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館出來,兩人乘馬車準備去找客棧。
看著車簾外一閃而過的熟悉的建筑,夏如卿心里有些感慨。
“上次來是什么時候來著?我都快忘了!”
趙君堯沒接她的話,只是問。
“卿卿,你確定要住客棧?”
“大老遠來了,你不去看看靖風(fēng)他們?”
說起夏靖風(fēng)。
他這些年在江南任上成績斐然,年年吏部考核都是優(yōu)。
以往時常發(fā)生洪澇的江南。
最近這幾年不但一次洪澇都沒發(fā)過,就連農(nóng)戶莊稼的收成,普通百姓的經(jīng)濟水平都比早些年好了不少。
這里本就是魚米之鄉(xiāng)。
只不過以前容易發(fā)洪水,百姓的日子才上不去。
如今洪水的問題已經(jīng)治理好,加上百姓年年的努力,氣候風(fēng)調(diào)雨順,這一連好幾年都是大豐收。
老百姓家家有余糧,戶戶有銀子,吃的有米有肉,穿的細軟綾羅,這日子可謂蒸蒸日上。
老百姓就是這樣。
日子有了奔頭就不會去想其他的,只攢著一身勁兒往好的地方使。
在他們不懈的努力之下,次年的收成又比舊年增加許多。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良性循環(huán)。
六七年過去,如今的江南已經(jīng)比以前大變樣,明顯比以前富庶了。
大街上熱鬧了不少,行人也不再匆匆忙忙,街邊左右被小販兒擺滿了攤子,人來人往生意很是不錯。
才子們?nèi)宄扇盒蕾p著三步一景五步一畫的美景,偶爾出口成詩,抬筆作畫。
閨秀們戴著面紗,撐著油紙傘閑適地走在大街上,或是看看路邊精致的小飾品,或是結(jié)伴逛一逛胭脂鋪子。
東家孩子一串糖葫蘆,西家小孩嘴饞想吃燒餅。
南邊兒某家的老夫人想吃糕點,再就是北邊兒的老爺子出來打酒。
來來往往,一派熱熱鬧鬧繁華閑適的市井煙火氣。
夏如卿趴在馬車沿兒上癡癡地看著外面,眼神滿是向往。
“我好喜歡這里啊!”
盡管都不認識,但看著就覺得親切。
也許她上輩子就一直生活在市井里,所以一直親切吧。
趙君堯點頭。
“你喜歡哪里?要不咱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來?”
“明人不說暗話,我不喜歡住客棧!”
客棧里的東西不知被多少人用過,他不喜歡。
夏如卿也回想起這一點,趕緊點頭。
“好!”
“那就聽你的,我住哪兒都行!”
想想上輩子姥姥剛?cè)ナ赖哪嵌螘r間,她幾乎都要流落街頭了。
也是后來經(jīng)過自己的努力,才漸漸住上稍微好一點兒的房子。
沒錯,那個單間農(nóng)民房的出租屋對她來說已經(jīng)很好很好的,起碼遮風(fēng)擋雨,起碼不會風(fēng)吹日曬。
夏如卿甩了甩頭。
“奇怪!”
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想起上輩子的事?該不會要回去了吧??
“怎么了?”
趙君堯完全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見她臉色不好就下意識問。
“沒什么!”
“我就是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她隨便扯了個借口。
趙君堯了然點頭。
“是了,這里是你的故鄉(xiāng),你自然感觸多一些!”
夏如卿尷尬一笑不再說話。
心里卻吐槽:故鄉(xiāng)個屁,我的故鄉(xiāng)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最重要的是,回不去啊!
馬車沿著大街行駛了一路,夏如卿就糾結(jié)了一路。
一個時辰后,他們都快將整個金陵城逛一遍了,她還沒決定住在哪兒,以及要不要去看看靖風(fēng)。
趙君堯忍不住挑眉瞪了她好幾眼。
“有那么難嗎?”
夏如卿十分糾結(jié)。
“是啊,就是很難啊!”
“我要是去呢!”
“靖風(fēng)他現(xiàn)在當了總督一定會很忙!弟妹我也沒見過,貿(mào)貿(mào)然上門肯定嚇到人家!”
“我要是不去呢!我不知道會不會后悔!咱們這一趟去廣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
她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還是不知道去不去。
趙君堯就一擺手,吩咐外邊兒趕車的。
“擺駕江南總督府!”
“是!”
外面趕車的太監(jiān)應(yīng)了一聲,馬車隨即啟動起來。
夏如卿張口想說什么卻被趙君堯制止。
“什么都不用說了!”
“你猜來猜去也還是糾結(jié),就算他再忙也不會沒時間招待你!”
“再說,就算真嚇到了也比你自己將來后悔強!”
“說的也是!”夏如卿點頭。
之后就高高興興坐著馬車往夏府趕去。
是夏總督府。
夏如卿猜的不錯,夏靖風(fēng)的確很忙。
不過他忙得并不是眼下的事,而是在部署未來幾個月的事。
廣南遭了暴風(fēng)雨和山洪災(zāi)害,損失慘重。
雖然這并不關(guān)江南什么事,但正所謂唇亡齒寒。
廣南和江南搭接,災(zāi)難之下流民眾多,瘟疫也隨時會來。
如果不提前做好部署,一旦災(zāi)民流民一窩蜂涌過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作為整個江南的父母官,他有義務(wù)將這些可預(yù)見的風(fēng)險降到最低。
這日。
他和往常一樣,正忙著在書房查閱史冊。
讀史可以明鑒,他想看看歷史上有沒有遇見這樣的災(zāi)害,先人們又是怎樣處理的。
剛挑了一本滿意的史書坐下來準備細讀,就聽見門外小廝來報。
“大人!門外有一位爺和一位夫人求見!”
“嗯?”
夏靖風(fēng)眼里露出兩分狐疑,沉穩(wěn)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
人到中年,飽讀詩書學(xué)富五車又在任上歷練了多年的他,早已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一般人從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表情。
對此夏如卿暗暗吐槽:這幫男人都什么毛病,面癱很好玩兒嗎?
小廝將來人的衣著打扮描述了一番,夏靖風(fēng)還是滿腹狐疑。
笑話,都多年不見了,人家穿得又樸素,你能聽出來才怪!
將腦海中熟識的人全都排除了一遍之后,他懶得再猜。
“既然登門求見,必然有要事,你去將他們請進議事廳,我稍后就到!”
“是!”
小廝得令離去。
夏靖風(fēng)對鏡親自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這才大踏步離開。
這么多年過去,他從最開始的面黃肌瘦被府里下人排擠,到現(xiàn)在成為一家之主,家里仆婦成群。
他依舊沒有適應(yīng)被別人伺候。
貼身之事必定要親力親為才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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