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氣確實很適合吃火鍋,小小的一口鍋里,蔥姜蒜辣椒花椒,各種調料香料應有盡有,正如人生百態,酸甜苦辣無一不缺。
王二狗嘴里嚼著一截肥腸,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你去哪里逛去了,這么半天。”
楚寒搓了搓手,拿起筷子,輕聲說道:“去了趟金門寺,現還沒到法會,山上的人就已經不少!
王二狗點頭,整個人身上披著一層薄薄的被褥,說道:“那是自然,意料之中的事情,尋常佛門信眾,能在這金門縣中尋著一處像樣的歇腳地方已算是有些財力,但那些真正有身份,有手段的人,即便金門寺也不會怠慢!
聽到這里,一旁不住往鍋里添菜的翟貞有些疑惑,說道:“金門寺雖然低調,但是也不至于怕了這些蠻夷小國吧,他們不是號稱眾生平等么,為何單單優待那些有權有勢之人?”
楚寒點頭,說道:“不怕是不怕,但是不同于其他門派,金門寺在俗世沒有店鋪,生意,時常還要下山濟世救人,生活全靠信眾接濟,總不能得罪了這些有錢還肯出錢的大戶!
王二狗道:“按照和尚的話說,山上的那些人有慧根。”
“哦,原來如此。”
不知為何,小姑娘翟貞對于楚寒的防備之心竟已完全放下,甚至比對王二狗還要親近。
剛吃了兩口,包房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有客人轟散,有碗碟被打碎,無比的熱鬧。
房間中的幾人剛開始也沒在意,可是過了一小會兒,這喧鬧聲則是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砰地一聲,房門打開,寒風涌入,五六個持刀的大漢涌入房門。
雪亮的刀鋒閃著寒光,閃爍著人的眼睛。
王二狗慢慢的放下筷子,撇開身上的薄被,對著楚寒說道:“找你的?”
楚寒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其中一名漢子,問道:“幾位兄弟找誰?”
為之人一臉絡腮胡,身材魁梧,胳膊比常人腰身還要粗,大冷天只披了一身單衣,健壯如牛,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沖著楚寒吼道:“哪個叫楚寒?”
至于他身后幾人,也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讓人瞧一眼只覺得兇神惡煞,回頭一想,具體長什么樣子,也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楚寒松了口氣,轉身對著王二狗和翟貞笑道:“真的是來找我的!
王二狗道:“需不需要幫忙?”
楚寒搖頭,“不用!
“你就是楚寒!”不知道為何,這漢子嗓門奇大,話一出口,震得桌子上酒杯直晃,九環大刀往前一遞,說道:“找你很久了,說吧,想怎么死,給你個挑的機會,不過全尸就不要想了,我們公子說了,今日一定要把你的腦袋帶回去!
公子說了?
只一句話,事情就清楚了個七七。
他本以為,那中年劍客帶人來道歉之后,事情已經算是了結,但沒想到,劍客把事情看得通透,蠢蛋公子還真的是個蠢蛋。
楚寒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也真是的,來就來吧,也不挑個時候,沒看見這邊正在吃飯嗎?”
漢子笑了笑,說道:“你的膽子倒是大,怎么,殺個人還有那么多講究?”
楚寒道:“那是自然,講究不光有,還多著呢,要不要我教教你!
漢子道:“洗耳恭聽!
楚寒道:“吃飯的時候說殺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掃興,這樣吧,我們換個地方,去外面說怎么樣?”
漢子冷哼一聲,移開長刀,冷笑道:“請吧!
楚寒起身,走出門外,幾名大漢亦緊隨其后。
屋子里翟貞關上門,寒風停下,王二狗又拿起被子披上,筷子不停,一口口的吃著菜。
過了不久,屋子外面傳來兵器交擊的聲音,和幾個漢子憤怒的喊殺聲。
這些都沒有影響到他。
他神色平靜,吃的無比認真,過了一會兒,外面的喊殺聲漸漸變弱,楚寒也帶著冷風推門而入。
楚寒依然坐在原本的位置,看起來就像出去上了個廁所。
他說道:“外面挺冷的。”
楚寒道:“確實,火鍋有點兒辣!
王二狗道:“辣一點更好吃!
“嗯!背c頭,眼前煙霧繚繞,鼻子里滿是花椒和辣椒的辛辣味兒,連他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兒都聞不見了。
大冷天里,圍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火鍋可以坐很多人,也可以生很多事。
不一會兒,這火鍋旁又坐了一個人,這個人來到這里,安靜的坐下來,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想到的。
因為他本不應該坐在這里。
相比于陷入沉思的楚寒,王二狗倒是有些興奮,他看著對面坐著的那人,說道:“覺遠和尚,要不要來一碟肥牛肉?”
覺遠坐在這里,聽了這句話,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
當然也不是靈九那種天然黑,畢竟之前來看,覺遠和尚長得還是挺白凈的。
他只是心情不好,因為就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會出現在這里,面對眼前這種情況。
覺遠說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眾生皆有靈,施主怎么下的去嘴?”
他痛心,他難過。
王二狗冷哼一聲,說道:“因為我殘忍至極,沒有絲毫慈悲憐憫之心,是一個天生的大惡人,自然下的去嘴。”
此話一出,覺遠低頭,翟貞和楚寒覺得好笑,便哈哈笑了起來。
覺遠道:“施主伶牙俐齒,你身因果,來世自見分曉,貧僧管不到,也不想管,反正貧僧今日也不是來找你的。”
王二狗嘆了口氣,對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干什么?畢竟來世的事情他也管不著,只瞥了楚寒一眼,說道:“今天啊,來找你的人還真不少。”
楚寒道:“怎么,還舍不得這頓火鍋?”
王二狗道:“那有什么舍不得的,這火鍋里都是葷腥,他又不吃。”
“這不就得了!背畔峦肟辏D身面向覺遠而坐,恭敬行禮,說道:“和尚找我來做什么?”
覺遠仔細打量了楚寒一番,不知為何,神色忽然一凜,隨后立即轉為一副悲天憫人之色,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來此,是奉了慧明法師之命,防止你害人性命,沒想到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楚寒笑了一聲,說道:“小師父再回想一下,他叫你來,不是為了阻止我殺人,而是為了別的事吧。”
覺遠一怔,說道:“施主為何如此言語?”
楚寒道:“沒什么,只是慧明法師這樣的人物,絕不會算不出,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殺人,所以我猜想,他必定還有別的事情叫你來做。”
覺遠眉頭緊皺,仔細回想一番,說道:“貧僧悟性太差,實在記不起,師叔究竟還讓自己做些什么。”
“快點,血旺都煮碎了。”翟貞驚聲說道。
王二狗大驚失色,端著碗往前遞,罵道:“特么的,你愣著干嘛,還不趕緊撈起來。”
覺遠聽著這話,聞著空氣中的味道,有些反胃。
楚寒道:“例如,他想在佛門法會的時候,再重新約見我一次!
覺遠實在想不出,楚寒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即便他是齊天宗的弟子,蘇淼的徒弟,能見到一次慧明法師,也應該是值得慶幸喜悅的事情。
怎么會像如今這般,不但不聽從告誡,反而屢次出言不遜。
他說道:“施主,師叔之言,我已經帶到,既然無法阻止你殺人,這是我的罪過,回頭我自然會自罰,不過我勸施主多行善事,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終歸會有因果報應!
楚寒道:“你倒是慈悲,只是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覺遠搖頭,說道:“施主,以你的武功,只是制止或是打傷他們,都是極為輕松的事情,為何非要傷人性命?每個人都有父母,都有家人,你殺了他們,他們的家人就有可能會孤苦無依,會遭受苦難,甚至會死,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楚寒冷笑,說道:“他們來殺我,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獅子搏兔,亦需全力,再說,他們已經來殺我了,我還不能殺他們?”
覺遠道:“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實在”
楚寒一擺手,說道:“我不跟你爭辯,你也說不過我,既然無事,那就回去吧!
覺遠搖頭,說道:“不回去!
楚寒有些意外,他說道:“怎么,想起來慧明法師要你給我說的話了?”
覺遠道:“師叔的話,我早已帶到,下面還有些話,是我自己要跟施主說的!
楚寒笑道:“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
覺遠道:“佛祖有慈悲之心,亦有雷霆手段,你若執迷不悟,佛祖自會降下懲戒。”
辛辣的空氣中隱約有寒意流動,一旁的翟貞停下動作,連帶著王二狗也抬起了頭,神色古怪的看著眼前這個神色鄭重的白臉和尚。
原因無他,只因這話中威脅意味實在太過明顯。
楚寒有些無奈,說道:“覺遠小師父,我奉勸你一句,以后若是威脅別人,一定要和別人拉開距離,或者挑有師兄弟在場,讓對方無法輕易對自己動手的時候。”
覺遠仍沒反應過來,說道:“怎么了?”
楚寒道:“你一人,對我們三人,還隔著這么近的距離,這個時候威脅我,你覺得我現在若是要殺你,你擋不擋得。俊
此話一出,覺遠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他的頭頂有冷汗滴落。
他的手下意識的就移向身后,要去摸地上的金剛棍。
可是王二狗說道:“別動了,嚇唬你呢,若是真想殺你,你早就死了!
楚寒嘆了一口氣,說道:“和尚,我打賭,你就算再練武三十年,天下無敵,只一朝踏足江湖,也絕對活不過三月。”
覺遠不信,轉身走了。
火鍋也吃完了。
房間里仍舊飄蕩著酒肉的氣味兒,原本的人卻已經不在。
楚寒回到了房間里,將身上的刀劍全部解下,盤膝坐在床上,開始修煉。
他的內功越加淳厚,進境飛快,雖未進入洗髓境界,對于這一境界也已經頗有研究。
練之以清虛其內,以輕松其體,內中清虛之象:神氣運用,圓活無滯身體動轉,其輕如羽,這是二師兄肖無義為他講解洗髓境時所說的話,他至今牢記。
洗髓境對于輕功修煉者無比的重要,即便輕功一般之輩,武功若是達到了洗髓境,亦可以憑借體內真力,輕松橫渡江河。
而輕功絕頂者,提升則是更大。
他現在缺少的就是一本洗髓境的功法,若有可能,洗髓經當然是上上之選,即便得不到,齊天宗的洗髓功法也同樣是頂級。
說到底,他來這里也只是碰碰運氣。
金門寺。
后山。
慧明法師坐在佛像之前,雙手合十,嘴里默念著不知是什么的經文。
他的身前,高有一丈的佛祖金身神情肅穆,隱藏在裊裊的青煙后面,低垂著眼簾仿佛在注視著飽受折磨的世人。
他的身后,披著佛衣的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兄,你已經十年不見外人,今日,為什么要見一個齊天宗的內門弟子?”
慧明法師道:“只是我想見他。”
相見便見,這個理由無比簡單,卻又透露著三分蠻不講理的強大。
老和尚正是金門寺戒律院座,威名遠播的僧正和尚。
僧正道:“既得師兄賞識,那么這位楚寒施主一定頗有慧根!
慧明搖頭,“聰慧倒是聰慧,只是全用在了練武上,身上沒什么佛性,終歸只是個凡俗中人。”
僧正道:“既然如此,師兄為何還要見他?你可知道,你見了他這一次,在外面引起了多大的風波?”
慧明道:“那幾條人命,罪過在我。”
僧正搖頭,苦笑著說道:“幾條人命倒是小事,只是現在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得知慧明法師特地在后山接見了一位齊天宗的弟子,得了點化,紛紛叫嚷著,要拜見你呢!
慧明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說道:“也不是不能見!
聽了這話,僧正也是一愣,隨即大喜,說道:“師兄難道是要出山?”
慧明搖頭,“不了,只是這一次,我根基已損,唯恐時日無多,想最后再看一眼這人世。”
僧正臉上忽然露出驚恐之色,下意識上前一步,說道:“師兄”
慧明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傷心也不要擔心,人終有一死,這是遲早的事,這么些年我不問世事,對金門寺雖無增益,卻也沒什么影響,想必我死之后,金門寺依然能夠長存世間!
僧正伏地,嚎啕大哭。
慧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哭什么哭啊,我是快死了,但又不是現在,放心,還有段時日好活,稍微安排一下,法會的時候我只見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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