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即使狄格的盔甲優美無比,每一塊棱角,每一條弧線,都泛著高貴的光澤,但套在那副將近兩米高卻歪斜無比的軀體上,顯得格外別扭。
手中的煙也來不及抖,在火星的侵蝕下慢慢化為灰燼,隨風而散。
羅素面無表情的盯著狄格,像是要把狄格看出窟窿來,太多謎團,太多未知。
瑪麗安娜作為阿爾弗雷德公爵正妻的女兒,她的騎士,首先不會是一個不入流的冒險家。
真正握有權力的人,侯爵以上的人,沒有誰是看得上冒險家的,出生不明,談吐粗魯,劍術也毫無優雅可言,只是單純為了蠻力取勝的野路子,至于品性,你指望那些接活拿錢刀口舔血的人,能有什么美德呢?這樣的人,根本不配作為騎士。
而握有實權兵力的公爵,他的女兒,瑪麗安娜的騎士,除了劍術精湛,外形俊美外,也應該是名門出生,再不濟,家族也要是根正苗紅的書香門第。
但瑪麗安娜的騎士,卻是一個冒險家,而且是最低等級,銅級下階的冒險家,委托完成數并且是零,弓兵?開什么玩笑?這個人背上有著一把粗制濫造的木弓,以及箭袋里毛都快掉光的羽箭,一個騎士,連自己的佩劍都沒有。
看看他腰上掛著的是什么?
雖然羅素并沒有藐視黛芙妮護衛的意思,但那只是護衛,并不是騎士,因為狄格的腰上也掛著一個造型夸張的戰錘,不,說是戰錘并不合適,像是鐵匠敲打劍刃所用的榔頭,一個看起來就很沉的榔頭。
羅素雙眼虛瞇,最恐怖的是,他還是一個瘸子,一個跛腿的殘廢,羅素甚至懷疑他能否戰勝黛芙妮,這樣的人……騎士?
鐘,樓,怪,人?
羅素看著那冒險家徽章上的名字,其驚訝程度絲毫不亞于剛剛轉生在泰拉瑞亞的奇妙感,這真的是一個巧合嗎?羅素的興趣逐漸濃厚。
親吻了黛芙妮的手后,因腳掌愈合后的死皮褪落,狄格忍不住發出陣陣舒爽的喘息。
“失陪……”
黛芙妮再也不想和狄格多待上那么一秒,像是打呵欠時蒼蠅飛進了嘴中,舌頭干涼的分泌口水,不僅是手背上的液體,還有狄格那惡心鄙陋的聲音,她快要嘔吐出來。
“能帶我出去一下么?”
黛芙妮對女接待說著,她現在只想盡快去有水的地方,把手背上的污漬狠狠搓掉。
渾身重甲的沉默者,他是黛芙妮的護衛,有想要跟出去的想法,他思考了一會兒,雖然羅素不需要自己保護,在成為伯爵之前,這個看起來文縐縐的人,甚至在角斗場里活生生撕了一個戰無不勝的角斗士,但即使如此,自己也應該留在這里,因為羅素才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
眼看房間空了一半,瑪麗安娜也萌生退意,但是狄格卻悠哉的坐了下來,按照禮節來說,在這種有外人的場合,主人沒吩咐騎士入座,是不能入座的,否則的話,就會讓人對其主人產生懷疑,沒有信服力的懷疑。
但狄格卻,完全不管這套。
“你的腿,好像受傷了,不要緊嗎?”
羅素冰冷問道。
“當然不,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弓箭手,這并不影響我射箭。”
狄格瞟了一眼還待在房間內的重甲廢物,看來這個男人才是領頭的無誤了。
“是嗎?就憑現在這個樣子,你真的能夠保護好瑪麗安娜小姐么?”
羅素目光看向瑪麗安娜,病毒,那感染瑪麗安娜,形成這種不合理氣質的病毒,控制了瑪麗安娜,他要求證,這個所謂的騎士,就是那個病毒。
而一切正如羅素所料,瑪麗安娜只是被狄格給牽著鼻子走,完全被壓制住,即使別人在質疑她的下屬,也依舊一言不發,似乎她更愿意讓狄格來處理這一切。
稍稍有些興奮了吶,羅素這樣想著,像是解謎游戲到了結束時間,違和氣質,連續殺人案,瘋漲的病毒,詭異的男人,一切謎底都即將揭曉。
“咯咯咯……被你抓到啦!我不是騎士,我只是用這個身份混進了法蘭學院而已,不是官方人員進不來的,我是瑪麗安娜小姐的朋友,一個失敗的冒險者。”
狄格聚精會神的盯著下方的表演臺,似乎很是期待接下來的節目。
羅素雙眼一閃,這算是什么回答?自己的本意是期待狄格露出馬腳,不管是憤怒也好,難堪也好,那都是正常的反應,但這種狡猾的回答……無法像一眼看穿其他人一樣,一眼就看穿這個男人。
要不要提出鐘樓怪人的疑問?不,當然不,如果對方也是被賦予權能的使徒,那么就會聯想到自己也是一個轉生者。
“能和瑪麗安娜小姐做朋友,你一定有什么過人之處。”
“不不不,你太抬舉我了,有些女人會引起去占有和玩弄他們的**,而她呢,卻讓人渴望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死亡,那雙眼睛!太完美了不是嗎?我被這份美麗所傾倒,有過人之處的,是瑪麗安娜小姐才對。”
而瑪麗安娜聽到這些話,只覺得荒謬,她完全不知道兩人在玩什么把戲。
“死亡?的確,的確你對她很著迷,但就死亡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沉重了不是嗎?”
“天啊!太陽神在上,難道你不覺得嗎?你就不覺得她漂亮嗎?”
“我當然不這么想,畢竟我不是一個瞎子,只是不像你說的那么夸張。”
“也對,像你這樣的人,對女人無感吧,只是一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愚蠢母狗。”
“在瑪麗安娜小姐面前談這個不妥吧?”
“妥當,妥當至極,對她來說,男人也好比是愚蠢的狗,她不會介意的。”
“你對兩性問題的看法,很獨特,不,這樣形容并不貼切,每個人都這樣想,只是你表現出來了,我佩服你的坦誠。”
“嚯?所以說你真的這樣想?女人,母狗。”
“非要追根究底的話,只能說人在面對比自己優質的異性時,會表現出一些卑微討好的姿態,盡管很愚蠢,但這是天性,動物界也是一樣,有一種鳥叫做園丁鳥,雌鳥根據雄鳥搭的窩是否漂亮,來決定是否與其交配,而人類在遠古時代也是這樣,這是血統里不可磨滅的生物本能。”
“咯咯咯……”狄格的嗓音開始變得惡毒,喉嚨像卡了異物,發出刺耳難聽的低語:“你錯了,你完全錯了,你一點也不明白人,而這世上沒有誰,這宇宙中沒有誰,比我更明白人。”
咔……
羅素一生中,從未遭到過這樣的否認,從未!從未!
像是有什么東西破碎了一樣,羅素扶著自己的額頭,是自己的高傲被狄格的話語,所砸出了一道裂紋。
“是嗎?”羅素冰冷的側過頭,輕蔑的凝視著這具盔甲,質問道:“那關于這個話題,你有什么新的看法嗎?”
就算這一刻,就算是天使吻上了狄格的嘴,也無法阻止狄格腹中,那擁擠的,腫脹的,悶熱的,窒息的,堆積成山脈河流的,即將如山洪暴發,太陽耀斑,噴薄而出的究極邪惡與最終黑暗。
“愚蠢是一種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心理上的缺陷。”
“愚蠢是一個社會學問題,而非一個心理學問題。”
“也就是說,我們擁有什么樣的認知,是自己愿意的。”
“我們成為什么樣的人,也是自己默許的。”
“不再為某種事物英勇的死去,而是為某種事物卑賤的活著,無論是面對優質異性狗一樣舔趾頭的愚蠢行徑,亦或是其他種種愚昧不堪的事,盡管人們自己都沒發現,但所有人,都是自愿,成為奴隸,成為凡人,變得低等,變得下賤,就像一顆顆自認溫順無害的腫瘤。”
“老生常談的蘊含著無限的深刻的思想,是由螞蟻世世代代掘成的洞穴,幽禁住人的意志。”
“你說是這樣嗎?使者大人。”
狄格這樣說著。
羅素聽言,喉嚨滾動著,掌心已經溢出了冷汗,徹骨的寒意從背脊侵襲向靈魂。
“找到了么,那只哥布林。”
狄格隨意說著。
瑪麗安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個詞匯,叫做玩命,但絕大多數情況都是來形容那些莽撞無知的人,但狄格,他是真真正正的在……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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