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瘸子今年七十二歲,占著溪北巷子里面兒最干凈,陽光最足的一個小院兒,獨自過活,悠閑自在。
這很不容易。
因為就是溪北巷子里土生土長的壞人,一直在這個地方呆著,也很難活過六十歲。
可他不僅活到了七十二歲,瘸著一條腿卻還能讓整個溪北巷子里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這就是一種本事。
楚寒也很佩服這種本事,可以說,這么些年生活在溪北巷子里面兒,他最敬佩的人就是孫瘸子。
不是因為他有多么了不起,多么偉大的人格,只是因為它能在那個鬼地方體面的活著,讓人羨慕的活著。
當然,現在楚寒知道,這個孫瘸子不僅會算命,還真的有過硬的本事,他早年約莫也是齊天宗的內門弟子,且和蘇妙人是師兄弟。
那么他為什么又會離開齊天宗,出現在駱家莊溪北巷子呢?
楚寒不得而知,也不去想。
對于這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楚寒并沒有任何的留戀,只不過他上次走得時候太過倉促,那個酒鬼老爹死的也太過倉促。
有很多事情他還想要知道。
你說人死了也就死了吧,可是他死了也不消停,活著不讓你有好日子過,死了也總想著折磨你,整天在夢里嚷嚷著,報仇,報仇,你說著擱誰誰受得了。
楚寒受不了,有一段日子,他幾乎被這反復的夢魘折磨的崩潰。
可他還是挺了過去,安穩的活著,既然還活著,那么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太陽剛剛升起,臨河的村莊上空籠罩著一層透明的水霧,像是把小鎮罩在玻璃里一樣。
金錢鎮的道路是寬敞的青石板路,地面平整,卻無人灑掃,積了很多的灰塵,是以來來往往車輛經過,弄得鎮子里煙霧彌漫,像是起了沙暴。
一身黑衣的聶云手持寶劍,看著眼前的楚寒,說道:“從天柱峰下來你就不太對勁,怎么,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楚寒搖了搖頭,說道:“駱家莊離這里并不算太遠,顧一輛馬車,我們快些上路,后天應該就能到。”
聽了這話,聶云也沒太在意,只是說道:“那還不如買兩匹快馬,我聽說前面馬莊里最好的千里紅,一日之間奔行五百里不成問題,那樣的話今晚天黑之前應該就能到了。”
楚寒一怔,立即說道:“這樣不妥。”
聶云有些疑惑,一匹馬而已,且這個消息本就是二師兄肖無義透露給她的,天柱峰弟子外出執行任務,需要馬匹的一般都會在這里,絕對算得上安全。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楚寒說道:“我不會騎馬。”
此話一出,聶云先是一怔,隨即掩嘴輕笑,說道:“以你的武功,學個騎馬需要多長時間?”
學騎馬自然不需要多少時間,但是這一點時間,楚寒卻一直沒騰出來,應該說,他忘了。
在這里不會騎馬,大概就跟前世不會騎自行車差不多吧,楚寒這般想著,對于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無比的模糊,如同夢中泡影。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那是不是就是一場夢。
聶云拍了拍那微微鼓起的胸脯,說道:“放心,交給我,我會騎馬,到時候我帶著你。”
楚寒這樣一想,沒騎過馬的他覺得似乎也沒什么不妥,如果能減少一些趕路的時間,也是一件好事。
他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去前面的馬莊看看。”
聶云也點了點頭,說道:“走。”
金錢鎮的馬莊很大,在鎮子南頭占了一片空地,馬廄成排,喂馬的食槽里面豆料伴著干草,一匹匹毛色鮮亮的馬兒吃著草料,不時的打個響鼻。
馬莊的人很多,大多數卻不是來買馬,而是來租馬或者是買干草料的。
一身青布衣衫的小廝領著二人,滿臉笑意的說道:“二位放心,我們家敢在這齊天宗腳底下開這馬莊,就是為了做您這樁生意,只要您需要,無論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五條腿的還是會飛的,小的都能給您找到。”
楚寒點了點頭,卻也僅止于此,畢竟他又不懂馬,不止不會騎,連挑馬都不會。
聶云上前一步,說道:“我們趕時間,給我們一匹日行千里的寶馬,錢自然少不了你的。”
這話說的霸道且直接,透露出齊天宗特有的土豪氣息,楚寒卻是無比心疼,這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啊。
這個時候,小廝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二位都是齊天宗下來的行走,不敢耽誤二位的任務,只不過這日行千里的寶馬,即便在我們馬莊也極為稀少,這價錢嘛,自然也是非同尋常。”
聶云不以為意,在她看來,齊天宗所下撥的任務資金簡直多到離譜,外出的時候哪里擔心過錢的問題。
她問道:“那這千里寶馬多少錢一匹?”
小廝躬身作了一揖,說道:“得嘞,既然大人您誠心要買,我就給您報個實在價,一匹千里神駿,只要一千兩黃金。”
小廝語氣平靜,聶云卻驚得張大了嘴巴,一千兩,還是黃金?
楚寒嘆了口氣,拍了拍小廝的肩膀,說道:“就是把你賣了,也不值這么多錢啊。”
楚寒的手勁兒不看似只輕飄飄的拍了兩下,小廝卻是肩膀生疼,但他仍滿臉賠笑,說道:“大人,小的賤命一條,當然不值錢,但這千里寶馬,放在別處,也是千金難買的寶物,有些人拿著大把的黃金去買馬,卻無論何地都找不到一只呢?”
聶云哼了一聲,說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看只不過是你們這些相馬的本事不夠罷了。”
此話一出,那小廝也是頗為不服氣,這看家的本事被人質疑了,也是讓他來了火,明知二人是齊天宗弟子,卻也絲毫不懼。
沒好氣的說道:“姑娘,您這話說的硬氣,那么想要哪匹馬,您自己選。”
聶云瞪了他一眼,說道:“自己選就自己選。”
說著他便拉著楚寒的袖子往一旁的馬廄逛去。
楚寒有些無奈,他知道,聶云一個仵作世家出身的小姑娘肯定沒什么伯樂的能力,但是她脾氣上來了,自己也只好順著她。
雖然不懂馬,卻也放眼四下望了過去。
說巧不巧,兩人的目光同時注意到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這馬全身赤紅,沒有一根雜毛,和熟透的棗一樣顏色,誰見了誰都要說是好馬。
比一般的馬兒要高出一頭,可他卻聳拉著腦袋,不僅沒有精神,連面前的食槽都是空的。
楚寒說道:“這馬怎么不喂草料。”
聽了楚寒這么說,一旁侍候的小廝也是開了口,說道:“您有所不知,這馬兒是從西北草原上捉回來的馬王,形神皆俊美無匹,可是它的性子像把烈火,常人別說騎乘,就只單單靠近,它就顫抖著鬃毛,嘶嘶地叫起來,如果你還不走開,它就甩蹄子踢你了。”
聶云說道:“馬王又怎樣,形貌是俊美,但是沒有騎士馴服,耐力也未必好。”
小廝也不反對,說道:“這咱們也知道,所以先餓他兩天,磨磨性子,到時候馴服了賣給哪個小國家的公主或王子,單是這模樣也能值不少錢。”
聶云不置可否,楚寒卻一直盯著那匹馬。
棗紅色的馬王站在馬廄里,和其他的馬兒不同,他很安靜,只是他的眼中卻始終充滿著不甘和暴戾。
他本應自由的在草原上馳騁,如今卻是被套上枷鎖,關進牢籠。
他說道:“這匹馬多少錢?”
小廝說道:“八百兩白銀。”
楚寒說道:“太貴了,而且尚未馴服,最多給你三百兩。”
小廝干笑了一聲,說道:“大爺,您這殺價殺的也太狠了吧,要不六百兩如何?”
楚寒說道:“就三百兩,不成的話,天柱峰的生意你以后就不用做了。”
小廝一怔,隨即苦笑,他也不知道眼前這位是誰,但天柱峰的弟子都是馬莊的常客,他雖大小也算是個管事,卻也做不了這個主。
他說道:“客官,可沒見過你這么做生意的。”
楚寒說道:“今天你是見到了,一句話,三百兩,這匹馬到底賣還是不賣。”
聶云在一旁抿嘴偷笑。
小廝卻是眉頭緊皺,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像是做了什么極為艱難的決定,說道:“大人,要不這樣吧,如果您要是有本事馴服了這匹馬,三百兩銀子我就賣給您,若是馴服不了,您可就別怪我心疼這幾百兩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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