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位學長果然有問題嗎?”
千反田愛瑠有些驚奇。
“不然你認為為什么出身教育界泰斗家族的遠垣內,會一個人躲在鎖上的社辦里,還安裝了紅外線感應器呢?”
折木奉太郎反問道。
“等、等一下!”伊原睜大了眼睛,滿臉錯愕地望著折木奉太郎,“什么紅外線感應器?你是不是間諜看太多了?”
啊,還沒講到那點嗎?
折木奉太郎腦海中只是過了一下,便隨口說道:“你沒看過玩具店的廣告嗎?這年頭要買紅外線阻斷的警鈴裝置,五千圓還有找呢……”
伊原依舊瞪著眼睛,張了張嘴,但也只能干巴巴地問道:“你在哪兒看到那東西?”
“就在三樓快到壁報社和空教室那一區的走廊邊上,有兩個小盒子,還漆成和墻面一樣的白色做偽裝……”
說著,折木奉太郎還搖了搖頭。
“光看這點可能猜不出什么,但再加上其他狀況證據以及教具室里的揚聲器,就大致推論得出是怎么回事了……”
伊原皺緊眉頭,眼神古怪:“你果然是怪人……”
“你是在說我這再標準不過的平凡人嗎?”
折木奉太郎并不在意地哂笑一下,隨后繼續說道。
“……我剛剛講到哪?啊,對了,他裝設紅外線感應器以提早發現有人接近,而且不顧壁報紙可能飛走也要讓房間通風,這是為了什么呢?伊原?”
伊原陷入了沉思,千反田也在一旁靜靜地思考著。
過了好一陣子,伊原一反平日的犀利,以不確定的語氣回答道:“……味道嗎?”
折木打了個響指。
“沒錯,最合理的答案就是消除味道……照這樣看來,他身上有除臭劑的酒精味也不是因為愛干凈了。那么他刻意消除的味道是什么呢?”
“所以是……”千反田頓時了然,小臉上露出了難怪的神情。
“沒錯,我認為就是香煙……這么費盡心思抽煙實在很詭異,但考慮到遠垣內是個名門公子,他確實極有可能拼命隱瞞自己的違規行為,更何況他家又與高中教育界息息相關……”
折木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兩人都瞬間領悟了折木奉太郎的意思。
尤其是千反田,她原本比出身平凡的兩人更理解遠垣內這么大費周章的做法意味著什么……
“……原來如此,他過得還真辛苦。
想明白了,伊原不由得感嘆了一聲,看得折木奉太郎一陣無語。
在他看來,這就像是一個正常交稅的普通人,在感慨億萬富翁要交的稅真多一樣……
處境不同,會擔憂的事情也就不同,不過回頭想想,遠垣內發現千反田就是名門千反田家的小姐時,應該會很慌張的吧?
畢竟萬一自己的行徑在同為名門望族的人面前曝光,后果會更嚴重……或者他知道千反田的感官很敏銳?
如果千反田沒有感冒,嗅覺如常,不管遠垣內再怎么努力通風除臭,甚至脫去了上衣以防萬一,她也一定能看穿真相。
對于這一點,不僅折木奉太郎心中認同,還在外面的夏目龍也更是表示贊同。
“嗯,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寧可做到這種程度也要在學校抽煙啦……總之就是這么回事,你明白了吧?”
折木的目光依舊像以往一樣懶散,但伊原的眼神卻變了她一向看不慣折木奉太郎這明明做出了厲害的事情,還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
“我又沒問你遠垣內學長在做什么,是在問社刊為什么在這里!”
伊原撇著嘴,盯著折木奉太郎問道。
“我知道你以抽煙一事威脅學長途社刊來,但學長為什么要藏社刊?東西到底是收在哪里?”
折木奉太郎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地回答:“在藥品柜里面啊。”
“……”
廢話!!
伊原惡狠狠地瞪著他:“折木,你在耍我嗎?”
“我、我哪有耍你?”折木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重點是藥品柜在何處……遠垣內說換社辦的時候只有搬進紙箱,這點他沒道理說謊,所以應該沒錯,藥品柜一定還在那個房間……”
“……就明明沒有嘛!”伊原也是進去看過的。
“不是沒有,是沒看到,他把藥品柜也藏起來了……不,他要藏的就是藥品柜,而不是我們的社刊……”
說完,看到伊原好似理解了般點了點頭,折木奉太郎才繼續說道。
“當然,以結果來看,也可說他藏起了社刊……至于他為什么要藏藥品柜,當然也和香煙有關!
“……我明白了!”千反田眨巴著大眼睛,像國小的乖乖學生一般舉起了手,“那個房間看不到香煙、打火機和煙灰缸,這些東西應該都收在藥品柜里吧”
“沒錯!”
折木奉太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我說要找大出老師一起來搜索這個房間時,你看到遠垣內的表情了嗎?”
“好像確實是這樣誒……”
伊原回憶了一下,隨后恍然道。
“想一下,好像遠垣內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生氣的誒……”
折木奉太郎輕聲說道:“其實藥品柜在哪不重要……不過我想多半就在那張臨時桌子下方吧,所以他才會拿紙箱圍住!
講完之后,折木奉太郎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他內心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總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壞事。
遠垣內其實也并非存心要以勢壓他,相反,在最開始的時候態度確實還不錯,面對后輩的咄咄逼人還會選擇容忍,但折木卻拆穿了他想隱瞞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抓住這點威脅人家,在折木奉太郎看來實在是有些惡劣。
望了眼口中還在念念有詞的伊原,折木奉太郎沒去理她,因為,原本應該最開心的人,此刻顯得卻很安靜。
于是折木奉太郎轉過頭望了過去。
“千反田?”
講臺旁的千反田正望著桌上的社刊,并沒有伸手去翻,只是專心一意地盯著封面,那認真的目光讓我想起上次在咖啡館會面的情況。
而且,看著模樣,她鐵定沒有聽見有人再叫她。
“千反田,你怎么了?”
折木奉太郎只好繼續開口叫她,但千反田仍充耳不聞。
無奈之下,折木只好站起來過去拍了拍千反田的肩膀。
“發生什么事了?”折木平靜地問道。
“啊,折木同學……”千反田回過神來,但神色依舊顯得很平靜,反倒把最上面的一本社刊拿起來遞給了折木奉太郎,“你看這個……”
折木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隨后接過了社刊。
這本社刊的長寬近似筆記本,頁數不多,以普通的騎馬釘裝訂,但制作得十分美觀,應該是特地交代過印刷廠的,封面是皮革般的淺褐色,以類似鳥獸戲畫的水墨畫風格畫了狗和兔子。
畫上是一群兔子圍成一圈,圈內有一只狗和兔子在互相咬噬,狗銳利的牙齒把兔子咬得遍體鱗傷,兔子堅硬的門牙也深深陷進狗的脖子……
因為畫風有些偏寫意的水墨風,所以畫面不至于血腥,但滑稽之中仍帶著一絲恐怖的氣息,頗有上世紀黑色幽默的味道。
看到這幅畫,折木奉太郎腦海中第一時間便冒出了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
但這張圖明顯是狡兔在與狗互斗,而圍繞在外的兔子們則是乖巧地蹲在地上,模樣可愛地看著這幅光景……
圖的上方以平凡無奇的明體字印上冰菓第二期,發行年份為一九六八年。
“冰菓……”
折木奉太郎微微一怔。
這是社刊的名字?
“好怪的名字。”
折木奉太郎捧著社刊,摸著下巴琢磨著這個名字。
“沒錯,這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伊原也探過頭望向封面,丟來一句話。
但折木奉太郎并不這么認為,雖然名字很怪,不過事物的命名一般都有其意義,尤其像社刊這樣必須取名的東西,名稱和內容一定有很深的關系。
不知為什么,折木奉太郎心里非常篤定這個名字大有深意,但一時間卻怎么也想不出古典文學社社刊和冰菓之間有什么關聯……
確實……這跨度有點大吧?
于是,折木奉太郎指著封面上的圖畫,望向了伊原,打算從另一個角度找一下靈感。
“這個封面,以你漫研社社員的角度來看,你怎么想?”
“畫得很好啊!雖然它完全不講究基本構圖和遠近法,我還是覺得畫得很好……”
說著,伊原盯著封面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不能說畫得好不好,只是我個人很喜歡吧……”
折木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伊原只會理智分析,絕不可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好惡。
不過,伊原好像還不允許自己用“喜歡”一詞帶過,她把冰果還給折木,開始低聲地自我剖析。
“唔……該說是喜歡嗎?這圖又不漂亮……雖然很有味道,但并非繪畫技巧有多好,而是在于表現手法以及意蘊……”
折木奉太郎轉頭看向千反田,本來以為她得到心心念念的舊刊,就算不會激動得不行,也一定會有什么表示,但……并沒有。
千反田愛瑠只是站在那里,面色平靜得不像是以前的她,好似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
“千反田?”
被折木的聲音喚醒,千反田愛瑠扭過了頭,平靜地望著折木奉太郎。
就在折木莫名其妙的時候,千反田走過來將折木拉到一旁。
“就是這個!
“什么?”折木少見的沒有反應過來。
“這本社刊,我見過……”
千反田略顯陰沉的臉龐籠罩在橘色陽光下,表情依然溫婉,眼中卻不見好奇的光輝,只是輕聲地說道。
“當年,舅舅拿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嗯?
……
……
“……舅舅?”
門外,入須冬實望向了夏目龍也,低聲確認道。
“我記得,當年在千反田家,確實有個姓關谷的長輩,好像就是……愛瑠的舅舅……”
“嗯……”
夏目龍也點了點頭,但神情卻沒有什么波動,只是一臉平靜地說道。
“他叫關谷純,確實是愛瑠的舅舅,只是早些年失蹤在國外,至今杳無音信……這在千反田不是什么秘密……”
“失蹤了嗎?”入須冬實有些驚訝,她確實不知道。
“嗯……”
夏目龍也點了點頭,隨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生死不知。”
“……”
入須冬實不說話了,她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這么多年生死不知,生的概率已經非常渺茫了……
所以,現在千反田家也只是沒有確認舉行葬禮而已。
又聽了一陣,夏目龍也微微嘆了口氣,隨后轉過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冬實,走吧……”
“……走?”
望著夏目龍也的背影,入須冬實有些疑惑,但還是邁開步子跟在了夏目龍也身后。
“所以……愛瑠妹妹是打算重做社刊嗎?”
沿著樓梯向下走著,入須冬實落后了夏目龍也一些,目光始終放在夏目龍也的背影上。
“嗯……”
夏目龍也點了點頭,隨后微微嘆了口氣。
“而且,看樣子,他們好像還打算拿當年發生的事情作為社刊的內容……”
“當年?”
入須冬實有些疑惑,隨后好似想起什么似地說道。
“是當年……祭的事情嗎?”
夏目龍也訝然地轉過頭來:“……你知道?”
“嗯……”入須冬實點了點頭,見夏目龍也有些疑惑,便解釋道,“我家里有個長輩也是當年的親身參與者……我國中的時候曾經偷偷翻過他的日記,所以……”
夏目龍也點了點頭,隨后繼續向前走去。
望著夏目龍也的背影,入須冬實忽然反應過來,既然夏目龍也都這么說了,那……
“所以……龍也哥也知道的吧?”
“嗯……”
夏目龍也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可是……既然知道,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愛瑠,而是讓她自己去尋找敬愛長輩當年的事跡呢?
入須冬實有些不接。
“……”
但漸漸地,佇立在樓梯上,搭著樓梯的扶手,入須冬實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恍然,望著夏目龍也的背影輕聲說道。
“你……不想讓愛瑠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是嗎?”
夏目龍也腳步微微一頓,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
“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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