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琢走到二樓的轉(zhuǎn)臺,聽見一樓傳上來的麻將聲,緩緩停下腳步,背靠著墻壁,神情恍惚,不知所想。
羅剪秋打算回房,走到二樓緩步臺狹路遇著蘇玉琢,臉色頓時拉下來。
蘇玉琢站直身體,微笑看著羅剪秋:“大嫂。”
羅剪秋冷冷地挖了蘇玉琢一眼,從她旁邊走過去時,故意狠狠撞了下她的肩。
蘇玉琢感覺到肩膀痛了一下。
她沒說什么,正好樓梯腳有傭人經(jīng)過,蘇玉琢叫住傭人:“你泡壺茶送樓頂陽臺給蕭硯,順便替我跟他說一聲,我出去買點東西,要晚一點回來。”
“三少夫人想買什么,吩咐我們?nèi)ベI就是了。”傭人恭敬地道。
蘇玉琢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羅剪秋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腳步。
蘇玉琢回頭看她,語氣透著好心好意的真誠:“大嫂有什么要買的,我可以幫你一并帶回來。”
“用不著!”羅剪秋冷哼,扭頭走開。
蘇玉琢從主樓出來,一眼看見坐在廊下臺階跟王錦藝煲電話粥的蕭愛。
“我一會兒跟我爸說一聲,讓你姐姐到我們家公司上班不就行了?”蕭愛口氣很大,“壓力或許會大點,也好過她在現(xiàn)在那公司受領(lǐng)導排擠強。”
手機里不知道說了什么,蕭愛有點不高興,“那是你姐姐,又不是別人,誰敢說什么?”
“不管你了,哼!”
顯然是跟王錦藝沒達成共識,耍起了大小姐脾氣。
蘇玉琢走過去,“誰又惹我們蕭大小姐了?”
“還不是那個姓王的,他剛告訴我她姐今天在公司被上司刁難,我說讓她辭了工作,到蕭氏來,他偏說不合適巴拉巴拉一大串,有什么不合適的,以后是一家人,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
蕭愛說著,眼睛忽地一瞠:“他該不是有異心,想著別的女人,沒打算跟我結(jié)婚吧?”
宋羨魚和蘇玉琢接連成婚,蕭愛也是動了與王錦藝共組家庭的念頭,在她看來結(jié)婚很簡單,領(lǐng)個證,辦個婚禮,然后生活到一起。
“這個姓王的,他要敢對不起我,我饒不了他!”
蕭愛說得氣憤填胸。
蘇玉琢無奈,“他是有所顧慮吧,畢竟你的家世比他好太多了,男高女低尚且有人說女人攀龍附鳳,女高男低肯定也少不了背后有人嚼舌根男人吃軟飯,他家若是接受你太過恩惠,不是正中他人口舌嗎?”
“他跟你說這件事,興許只是想吐槽心中不快,因為你是他親近的人,你有不高興的,難道不是第一時間跟王錦藝說?他沒想要你幫助,你偏要幫,態(tài)度還這么強硬,你讓他怎么想,讓他家里人怎么想?”
蕭愛聽得一愣一愣,“這么說,還是我的不是了?”
“好心有時候也會辦壞事。”蘇玉琢拉蕭愛起來,“夜這么涼,別坐這了,進屋去吧。”
蕭愛還想著蘇玉琢方才的話,“照你的說法,以后我跟他在一起,他家里有任何困難我都不能幫忙了?”
“話也不是這么說,要分什么事,更要看他家里的意思。”說話間,蘇玉琢拉蕭愛進了客廳。
正巧方才蘇玉琢交代給蕭硯送茶的傭人從樓梯那邊走過來,瞧見蘇玉琢,傭人一愣:“三少夫人不是出去買東西了么?這么快回來啦?”
“還沒去,茶給蕭硯送去了嗎?”
“剛才在樓梯上遇到大少夫人,她正好要去樓頂,順手幫我拿上去了。”傭人如實回答。
蘇玉琢點頭微笑,“你去忙吧。”
蕭愛心思不在這,沒注意蘇玉琢和傭人說的話,她彎腰從茶幾上掰了根香蕉,剝了皮邊吃邊若有所思。
她從小生活在優(yōu)渥的環(huán)境里,沒法深刻理解王錦藝的處境。
曾經(jīng)她總叫王錦藝小白臉,也不過因為他生得過于清秀,對于男人吃軟飯并沒有很清晰的概念,更沒法體會一個男人被周圍人嘲笑高攀的感受。
所以他她不理王錦藝和她出去,非要自己買單的想法,有時候明明她是心疼他賺錢不易,想為他省一點,他還不高興。
“別胡思亂想了,樓上風景不錯,一塊過去瞧瞧吧,心情也許能好點。”
蘇玉琢不等蕭愛回答,圈住她胳膊將她往樓梯那邊帶。
蕭愛回神,嘴里正嚼著香蕉,含糊不清地嘀咕:“早知道談戀愛這么麻煩,我還不如單身好。”
蘇玉琢:“不是談戀愛麻煩,是你想太多,做得也太多。”
蕭愛:“我這不是為他好嘛!”
蘇玉琢:“那也要人家愿意接受,人家不愿意接受,你強塞,雖是好心,也沒意思不是?”
蕭愛:“”
今晚夜風怡人,襯著遠處璀璨燈火,實在適合花前月下。
蕭家洋樓的頂樓被布置成一個小花園,四圍的欄桿下名花盛開,微涼的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許是這風太撩人,羅剪秋看著站在欄桿前抽煙的蕭硯,一顆心禁不住越跳越響。
她把盛茶壺茶盞的托盤擱在花崗巖茶幾上,抬手撩了下耳邊發(fā)絲,然后朝蕭硯走過去,眼睛里的愛意藏也藏不住。
蕭硯從她出現(xiàn),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
他的視線落在石茶幾上的。
羅剪秋在他面前,從來沒法坦然,神情露出些許緊張,兩只手不安地抓著衣服下擺。
“聽傭人說你要喝茶,我知道你最喜歡喝普洱,就親自給你泡了一壺。”
“你這些天過得怎么樣?”
“瞧我問的,你們新婚燕爾,必定是濃情蜜意的。”羅剪秋眼眶緩緩蓄上一層透明液體,想到他新婚夜自己給他打的那通電話,自從嫁給蕭承,她沒再有半點語言上的逾越,那晚是頭一回。
又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漠與不回應,心底的委屈決堤一般。
“那晚我喝醉了,可我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那些,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難道你、你你就沒有一點想對我說的嗎?”
蕭硯彈煙灰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冰冷地看向羅剪秋,“那晚?”
語氣里的疑惑,顯而易見。
羅剪秋更委屈了。
他居然居然不記得
眼淚從她臉上滑落,她生得不差,這么一看,頗有楚楚動人之姿。
“你真無情。”羅剪秋笑比哭還難看,“你和蘇玉琢結(jié)婚那日,你知道我有多難熬?我二十二歲在宴會上遇到你,今年我二十八了蕭硯,這六年這六年我心里裝的一直是你,全都是你,從來沒變過,你怎么能連我跟你說的話都不記得?”
蕭硯記得新婚夜,羅剪秋打來的電話他并沒接。
繼而憶起自己回房時,蘇玉琢心不在焉的神情。
“我愛你蕭硯,你就不能看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嗎?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多給我一個眼神,多給我一個笑容,我就滿足了,我不在乎有別的女人,也不在乎你結(jié)婚了,只要你只要你”
羅剪秋說到動情處,上前一把握住蕭硯的手,雙手緊緊握住,“只要你心里給我留一點點位置,只要一點點”
蕭硯的視線落在樓梯那邊。
那里站著呆若木雞的蕭愛,羅剪秋后知后覺也意識到蕭硯的異常,扭頭,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蕭愛的剎那,觸電似的撒開手。
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她是愛蕭硯,對他存有不該有的念頭,卻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受世人唾棄。
“小愛”她轉(zhuǎn)身朝蕭愛走過去,想說什么。
蕭愛卻像受了莫大的驚嚇,轉(zhuǎn)身慌不擇路往樓下跑,一步邁兩個臺階,幾次險些摔倒。
“小愛!”羅剪秋也急,在后面追得很快,終于在一樓抓住蕭愛的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我都聽見了!”蕭愛用嫌棄而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我聽見你跟三哥說,你愛”
她的話沒說完,嘴巴被羅剪秋捂住。
羅剪秋連拖帶拽,將她拖進一間客房。
“別說出去,算我求你,你說出去我就沒臉在這個家待了”羅剪秋又氣又急,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蕭愛和蘇玉琢關(guān)系那么密切,說不好會把這件事告訴蘇玉琢,蘇玉琢因為蘇粉雕的事恨她入骨,知道她對蕭硯的心思,還了得?
事情鬧開,蕭硯也會面上無光,到時候很有可能因此不再理睬她,甚至會厭惡她。
越想,羅剪秋越心急。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剛才也是一時沖昏了頭,蕭硯已經(jīng)跟蘇玉琢結(jié)婚了,我沒有機會了,小愛,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喜歡他,卻得不到,我很痛苦,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你別說出去好不好?”
“你是大堂哥的老婆,是三哥大嫂,你怎么可以這樣?”蕭愛三觀簡直要被刷新。
她腦子里不停地冒出兩個字,倫。
這件事像洪水猛獸,在她心里橫沖直撞,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哪怕她性子大咧咧,也知道羅剪秋對蕭硯的感情,傳出去就是個深水炸彈,要掀起波瀾萬丈的。
“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就當今晚沒去過樓上,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說出來,我都滿足你。”羅剪秋淚眼婆娑,“這件事要是被爸媽奶奶和蕭承知道,我真的沒法活了,不如你現(xiàn)在就掐死我”
羅剪秋拿著蕭愛兩手往自己脖子上圈。
蕭愛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你這是干什么?”
“小愛,我真的沒臉活了”羅剪秋捂著臉哭。
“你既然知道,干嘛對三哥抱那樣的心思,還跟他說那種話,家里人多口雜,總有兜不住的時候。”蕭愛見羅剪秋這樣悔恨,也有些心軟。
“以后不會了,真的。”羅剪秋保證,“我是一時糊涂,你別跟旁人說,求你”
“你以后別再這樣,三哥是蘇蘇的老公。”
“好好,我不會再這樣了。”
“幸好蘇蘇上樓時忽然肚子疼,去廁所了。”蕭愛嘀咕:“要是被她看見,還得了?”
羅剪秋得了她的保證,一時歡喜,沒仔細聽蕭愛的話,后知后覺問了一句:“什么?”
蕭愛:“沒什么,我現(xiàn)在能出去了吧?”
羅剪秋讓開道。
一出來,迎面撞著從公衛(wèi)那邊走過來的蘇玉琢。
“你怎么還在這?”蘇玉琢瞧見她似乎很意外,“不是說好到樓上等我嗎?”
“我”蕭愛不知道怎么說,羅剪秋又跟在她后面出了客房,她支吾片刻,換了個話題:“你是不是拉肚子了?蹲這么久,要不要我找點拉肚子藥給你?”
“不用,就是有點脹氣。”蘇玉琢沒錯過蕭愛眼底的不自在,微笑著拿眼看向蕭愛身后的羅剪秋:“剛小秦說大嫂幫忙給蕭硯送的茶,謝謝大嫂。”
羅剪秋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蘇玉琢低頭看了看表:“已經(jīng)八點多了,蕭硯沒跟你一起下來嗎?”
“我到三樓去找東西,順路給他送茶,擱那兒就走了,這會兒也不清楚他下沒下來,不如你打個電話問問。”羅剪秋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蘇玉琢沒打電話,“也不遠,我上去找找他。”
樓頂,蕭硯維持著蘇玉琢走時的姿勢,指間夾著跟新點的煙,煙頭甚至連煙灰都沒堆聚多少。
蘇玉琢走到跟前,看見他腳邊散落了好幾個煙蒂。
“我肚子不舒服,在衛(wèi)生間待了一陣,沒想到你還在。”她唇邊彎著笑,“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微風從在兩人間隨意穿梭。
蘇玉琢仰視著蕭硯冷峻的面龐。
蕭硯也低頭注視著她,雙眸看似平靜,蘇玉琢卻感受到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開腔的聲音低沉冷漠:“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蘇玉琢莞爾:“你想聽什么?”
“剛才,大嫂來過。”蕭硯看著她,“小愛也來過。”
“我知道啊。”蘇玉琢表情似不解,又似不在意,“我叫小秦給你泡茶,小秦說大嫂給你送上來了,小愛心情不好,是我叫她過來看看夜景,也許心情能好受些。”
她把所有問題回答圓滿。
也正是因為太過圓滿,加深了蕭硯心底的懷疑。
明知這場婚姻是她做的一場戲,他仍希望她在戲里對他付出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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