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你一定過得很苦吧。”霓虹仙姬憐惜道。
“不苦。不苦。”
東君輕輕搖頭，“看到你復(fù)活了，我便是再苦一些也值得。若不是最終能夠與你團(tuán)聚，我可能根本堅持不下來。”
“這樣的團(tuán)聚，不要也罷。”霓虹仙姬搖頭道，“他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了吧？只剩下我們兩人。”
“是的。但有你就足夠了。”東君掌間出現(xiàn)一把木梳，輕笑著替霓虹梳理起青絲。
“神道宗覆滅了么？”霓虹抬頭起來，重新打量起自己生前居住過的聽雨閣。
看到邢羽之后，她面上一愣。她目光掠過看向窗外，頹敗的神道宗盡入她眼中。那個昔日盛極一時的宗門終于也成為了歷史的云煙，少有人還記得這個曾經(jīng)與妖族大戰(zhàn)千年的宗門。
“是的。”東君微微點頭，“已經(jīng)沒有神道宗了。也不再有天門了。”
“人妖大戰(zhàn)，最后是我們輸了么？”霓虹問。
她目光回到邢羽身上，停頓了許久，最后忽然搖頭一笑，使得邢羽十分驚訝。
“沒有輸贏。”東君搖頭道，“妖族撤軍了。天門內(nèi)部出現(xiàn)問題，最終解散了。”
“這樣么？”霓虹抱住雙膝，坐在玉棺里，靜靜地注視著前方。
“我們離開這里吧。”東君驀然開口，“我們重新開始，去過幾年凡人的生活。好么？”
霓虹輕輕搖頭，“踏入修途，是無法退出的。肖離，你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么？何況你逆天行事，擺渡人會來找你的。”
東君聞言一怔，搖了搖頭，“我們可以躲著他。我找到了躲避他們的辦法。”
“這種辦法是錯誤的。”霓虹偏頭看向尹道士，面上顯得有些不悅，“你不該再出現(xiàn)的。”
“我一直無法阻止他行事。”尹道士苦笑道，“你是知道的。”
霓虹聞言點了點頭。
“你很快就能復(fù)活了。”東君笑道，“你想去哪？天南如今靈氣稀薄，修士極少。我們可以在這里隱居。”
東君臉上喜悅，霓虹神色卻是復(fù)雜，她抬起頭，注視著東君清澈的眼眸，“他們…都死了么？”
“或許吧。”
東君沉默半晌后道，“對不起。我回來的晚了一些，沒能救下他們。為了救你，神道宗最后的一些弟子變成了沒有意識的魂靈。”
霓虹聽聞面露哀傷，臉頰上忽然出現(xiàn)了許多黑點。她身體一抖，深深嘆了口氣。
“你別激動。”東君見此有些慌亂，“我籌備了許多年才湊齊了這些，你再等一會，再等一會你就能夠恢復(fù)了。屆時要打要罵，我都隨你。”
“你不該這么做的。”霓虹閉上眼，臉上黑點緩慢褪去，容顏頓時如初。
東君聞言一怔，只是默默點了點頭，“我知道。但為了你能復(fù)活，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去做。”
“肖離。你變了。”霓虹仙姬眉頭輕蹙。
“是啊。”東君肖離輕輕點頭，沒有否認(rèn)，“自從你離開之后，我就變了很多。”
“可是這種禁術(shù)也并不能夠讓人真正復(fù)活。”霓虹仙姬輕輕一嘆。
“怎么？”東君聞言面上一變。
“人死是不可能復(fù)生的。”
霓虹的眼神忽然變得淡漠，隱約有一絲愧疚在內(nèi)，“你需要接受這些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要向前看。肖離。你可以回望過去，但不要沉迷過去。”
“過去是虛假的。”尹道士忽然出聲說道，“唯有現(xiàn)在才是永恒。”
“不錯。”霓虹微微點頭，“麻煩你了，陪著肖離這么多年一定很不容易吧。”
“仙姬說笑了。”尹道士搖頭一笑，忽然有些哀傷的問道，“真的不能夠復(fù)活么？”
“不能的。”霓虹微微搖頭，內(nèi)疚的看向方云依的魂體，“放過這孩子吧。她畢竟是朱敏的后人，總要顧及一些香火情的。”
“師兄？”尹道士聞言一怔，看向東君。
“停手吧，肖離。擺渡人很快就來了。你看這魂體的眉心，那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墟印了。”
東君聞言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方云依魂體的眉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抹灰色的月牙。他瞪大眼睛，顯得十分失望，失望之外則是深深的痛苦。
東君緩緩搖了搖頭。霓虹見此不由一嘆。
邢羽看向方云依的魂體，發(fā)現(xiàn)她身上彌漫起了一陣灰氣，那像是死氣，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使得邢羽毛骨悚然。
這霓虹仙姬性格極好，有她在。東君二人必然不會傷害到他。
“希望仙姬能夠勸說東君二人放過我們。”邢羽心道，“否則，便是松開束縛也可。我可以召喚白龍前輩來助我。”
“肖離，收手吧。這二人都與我天門有極大機(jī)緣，你這般行事許會斷了天門的復(fù)興之路。”霓虹輕聲道，“我們一起走吧。”
肖離聞言有些動容，他低頭不語，似在抉擇，半晌后終于開口緩緩說道，“再等一會吧。”
“好。”霓虹微微點頭，忽然一笑，“這么多年了，你終于有一次肯聽我的話了。”
“汪汪汪~”
小白狗忽然大聲吼叫起來，霓虹仙姬聽聞后面上不由一喜。
她偏頭望去，看到小白狗被綁在桌腿上，不由抿嘴輕笑起來，“啊呀，小黑。你還活著啊。你不是已經(jīng)能夠化成人形了么？怎么又變回去了？”
邢羽聞言一愣，卻又忍不住一笑，“原來這方力真的是一條狗。而它竟然真的是叫小黑。”
“汪汪汪~”
小白狗低吼幾聲，用力掙扎起來。
尹道士見此一笑，急忙略一彈指，釋放出一道勁氣將繩索割裂。
小白狗跑了過來，跳進(jìn)霓虹懷中，在她手掌上輕輕蹭著。
“可曾見過小白去哪里了？”
霓虹撫摸著小白狗露出的腹部，恬靜的笑著。小白狗汪汪的回答霓虹，顯得十分歡樂。
東君看著這一幕，頓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只是一切都已經(jīng)逝去了。霓虹此刻的復(fù)蘇也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他身體忽然一顫，回頭看向邢羽，“擺渡人。你竟然這么快就到了。”
邢羽的身體宛如被凍僵一般動彈不得，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籠罩在灰色霧氣中的人影。那人手中提著一柄巨鐮，雙眸猩紅如血，身上氣息詭異，與方云依魂體眉間的月牙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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