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民,你這兩大箱子到底裝了什么,怎么這么重啊?”錢胖子拎著兩個箱子,氣喘吁吁,一路都在抱怨。
“這才多遠哪,就這么一小截路,你至于抱怨一路嘛!”袁軍嘲諷道。
錢胖子氣到:“你丫說話不腰疼,你就抱個包袱皮兒當然不累了。”
“躍民和鄭桐去陜北,咱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是出了100塊錢呢!你只能出出力氣了。”袁軍笑道。
“你之前不是說舍不得嗎,現在怎么又給了?”錢胖子奇怪道。
之前鄭桐去找袁軍化緣,袁軍死活不給,他心里盤算著,賣瓶子得了兩百塊錢,后來給躍民送了五十,又下了幾次館子,就沒剩多少了,躍民鄭桐一走,又沒地方蹭飯,怎么也要留點。
“躍民和鄭桐去的陜北是紅軍鬧革命的地方,為什么紅軍能站住腳啊,還不是因為窮國民黨不要嘛,咱們作為哥們兒不能看著好兄弟挨餓啊,我就大公無私地把錢拿出來了。”
鄭桐身上馱著一個包裹,手上還抱著一個箱子,累得腰都彎了。
“胖子你別聽他忽悠,他一大早跑來給我送錢,我還真以為他心疼哥們兒,結果我們出門就碰到王主任來通知他可以回家住了,我一聽就覺得不對,一問才知道他老子袁北光要被放出來了。”
鐘躍民高興道:“好事兒啊,那袁軍你當兵有希望了。”
“嘿嘿嘿,我爸還要過幾天等正式文件下來才能出來,我去部隊估計還要幾天。”袁軍假裝謙虛道。
“那還不是板兒上釘釘了,可惜這樣一來你們都走了,只落我一個人了。”錢胖子可憐兮兮的。
鄭桐見不得他裝:“胖子你和我一塊兒走吧,陜北人民熱切盼望這你去增加他們平均腰圍呢!”
“是啊,你也去陜北得了,還能趁機減減肥呢!”袁軍起哄道。
“別別別,我飯量大,別去給陜北人民添麻煩了,咱們還是趕緊進站吧。”錢胖子趕緊拎著箱子往前跑。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袁軍和鐘躍民走在最后面。
“躍民,我幫你打聽了,這一批里面沒有你爸,估計還要等下一批。”袁軍小聲說。
鐘躍民苦笑道:“我早就料到了,沒事,反正都決定去陜北了。就是我爸,不知道還要在里面待多久。”
“放心吧,我爸出來了,會幫忙看顧一下的,你放心把。”
“那替我謝謝你爸,麻煩他了。”
“那么客氣干嘛,他們倆也是多少年的關系了。”
永定門車站月臺上烏央烏央的,全都是送知青的人群,喇叭里面正播放著激昂的革命歌曲,站臺中央還有一群工宣隊的姑娘正在跳著忠字舞。
鐘躍民等人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找到負責育英學校的歡送老師,簽過到之后,老師給他和鄭桐一人系上一條大紅花。
鐘躍民和鄭桐上了車,坐到窗口,袁軍和錢胖子從窗口把幾個箱子扛上去。
幾個人正在說話道別呢,張海洋找了過來。
“躍民鄭桐,對不住,本來想早點過來,沒成想突然通知招兵體檢,幸虧趕過來了。”
“你小子也要走了。去哪個部隊啊?”鐘躍民高興地問道。
張海洋理所當然道:“去我爸的老部隊,王牌軍。”
“挺好的,說不定過兩年你就能混個將軍干干了,我們這些老百姓見你可不容易了。”鐘躍民揶揄道。
張海洋說:“混個將軍那是遲早的事情,可咱們永遠是好兄弟,再說了我也不相信你小子混的比我差。”
鄭桐在旁邊插嘴道:“對了,周曉白怎么沒有來啊?”
“我來的時候叫她了,她還在生氣呢,說是不愿意見躍民。”張海洋回道。
“不來也好。海洋你要抓點緊啊,現在可是個好機會。”鐘躍民開玩笑道。
張海洋氣道:“我是這樣的人嘛!我就算要追求周曉白也是堂堂正正的!躍民,你丫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行了行了,別在這表態度了,我們就要去陜北種地去了,你們的事情我也管不著,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把!”鐘躍民沒心沒肺道。
“當初人周曉白非要跟你好的時候,裝模作樣地非不答應,現在人家不搭理你了,又陰陽怪氣地撩撥海洋,你這不是賤皮子嘛!”鄭桐挖苦道。
鐘躍民不干了,“孫賊,我有你說的這么不要臉嗎?”
“有!”鄭桐、張海洋、袁軍、錢胖子異口同聲,把鐘躍民噎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
月臺上響起鈴聲,列車要發車了,送行的人群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引用)
列車上的知青們哭著從車窗中伸出手,向親人們告別,離別的悲傷瞬時籠罩了真個月臺。(引用)
張海洋、袁軍和錢胖子也緊緊握著鐘躍民和鄭桐的手。淚流滿面。
火車笛聲沖天,鐘躍民喊道:“海洋、鄭桐到部隊好好干,別惹事兒了!胖子在北京也老實待著,別瞎混了。”
“放心吧,躍民鄭桐,記得寫信!”張海洋喊道。
火車啟動,徐徐前進,鐘躍民和鄭桐沖著送別的人,一直搖手。
火車快要出站的時候,鐘躍民突然見到月臺上一抹紅色跟著火車一直跑著。
“躍民,那好像是周曉白!”鄭桐道。
跟著火車跑的確實是曉白,本來她在家里慪氣,打定主意不見鐘躍民,可是等張海洋走了之后,她卻越來越坐不住,最終還是來了火車站。
她一邊跑,一邊哭,喊著鐘躍民的名字。
可是火車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火車上鐘躍民的身影也越來越看不清楚。
終于連火車也消失在鐵道的盡頭,周曉白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張海洋趕上來,扶著周曉白。
車廂里,也久久沒有人說話,大家都還沉浸在離別的悲傷中。
“躍民,你剛剛怎么看見曉白怎么都沒反應啊?”
“還是不要給她留念想了,希望她可以忘了我,開開心心地過自己的日子吧。”鐘躍民低著頭,輕輕道。
鄭桐看鐘躍民興致不高,也不再說話。
“這誰的東西,怎么堆在這兒啊,上廁所都過不去了!”車廂那頭突然穿過來尖銳的喊聲。
“對不住,對不住,其他地方都放不下,我給你挪挪!”回答的是一個小伙子,嗓子有些啞,還在變聲期。
“這么重,裝了什么東西啊?”
隨后響起“砰”的一聲。
“哎!你怎么隨便踢人東西啊?”
“就踢了,怎么著!去陜北插隊當農民,還帶那么多書,有屁用啊!”
“你丫故意找茬吧!”
“就看不慣你,怎么著!”
······
聽著聲音,兩個人應該是打起來了。
旁邊坐著的都攔著。
“別打了······”
“都北京去陜北插隊的知青,怎么還打架呢!”
“趕緊叫乘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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