。穿越唐國一年有余,結識到這兩位以兄弟情誼為重的豪杰,也算不虛此生了。
他長笑一聲,拉住他們的手,道:“既然如此,我們三位便一同去闖一闖福州這龍潭虎穴,會一會那李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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