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韓飛第一次與獵鼠文明的進行友好和平的接觸。

    是文明的核心，它可以是知識、可以是造物、也可以是一位嫻熟的政治家或是博文廣見的學者，是能夠體現一個文明其本質特性的代表。

    被韓飛除掉的“伽倗”并不符合文明之智慧的定義。

    伽倗更像是一個迷茫又恐懼的犯罪者，他為了滿足自己心靈的安穩，不惜以任何生命犧牲為代價，是個不折不扣的科學瘋子。

    韓飛不打算提及伽倗的事。

    圣果公爵吩咐管家與傭人離開天文臺的書房，等他呼喚時再送來點心茶水。這位老者慢悠悠地搖動機械桿，書房半圓形的穹頂從中間打開，露出了那璀璨瑰麗的壯闊星空。

    他示意韓飛和唐娜坐下。

    “多漂亮。”圣果公爵笑呵呵道：“在我還是小孩子，每次放羊都要早起，凌晨是夜空最明亮的時候，我會望著它，被它樸素的美麗深深吸引折服，想象著那夜空外的光景。”

    “秉持著對星空的熱愛，年青時的我找到了當時一位很有名氣的天文學教授。他讓我第一次知道，那些看似渺小的星星實際上比我畢生都無法走遍的獵鼠星球，還要大很多很多倍。那些星球有石頭、有風、有火，也可能有與我們一樣的智慧生命。”

    “這份好奇被我深藏于心底。”

    圣果公爵從書架上取來幾本厚厚的書，書頁側面微微發黑，看樣子其主人翻動過不知多少次了，他將書鄭重地遞給韓飛。

    “直到晶壁系科學的崛起，到訪另一個星球不再是假想，倉谷帝國便開始了對外星的探索，而我就是探索計劃的發起者……喏，這些晶壁科學的書有很多專業術語，遠道而來的朋友，您若是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就好。”

    唐娜復雜又謹慎地盯著韓飛的獵鼠偽裝。

    她無論如何也沒料想到，這位不起眼的布蘭度男爵，竟然會是其他世界的訪客。唐娜雖然接受過高等教育，知識淵博，但宇宙還是太過神秘了，就連大氣層和宇宙第一速度對她來說也是不曾涉及的概念。

    呼……

    她悄悄吐出一口氣，仿佛釋然。

    實際上，她是在對韓飛曾表現出的絕對壓迫性力量生出恐懼的釋然。她終于為自己內心的顫栗找到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借口。

    韓飛輕輕打開最上面的一本書，名字叫探星手札，作者圣果蘭斯特洛，也就是眼前這位蒼老的圣果大公爵。

    他一邊看。

    圣果公爵就一邊講，他微微嘆氣道：“晶壁系科學是獵鼠星球幾千年以來最具有深遠影響力的科學。也讓我深刻地懂得了老師多次提及的知識的惡墮性……”

    “知識的惡墮性？”唐娜好奇道。

    圣果公爵道：“很多學者以為知識是無窮且有益的，懂得的越多，就越能規避風險和進行創造。實際上知識本身具有兩面性。例如老師走進教室，四處打鬧的學生應該恢復紀律回到座位上，這是學校交給他們的知識，沒有誰認為這是錯的。倘若在這時發生了一起大地震，坐在椅子上的存活率反而沒有在過道上打鬧的存活率高。而遵循已有知識讓事物規律向著壞的方向發展，就叫知識的惡墮性。”

    “晶壁系科學引發了最恐怖的知識惡墮。在一年前，倉谷帝國皇家科學院的晶壁科學家們，實現了第一次星系距離晶壁穿越，他們打開晶壁通道見到了期待已久的新世界……”

    圣果公爵忍不住握緊手杖，他的記憶里還殘留著那件事帶來的恐懼。他喝了口水，繼續對韓飛訴說來龍去脈。

    “新世界并沒有鮮花綠草，只有一群不可名狀的怪物。我們把它們成為感染者。它們缺乏理智、不懂妥協、不會談判、更談不上任何文明有關的禮儀，就是最純粹的破壞者。我們派出了最優秀的心靈突擊隊，捕捉到了一個叫做泰拉的主腦型生命，每個泰拉控制著無數手下，那些長著觸手和尖牙的巨型怪物全部聽從泰拉的驅使……”

    “泰拉的模樣很像是一塊會動的藍色石頭，我們捕捉到的泰拉應該是幼年體，實力還不是很強大。尤里大師讀取了泰拉幼體的思維，發現最壞的真相：當倉谷帝國的探險隊抵達泰拉星球后，泰拉們同時知曉了獵鼠星球的存在，它們圖謀著將獵鼠星球完全占領，然后尋找一種叫做永恒真理碑文的東西。”

    圣果公爵皺著眉頭，道：“到如今，我們依舊沒能知道永恒真理碑文是什么。或許是一種只有泰拉生命才能原意的詞匯。自從那以后，順著晶壁坐標入侵到獵鼠星球的泰拉族越來越多，獵鼠星球的晶壁平均穩定度，最糟糕的區域已經無限接近于零，零意味著任何泰拉族都能輕而易舉的穿過晶壁通道來到這里。”

    拉開窗戶。

    60米高的天文高塔，遠遠能看到碑谷區的火焰和黑煙。

    圣果公爵指著碑谷區，道：“泰拉族的入侵甚至開始影響圣城，乃至于接近皇都的碑谷區都會因此遭殃。政府內閣密切地討論了這件事，智囊團對比了泰拉族和我們的實力，得出我們必須離開獵鼠星球的艱難結論。”

    “你們有戰無不勝的瓦姆烏巨像，為什么會懼怕那些原始的怪物？以你們的基因科技，想要批量制造出狂化動物與之對抗，并不是沒有獲勝可能。”韓飛疑問道。

    圣果公爵苦澀笑道。

    “你對我們的了解倒是很多。但有一點你不清楚，泰拉星是絕對不可戰勝的，任何族群、任何國家、任何文明都不行。你知道為什么嗎？”

    韓飛搖頭。

    “泰拉星是活的，它本身就是一個孕育著全部族群的巨型生命！”

    圣果公爵絕望的閉上眼睛。

    “先遣泰拉族的到來，一是尋找真理碑文，二是繼續擴充晶壁通道的規模，最終達到讓泰拉星球穿過晶壁通道，從而直接蒞臨獵鼠星球所屬的恒星系，面對面的毀滅掉我們的全部文明！它們會侵略并毀滅任何已知的世界！”

    韓飛悄然收回了滲透進圣果公爵體內的血細胞顆粒。在血細胞顆粒對圣果公爵生理指標的監視下，他有充足把握確定圣果公爵說謊的可能幾乎為零。

    但他寧愿相信圣果公爵在說謊。

    因為真相真是壞透了，不過有一點值得韓飛在意

    獵鼠星球藏著一塊“永恒真理碑文”。真理碑文是揭示宇宙本質的知識，而掌握真理碑文正是宇宙最高等文明的核心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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