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分院高墻下方巨大的鐵柵欄旁,羅素并沒有回飛艇的打算,他一邊吸著煙,同時從黑色騎士大衣內(nèi)兜里掏出一枚實心黃銅懷表,計算著時間。
“伯爵?我們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點去找那個瑪麗安娜,把那哥布林找到再說。”
黛芙妮現(xiàn)在的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找到哥布林后法蘭學院會怎么辦,或許會直接把自己給宰了,以防事情暴露。
黛芙妮把目光投向了從來一言不發(fā),乖乖跟在身后的重甲護衛(wèi),眉毛頓時舒張開來,這大塊頭讓人想不有安全感都難。
“不用了,我們還沒回飛艇,就會有人來攔截我們,三王子得知哥布林的信息后,會第一時間派人去找瑪麗安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心急如焚,肯定在用傳訊水晶和森海塞爾進行通訊,我所期待的會面,很快就會來了,他們會用這次見面牽制住我,不讓我去找瑪麗安娜,他們必須在拖住我的時間內(nèi),把哥布林成功回收,或者是殺掉。否則的話,就只有殺掉我們了。”
羅素毫無素質(zhì)的把燃燒的煙蒂杵滅在了石墻上,弄得煙草焦渣抖落了一地。
“誒!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刻了嗎?我怎么……我怎么還不知道?”
黛芙妮驚了,這可怎么辦才好?上一秒還世界和平的安詳模樣,聽羅素一說,好像這次任務的最終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來了啊!太突然了,自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黛芙妮大口大口吸著氣,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心里不停默念冷靜這兩個字。
“有關(guān)生死的事物,是不可能有警示通告的,放棄吧,放棄讓自己冷靜的念頭,暴風雨前的平靜,這種死一樣的壓抑感,沒有太多人承受得住,沒有多少人在兩國開戰(zhàn)的導火索事件上,還能保持冷靜。”
但羅素這句話卻像是在夸他自己一樣,他只是重新點上了一支煙,因為風大虛瞇著眼睛抽著,即使有那復古銅框眼鏡的保護,他依然顧及著煙霧熏到眼睛。
“你真的要那樣做嗎?讓森海塞爾帶著他的下屬去貝瑪公國開設學院,雖然陛下對一個傳奇大魔導的到來,肯定舍得花金幣給他建學校,但是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一次政變,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黛芙妮詢問過羅素多次,但羅素并未告訴他,顧忌這個隨身帶著指甲銼刀的嬌慣女人會讓行動泡湯。
“有意義么?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就在羅素這樣說著的時候,碧朗晴天的蒼穹上方,一只怪誕的飛行生物從頭頂盤旋而下。
也是因為靠近天空的緣故,它有著陽光一般的羽色和毛色,雄師的健碩身軀與利爪,獵鷹的頭和翅膀,獅子身軀黃棕色的獸毛,以及頭顱前肢以及翅膀上黃金色的鷹羽,閃亮輝煌的色澤,令其他生物盡數(shù)黯然失色。
三王子的親衛(wèi)隊,獅鷲騎士。
獅鷲緩緩停落在兩人身前,手握尖銳騎槍的重鎧士兵瞟了一眼羅素,冰冷說道:“鄰國來的使者,王子殿下要見你們。”
咚咚……
黛芙妮的心跳瞬間加快了一拍,她能感受到那種氛圍,那種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意。
而羅素這里何嘗又不是呢?
“如果我死了的話,請把這本筆記妥善保管,這或許能夠拯救你們的家園,保護你們的故土。”
人世不像學術(shù),總有規(guī)律可循。
有時現(xiàn)實比影視文字作品更加荒誕,因為虛構(gòu)是在一定邏輯下進行的,而現(xiàn)實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羅素自己清楚無比的知道,自己能判斷一個人的本質(zhì),也能判斷事物的走向,但唯獨不能……
判斷命運。
羅素永遠也不會自負到,自詡為神。
黛芙妮愣愣的接過這本裝訂精美的皮革筆記本,有些發(fā)懵,要死不是一起死么?難道還是說,羅素準備做什么危險的舉動?還有,能拯救世界的筆記本?到底是什么?啟示錄嗎?
黛芙妮不知道羅素發(fā)什么瘋,只是對重甲護衛(wèi)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定要機靈點,之所以把這家伙帶在身邊,就是為了預防這種局面出現(xiàn)。
……
……
一面憑空出現(xiàn),泛著波浪的鏡子,沒有任何征兆的浮現(xiàn)在東部分院會議廳內(nèi)的護墻板上。
“圣·森海塞爾,你終于來了,快點入座吧。”
三王子神情冷冽,難得的穿上了正裝,銀藍色的燕尾服,脖頸上的輪狀皺領,一絲不茍扎起來的灰色卷發(fā),這已經(jīng)不是讓人眼前一亮那么簡單,和之前那個吸食斯庫瑪?shù)念j廢男判若兩人,用脫胎換骨來形容毫不過分。
親衛(wèi)隊,幾乎到齊了一半,足足五十個人,把整個會議廳全部包圍,窗戶大開,陽光盡數(shù)發(fā)泄,那些锃亮的盔甲光澤,腰間佩劍上的鏡面折射,璀璨而奪目的太陽反光,猛烈到令人眩暈的肅殺,快把人眼睛閃瞎,其中無一不是頂尖高手,無一不是在劍技決斗中百戰(zhàn)百勝的劍術(shù)大師。
足夠座下十余人的法式長桌,鮮紅的桌旗圍布上盛放著一座又一座的純金燭臺,三王子坐在主位,放在桌上十指相扣的雙臂正在微微發(fā)抖。
“是的,殿下,事態(tài)……已經(jīng)嚴峻到這種程度了嗎?”
一個透著蒼老與年邁的聲音傳來,但并不虛弱。
傳奇大魔導,法王廳成員,風暴主宰,空間奧術(shù)大師,異端鎮(zhèn)壓者。
法蘭學院的院長,森海塞爾·阿芒德,直接從那面鏡子中走出,蕩起一層層漣漪。
蒼蒼白發(fā)之下,一塵不染的純白法師袍,高大的骨架顯得頗為宏偉,和伊娃共同的,愉快且不認輸?shù)恼克{眼眸,微微發(fā)黑長著老人斑的褶皺皮膚,依舊無法掩蓋其五官的立體,只有這樣的基因,才能塑造出伊娃這樣的后代。
似是不屑于使用任何法杖,他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到來,或許是錯覺,空氣中的元素似乎開始燥熱起來,人們呼吸的時候,氣體變得炙熱起來,導致嘴皮開裂,舌頭發(fā)干。
而森海塞爾也從未見過如此正式的三王子,自打他兩年前來到法蘭島后的所有時間。
“喂……”三王子的嗓音有些顫抖,像做錯事的人一樣,害怕的說著:“殺死外交使者有什么影響么?”
森海塞爾坐到了三王子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極其端正的坐著,輕輕說道:“從所有開戰(zhàn)的借口來選擇一個的話,外交使者的死亡雖然不是最令人信服的借口,但也足夠了,那一行人來到這里要辦一摞又一摞的手續(xù),如果說是意外死亡的話,也太小看別人了。”
三王子咽了咽喉嚨,心里咯噔一聲。
“我搞砸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那時我離開了島上,完全不知道芬格爾背著我在搞什么,我去附近的那個漂流城市泰坦巨船里鬼混,我回來的時候已成定局,哥布林已經(jīng)到達學院了,研究都已經(jīng)做了一段時間了,我只能包庇她,對宮廷里那些來調(diào)查的人一一回絕,一錯再錯,走到了今天這步,喂……該不會……該不會真的要開戰(zhàn)吧?”
三王子臉色蒼白,說出的話氣若游絲。
“具體情況我剛才已經(jīng)知道了,你下的命令很正確,的確是當前局面的最優(yōu)策略,爭取了一些時間,可能只有我們知道了那只哥布林的信息,他們也許還不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殺掉他們,你派的那些人已經(jīng)去找瑪麗安娜了,只要今晚之前能夠找到那只哥布林,那么一切都好說,他們的目標也是瑪麗安娜,非常接近那只哥布林,如果找不到的話……”
森海塞爾用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似是也在思慮。
“王子殿下……鄰國的使者,已經(jīng)到了,讓他們進來,還是讓他們先站一會兒?”
一騎士半跪在地,畢恭畢敬的說著,他也察覺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就連那個幾十萬金幣眼不眨就用掉的王子,竟然也會這般嚴陣以待,這說明了一個問題,或許王子現(xiàn)在遇到的事情,就連當今諾德皇帝,愛德華六世,興許也不能解決,一場暴風雨要來了。
“想好要怎么說了嗎?殿下?”
森海塞爾輕輕問著,即使是這種局勢,也依舊有著從容不迫的優(yōu)雅。
“我怎么可能想好?我要是知道,我會叫你來?”
三王子有些發(fā)怒,雖然有辱皇室之名,但如今真的需要依靠這個,被自己父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森海塞爾。
“那么一切都交給我,讓他們進來吧。”
森海塞爾這樣說著。
“這樣……最好……”
三王子聽言,對那個報信的騎士不耐煩的支了支手,示意讓兩個人進來。
黛芙妮的重甲護衛(wèi)并未到場,只是和門外其他的親衛(wèi)隊站在一起,如果里面有動靜,就會第一時間進場。
黛芙妮已經(jīng)被這陣仗給嚇懵了,進門的回廊排著兩列冰冷的頂級盔甲的騎士,進門以后,那些炫目的鋼鐵反光,幾欲令人窒息。
依舊沒有佩戴任何武器,并且喝下了抑制魔素的藥劑,羅素現(xiàn)在不能動用任何力量,或者說是魔法。
“幸會,在學院慶典上,實在忙不過來,沒有去拜訪你,還請見諒。”
森海塞爾站起身來,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說道。
可羅素……
他卻像是……
吃了炸藥桶一般……
“人類,為了消磨時間,硬是搖唇鼓舌,笑那些并不可笑,樂那些并不可樂的事情。”
羅素嗓音冰寒,靛青色的眸子輕蔑的看著森海塞爾。
黛芙妮扶住額頭,不知如何是好,或許自己就不該跟著進來,但是,誰叫自己是外交使節(jié)?
整個會議廳,如同冰窟,落針可聞,隱隱能聽到皇家親衛(wèi)隊臂鎧摩擦著腰部,準備拔出劍的細微回響。
在這細節(jié)的影響下,房內(nèi)的那些反光,一陣迷亂。
“這話怎說?”
森海塞爾的臉也冷了下來。
“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或許是一個悲劇。”
“很荒謬不是嗎?”
羅素慢慢走著,極其緩慢的向三王子的方向逼近,五指放下來,慢慢滑過桌子表面,冰冷的說道:“人生像是一盒火柴,特別重視它感覺很荒唐,如果不重視它就很危險。”
“而王子殿下,您似乎……燃燒起來了。”
“誰又會想到,一種軟弱無力,就連新晉冒險家都能打敗的魔物,卻在此時,成了無數(shù)生命流血漂櫓的罪魁禍首。”
“你們清楚我的目的,你們所在的陣營,和我所在的陣營,六代血仇,只因隔著一道天塹之淵,無法彼此進犯,才只好作罷。”
“但時機快成熟了,是時候找個由頭。”
“在我找到那只哥布林前,把它交給我吧,滿足兩國多年前,在錫嶺一役已故軍人的夙愿。”
羅素帶著無匹的壓迫力,不僅沒有顫抖,就連呼吸都沒紊亂那么一下。
三王子只覺肝膽俱裂,無力回天,不知道那該死的哥布林,此時究竟在法蘭島的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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