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這番變故，也被時刻關(guān)注它的三族之長知曉了，人族的強者俱都風塵仆仆趕來，震驚且復(fù)雜。

    工兵大師第一眼卻不是仔細觀察龍山的變化，而是搜尋湛長風的身影，他遲疑半響，落到一座清靜的山頭，看見了青竹林里自己要找的人。

    “你還沒離開嗎？”

    湛長風笑問，“工兵大師有何求？”

    “你怎不認為，我是在逐客。”工兵大師在那雙深邃通徹的眸子下，掛不住臉了，嘆了口氣，妥協(xié)似地道，“其實那么多年來，我們已經(jīng)摸清了進入密地，找到朝圣之路的方法，但誰也不知道，走那條路，需要走多久，我走了五十年，都走不出去，選擇了回頭。”

    “你想從我這里尋得真正的離開之法？”

    “對。”

    湛長風不動聲色地飲下一杯瓊釀，“我要考慮一下。”

    “那我改日拜訪。”

    她屈起清俊的手指叩著小圓桌面，一片竹葉乘風飛旋，輕巧地撞入酒杯中，叩指的動作也驀然停了。

    丘央界，青墨天府

    余笙沉著臉處理不該自己經(jīng)手的公務(wù)，門外落來一道陰影，愈發(fā)吊兒郎當?shù)哪橙俗哌M來，倚著長案坐下，還伸出一根手指搓了下自己的手臂。

    “你又要干嘛？”

    “看一下你的諸天寶鑒。”

    余笙疑狐地瞥了她眼，拿出諸天寶鑒，正巧進來一道投影提醒，她更覺奇怪了，“你有事不能直接說嗎？”

    “人還有很多種想法呢，我只是她其中一種想法的載體和延續(xù)，哪里知道她現(xiàn)在想什么。”

    商愚的文雅里帶了點痞，余笙每見都想挪開眼，本體那么正經(jīng)克己，這分身當真是軍隊里混久了，愈有朝雅痞霸道將軍走的趨勢。

    她還無害地來一句，“本體可能想你了。”

    “呵，需要我向本體點一下，你在走什么歪路嗎。”

    商愚肅然端坐，搖搖頭。

    被她一打岔，余笙心里的異樣少了點，雖然自己跟商愚相處已久，湛長風也肯定知道自己在哪里，可真要面對本尊，還是有點不自在的，畢竟當日她離開得那么決絕

    允許投影后，對面多出了一道身影，如真人親臨。

    重新見到湛長風，她還是從容淡漠的模樣，仿佛萬事不縈心的謫仙天神，余笙也跟著收斂了情緒，“有什么事嗎？”

    “想你了吧。”

    余笙愣了下，神色軟化。

    商愚，“呵。”

    湛長風覷向自己的分身，雖當時為了讓分身擺脫她的慣性思維，感悟新的道理，沒有拘束影響她，但怎么感覺這分身有點欠收拾。

    分身無須解讀就懂她眼里的意思，立馬莊嚴如石像。

    “過得還好嗎？”湛長風將目光移回到了余笙身上，她現(xiàn)在用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假面。

    “尚可，沒有異樣。”余笙語氣低了下來，那潛藏的危機，終究讓人不安。

    “之前有條螣蛇來找你，說與你有舊，你可有印象？”

    “妖族？不曾接觸過。”

    “他是知曉歸命星盤存在的。”湛長風隱晦地提了一句，便道，“你平日留心點吧，分身有天道之力庇護，與她有關(guān)的事，天機都會被遮蔽，你可拿她擋一下，另外，我有一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余笙從歸命星盤上抽出神，“是太一遇到了麻煩嗎？”

    “不是。”湛長風將未龍界的事敘述了一遍，然后說，“那里一片，早成了失落地，存留的星界寥寥無幾，與現(xiàn)在的各個生命星界相距都甚遠，你認為有發(fā)展它的必要嗎？”

    “依你之言，它會是一顆好的原料星。”余笙腦海中出現(xiàn)一幅星空圖，找到了它的位置，“從星途看，它極偏，像是條條道路外孤落的鄉(xiāng)村，很難照著路到達，若走星途，耗在船只上的費用和往來時間，遠遠超過它帶來的利益。”

    “但是，它在幽天和玄天的邊界上，現(xiàn)在天域間的星途是不通的，只有到達返虛后，踏過虛空晶壁，才能去其他天域，從這個高度出發(fā)，它可以成為玄天邊界上的一個防御哨崗，或者，接待幽天的一扇門戶。”余笙抿了口茶，“當然，前提是，你能一統(tǒng)風云界域，否則建了這個哨崗也沒多大意義。”

    風云界域是玄天的邊境，余笙的意思，是她如果有拿下風云界域，可以考慮把未龍這些邊界星聯(lián)合起來，拉出一條面對幽天的防御帶。

    九天征伐，到最后，是有極大幾率發(fā)生跨天域戰(zhàn)爭的。

    只是這對她來說，還太遙遠，她僅穩(wěn)下了一個中界而已。

    不過，她也確實沒打算放著未龍不管，尤其是在知道，它跟天庭妖庭都有淵源后。

    “它與丘央界的距離，比山海近，我想在它與丘央間通船，而這一條路上的中界，都會是太一的目標，如果這條線連起來了，相當于在山海前，建立了一條不短的防線，風云界域的一半，會被太一吞下。”湛長風問出自己最關(guān)心的，“丘央界什么時候可以攻下。”

    商愚道，“丘央的情勢不復(fù)雜，攘除吳曲后，就是青墨天府等幾大豪強的爭奪戰(zhàn)，我在青墨已穩(wěn)，等擼下府主，就能掌管青墨大軍。”

    “這么快？”湛長風一念，分身的經(jīng)歷就被她感同身受了好像哪里有點怪。

    商愚也知道她知道了，佯裝無辜，“不怪我，我從咱們以前的經(jīng)歷上領(lǐng)悟來的。”

    湛長風無甚表情地點了點頭，她能怎么辦，又不能真揍自己的分身。

    原來商愚創(chuàng)了道神通，名：和光同塵，無限增強自身的親和力，它還不是要用的時候就施展的，而是一直在“開啟”狀態(tài)。

    結(jié)果，每一個見到她的生靈，都會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敬仰，她所到之處，人海歡呼，她就是光，就是電，就是信仰！

    這神通帶著規(guī)則之力，是合理且正確的，只要知曉她的存在，眾人對她的態(tài)度就不會差，下限是“此人不錯”，上限是“我要為她去死”。

    自然，她的擁躉越來越多，做事也愈加順利了。

    唯一的限制是，它與功德掛鉤，功德弱了，它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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