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的地方離蘇淼的院落不遠,但是很偏僻,也很講究。
那是一處圓形的石臺,石臺上有很多蒲團,但是沒有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還是一直都是這樣。
楚寒坐在了蒲團上,眉頭微皺,他仍是不明白,打坐靜心,就是這么坐著?
他疑惑的看了看身邊的管叔,管叔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看著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就是這么坐著,別著急,打坐是為了修心,等你的心靜了,自然可以學到你想學的東西。”
修心?
究竟什么是修心?
楚寒不知道,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面無表情,似乎心真的靜了下來,就連一旁的管叔看著也是連連點頭。
管叔是天柱峰里的老人,武功不高,但是資歷很老,侍奉蘇淼之前,也做過很多工作,曾經也負責過看守這靜心臺。
幾乎每一位外門弟子進入內門,都要在這里坐上個十天半個月,這半個月里,不會傳授你任何的武功,只為了打磨你的棱角,磨練你的耐心。
這個過程中,有很多人都會心灰意冷,甚至有不少人在剛開始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無比煩躁,像楚寒這般沉靜的又有幾個人呢?
然而楚寒的心真的平靜下來了嗎?
這一點只有楚寒自己知道,他坐著沒動,可不代表他的心沒動,坐下不到半個時辰,他的心沒有一刻靜過,他在思考,思考與那些殺手對戰(zhàn)時的細節(jié)。
戰(zhàn)斗中自己犯了哪些錯誤,有那些事情是必須要記住的,這種生死間的體會,總是極為珍貴且難得。
秋風吹入林海,濤聲四起,激蕩著山谷。
楚寒睜開了眼睛,管叔已經離開了,偌大的石臺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再這么坐下去的話,似乎太傻了一點,楚寒這般想著,于是就站了起來。
清爽的秋風已帶上絲絲涼意。
楚寒打了個寒顫,遠遠望去,比天柱峰矮了一大截的百煉峰似乎隔得并不遠,只不過植被密集,看不到什么人,隱約只能看到一條又一條蜿蜒的小路和分布在山中各處的房舍。
他活動著受創(chuàng)的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但是他卻不在意,他也現(xiàn)了,自己的身體有著極為特別的天賦,也不知道是那朱果賜予還是本身就是如此。
他身上的傷好的很快,足以讓人致死的外傷,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竟是已經好了七七,換掉昨晚那用了很長時間血跡斑斑的繃帶之后,自己的傷口雖然還在疼痛,卻已經全部結痂,沒有再流下一滴血。
這樣看來,他似乎連繃帶都可以拆掉了。
他在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遠處的山峰上,蘇淼的一張臉卻已變得鐵青,他說道:“父親,他連這點兒耐心都沒有,根本不可能練成高深的武功,更別說是離火一線天,強行練下去,只會走火入魔而死!
蘇妙人就站在他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楚寒,笑了笑,說道:“蘇淼,我跟你說過,我們不是需要一位高手,甚至不是需要一位天才,而是一個能殺人的人。”
蘇淼撇了撇嘴,說道:“能殺人,那也需要武功。”
蘇妙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告訴你,他這樣的人,決不能用尋常的方法來教。”
雖說蘇淼已經四十歲,但是和蘇妙人站在一起,兩人卻像極了父子,因為蘇妙人總是把他當做一個孩子,正因如此,蘇淼本身極為抗拒著和自己的這位父親見面。
他輕哼了一聲,說道:“那依父親之見,該如何教導他?”
蘇妙人臉上始終掛著難以捉摸的笑意,這一點,自蘇淼記事起似乎就沒有變過,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天柱峰的峰主,卻始終高深莫測。
蘇妙人說道:“明天就把離火一線天的功法教給他,教他技藝,殺人的技藝,不要教的太深,其余的讓他自己去領悟!
要教卻又不教深,這是什么邏輯?
蘇淼明白,真正殺人的武藝,是教不會的,只能自己去領悟,去覺自己骨子里的那種殘酷和冷血,那種一刀兩斷的決心。
可是越明白,他心里就越驚懼,這樣教出來的,還是個人嗎,難道不正是一個與生命站在對立面的惡魔?
空氣無比的新鮮。
天柱峰上的飯菜都比百煉峰的好吃。
這一天,楚寒覺得自己過得很好,不用整天提心吊膽擔心生死的生活總是讓人心情舒暢,且值得珍惜的。
楚寒很慶幸這樣的生活,就像溪北巷子里當壚賣酒的日子,即便很累,但是很好。所以他過得很認真,每一天,每個時辰,每一個瞬間,他都十分的珍惜。
除了吃飯,他就真的這么坐了一天,下山的時候,日頭也開始西沉。
傍晚的天柱峰出現(xiàn)了少許的云海,更加襯托了夕陽得眩麗。某種傷感的凄美,正竭盡余力地把周圍的晚霞燒成血紅。
楚寒下意識朝著落日的方向看去,駐足停步,那里還有一座山峰,論巍峨雄偉,七峰之中,也只比齊天宗宗主帝高陽所在的落仙峰差上一點。
這就是玉屏峰,那個丫頭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那山間的一處房舍里,這個時候,是在練功還是在同女伴一起玩耍?
已是秋日,少年人心中卻忍不住思春,他瘦削的臉頰上忽然帶上了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這愜意的生活,自己又能享受到什么時候?
可正是這么一個安逸的時刻,他又想起了那把柄上繡著金薔薇的劍,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心卻不平靜。
那個人似乎消失了,楚寒甚至起了某種感覺,如果自己不去找他,那么這輩子都未必能夠見到他。但他仍不敢放松,因為他知道,即便是現(xiàn)在看來,那個人的武功也不可小覷。
楚寒下了山,沒有著急回院子,只來到李師兄那間粗糙的木屋,少見的,李師兄竟然是醒著的,他就坐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
“李師兄。”
楚寒恭敬的說道。
李師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尤其看著他身上的青衣,挑了挑眉,笑著說道:“幾日不見,竟然讓你入了內門,運氣還真是不錯,怎么,哪位師叔看上你決定收你當?shù)茏??br />
還沒等楚寒說話,李師兄就笑了起來,說道:“我猜是玉屏峰的那些生的美艷動人的女師叔,看上了你這小白臉,嘿嘿,艷福不淺,我跟你說,那些師叔雖說大多都已年過三十,但是練武之人,內功深厚,加之又會保養(yǎng),一個個風韻猶存,比之少女更有一番韻味兒啊。”
李師兄說的津津有味,楚寒的臉卻有些黑,他一點兒都不適應,也不喜歡這樣被人調侃,只冷聲說道:“是天柱峰蘇淼師叔,現(xiàn)在是我?guī)煾!?br />
李師兄一怔,忽然擺了擺手,說道:“沒勁,你來找我做什么?”
這就對了,楚寒心道,他還是喜歡開門見山,把自己的刀放在李師兄的桌子上,說道:“我的刀壞了,師父讓我來找你拿一把新的刀!
李師兄眉毛一挑,蘇淼,這兩個字重新浮現(xiàn)在他的心頭,他的徒弟嗎?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拿起了桌上的刀,將刀拔了出來,借著殘陽的余暉看著刀刃上的豁口。
李師兄冷笑一聲,嘲諷道:“不會用刀的莽夫。”
聽了這話,楚寒心里一動,他不在乎李師兄的嘲諷,這位李師兄雖說身份只是一個外門弟子,但所有的外門弟子都知道,他絕對不簡單。
他說道:“師弟初學乍練,不懂之處甚多,還請李師兄教我!
李師兄抬起頭,看著他眼中的認真之色,臉上調笑的意味更濃,說道:“教你?你找錯人了,我也不會用刀!
接著他指了指背后的劍,說道:“我是用劍的!
楚寒不再說話了,他只站在那里,等著李師兄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站起,跟在他的身后,來到了百煉峰上那個碩大的倉庫,李師兄進去了,他則在外面等著。
沒一會兒,李師兄的身影便出現(xiàn)了,一手捂在嘴巴上打著哈欠,一手把刀扔給了他。
“接著,這可是一把古刀,等哪天你不練刀了,拿去當鋪里換錢也值不少銀子。”
楚寒拿著刀。
刀鞘漆黑,刀柄亦漆黑,這樣的一把刀,黑夜里拿出來,幾乎像是隱身一般。
這是殺手的刀。
在前一任主人的手中,它是不是也斬盡仇人頭,飲盡仇人血?
噌!
刀出鞘,刀身雪亮,刃口森寒,不厚重亦不纖薄,臨近刀柄的地方刻著一個清晰的古字,可惜楚寒不認得,如李師兄所說,確實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好刀。
不僅值錢,還能殺人。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