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琢情況十分危急。
除了蕭家的人和景逸,宋羨魚和蕭愛都在,顧欣顏在電話里聽說蘇玉琢出事,也趕了過來。
顧欣顏到的時候,正看見護士拿著血袋往里面送,她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抓著蕭愛問:“這怎么回事?你大嫂為什么要傷害蘇蘇?”
羅剪秋對蕭硯的非分之想,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羅剪秋忽然對蘇玉琢下手,不僅顧欣顏疑云重重,就是婚禮現(xiàn)場的其他人,也都一肚子不解。
“她就是個神經(jīng)病!”蕭愛兩眼含著淚,“瘋子!”
顧欣顏:“”
搶救室外氣氛沉默而嚴肅。
沒有人再說話,只有時不時想起的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知過去多久,在護士又一次送血袋進去后,出來時護士說:“傷者失血量過多,血庫里的血快用完了,這里有沒有和傷者同血型的?跟我過來驗下血,以備不時之需。”
言罷,護士說出蘇玉琢的血型,又問:“有嗎?”
“我我!”蕭愛立刻舉手,“我跟蘇蘇一個血型。”
蕭硯看向護士:“我也是。”
景逸身體動了一下,似乎想說話,見蕭愛和蕭硯站了出來,便沒吱聲。
“你們跟傷者什么關(guān)系?”
“她是我堂嫂。”蕭愛搶先道。
護士點點頭,又看向蕭硯,“你呢?”
“我是他丈夫。”
“有孩子了沒?”
蕭硯搖頭。
“那不行。”護士說:“丈夫給妻子輸血有可能影響以后生育,還有沒有人和傷者同血型的?”
護士說最后一句時,掃了眼眾人。
這時景逸才站出來,“我。”
可能是景逸的穿著比較引人注目,尤其是他的胸前還別著新郎的胸花,護士看了看他,才問:“你和傷者的關(guān)系?”
景逸沉默片刻,說:“沒關(guān)系。”
“那行,你們倆跟我過來做個檢測。”
做血液檢測需要一個過程,蕭愛和景逸坐在休息區(qū)的椅子上等結(jié)果,蕭愛始終兩眼紅紅的,景逸坐在背光的地方,深刻的面容隱藏在陰影里。
這時候已經(jīng)快七點鐘,醫(yī)院少了白天的喧鬧,周圍十分安靜,空氣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你跟小蘇關(guān)系很好?”
景逸忽地出聲。
“我們是從學(xué),從大一就住一個寢室,到現(xiàn)在都認識快四年了。”蕭愛聲音帶著哭腔。
“說說她平日里什么樣吧。”
“平日里?”蕭愛想了想說:“剛認識的時候她特別高冷,不愛搭理人,跟三哥似的,后來發(fā)現(xiàn)她其實挺暖的,只不過話少。”
“她家里都有什么人?”
“只有一個爸。”蕭愛如實回答。
景逸怔忪片刻,看向蕭愛:“沒別人了?”
蕭愛張嘴,剛要說沒了,一位男醫(yī)生出來喊:“蕭愛在嗎?過來抽血。”
“那景二叔呢?”蕭愛站起來,見男醫(yī)生往回走了,沒有叫景逸的意思,出聲問了句。
男醫(yī)生不耐煩回頭,景逸起身站到蕭愛身后,男醫(yī)生視線觸及到他那身行頭,臉上的不耐煩頓時消失干凈,笑容多了幾分客氣:“直系血親輸血會引發(fā)抗宿主病,雖然發(fā)病率很低,但死亡率很高,所以為了傷者安全考慮,我們不建議直系血親輸血。”
解釋完,男醫(yī)生朝景逸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蕭愛:“你跟我來。”
蕭愛被醫(yī)生嘴里的直系血親震驚到,她雖不學(xué)醫(yī),但從字面也能理解什么意思。
她抓住醫(yī)生的袖子,一臉的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蘇蘇和景二叔有直系血緣關(guān)系?”
醫(yī)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蕭愛,“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你們難道不知道?”
蕭愛:“”
她扭頭去看景逸,卻見對方也一臉震驚,回過神后轉(zhuǎn)身大步走開。
“我的天哪!”蕭愛被這磅重型炸彈炸得三魂七魄都蒙掉了,護士給她抽血,一向怕疼的她對著護士尖尖的針頭一點沒害怕,心思完全在蘇玉琢和景逸的關(guān)系上。
她特意上網(wǎng)搜了一下直系血親的定義,具有生與被生的關(guān)系。
“我的天哪!蘇蘇居然是景二叔生的!”蕭愛嘴巴能塞下一顆蛋,“那蘇蘇的媽,難道就是那個讓景二叔二十多年不結(jié)婚的女人?”
“天!竟然被我說中了,前任和現(xiàn)任的抉擇景二叔不會真不結(jié)婚了吧?”
“景二叔在啊。”宋羨魚接到蕭愛的電話,對方問她景逸還在不在醫(yī)院。
宋羨魚看了眼景逸的背影,如實回答。
“啊?”蕭愛語氣里有吃驚:“景二叔不會真不結(jié)婚了吧?那喜姐怎么辦?”
宋羨魚奇怪:“為什么不結(jié)婚?”
“你知道他為什么不走么?”蕭愛反問,還換上神秘兮兮的聲調(diào),宋羨魚直覺她有話要說,皺了下眉,道:“別賣關(guān)子,快說。”
不久前,景逸匆匆跑過來,江南叫他先回去,別耽誤了婚禮,景逸卻往搶救室門口一站,一柄劍一樣立在那兒。
他說要等蘇蘇脫離危險。
江南說等蘇玉琢沒事了,立刻打電話告訴他,也不知道景逸怎么想的,不管旁人如何勸,他巋然不動。
景家那邊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可能是說不通景逸,都打到江南這兒了。
宋羨魚意識到景逸對蘇玉琢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范圍,卻又想不明白為什么。
“蘇蘇是景二叔的女兒!”手機里,蕭愛的聲音傳來。
宋羨魚哪怕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大吃一驚:“你說什么?”
“你沒聽錯,蘇蘇是景二叔的女兒,剛才醫(yī)生給我和景二叔驗血,我可以輸血,景二叔卻不行,理由他們是直系血親!”
宋羨魚一時說不出話來。
蕭愛語氣激動:“震驚吧?意外吧?記得我跟你說的景二叔五十出頭了還沒結(jié)婚,是因為一個女人,現(xiàn)在看,那個女人八成就是蘇蘇的媽,你想想看,景二叔等了她二十多年,現(xiàn)在出現(xiàn)個女兒,你說他還能和喜姐結(jié)婚?喜姐真可憐”
宋羨魚:“”
時間一點一點過。
景彥來了。
他把景逸叫到一邊,小聲交談一陣,景彥先是驚訝,后是為難。
蕭愛抽完血回來,搶救室門口的人幾乎都知道蘇玉琢和景逸的關(guān)系了,蕭家這邊一時說不清什么感想,尤其是江南,滋味莫名,她這三兒媳婦,還真是小瞧不得。
今天羅剪秋當著人家婚禮行兇,聽目擊者稱她是親自動的手,把蘇玉琢的背都快扎成馬蜂窩。
羅剪秋瞧著精明又兇悍,其實色厲內(nèi)荏,不然也不會做出嫁給蕭承來接近蕭硯這么窩囊的事,怎么敢動手傷人。
蘇玉琢明面上是受害者,但事實也未必。
蕭硯帶著人去倉庫救人,迅速又精準,沒多久救護車就來了,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否則臨時撥120,救護車不可能來得那么快。
江南面上沒什么情緒,內(nèi)心卻是不平靜,自從蘇玉琢嫁進來,家里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xiàn)在就攪和到景逸和聞人喜的婚姻中去。
正想著,寂靜的走廊忽然響起手機鈴聲,眾人看向聲源,只見景逸從褲口袋里掏出手機。
電話是聞人喜打來的,此時已經(jīng)八點多。
手術(shù)室的門依然緊閉,里面不知道是怎樣激烈的戰(zhàn)斗。
景逸往無人的地方走了幾步。
聞人喜說:“我都知道了。”
景彥已經(jīng)給酒店那邊去了電話,把這便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對不起。”景逸說:“她生死未卜,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
“我明白,我”聞人喜說話的聲音卡頓了一下,過了一陣,她的聲音才重新傳來,語調(diào)平靜,聽來似乎沒什么異樣,她說:“還有時間,我再等等你,十點你還沒來,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景逸給出回答,那邊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景逸捏著手機,蘇玉琢飽含千言萬語的淚目和聞人喜含笑的眼睛交替在他眼前出現(xiàn),手機這時又有電話進來。
接通后,他聽見老母親的聲音:“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小喜等了你二十多年,婚禮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景老夫人語氣很沖,說完緩了緩情緒,軟著聲音說:“你先回來把婚禮辦了,等結(jié)束,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沒人說你一句,行不行?”
景逸沒說話。
景老夫人又道:“你又不是醫(yī)生,在那兒也沒什么用處,結(jié)果是好是壞,該怎樣還是會怎樣,不會因你有半點不同,可是小喜不一樣,沒有你,這婚禮就進行不下去,她等你二十年受的白眼和苦楚已經(jīng)夠多了,你還要她在今天被人奚落恥笑嗎?”
“我”景逸正要開口,搶救室的門打開,里面出來位醫(yī)生下病危通知。
“傷者出現(xiàn)腎臟衰竭,隨時可能有性命危險,請家屬做好準備。”
蕭愛第一次離死亡這么近,嚇得兩腿發(fā)軟靠在宋羨魚和顧欣顏身上。
其他人不約而同抽了口冷氣。
蕭硯冰冷而緊迫的視線盯住醫(yī)生,語氣不容拒絕:“她不能有事。”
“我們會盡力”
話沒說完,蕭硯沖過來抓住醫(yī)生衣領(lǐng):“我說,她不能有事!”
“你把他衣領(lǐng)扯下來也沒用。”程如玉從里面出來,拍了拍蕭硯右肩,“冷靜點,讓他先進去救人。”
蕭硯收起一身的戾氣,左手扶在腰帶上,另一手用力搓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看向程如玉:“情況有多危及?”
“救人的時候沒有醫(yī)生能給出準確的答案,只能說盡最大的努力”
“別跟我說這些虛的。”蕭硯打斷程如玉的話,“說實話。”
程如玉默了片刻,說:“很危險,你們做好準備。”
言罷,他戴上口罩,回搶救室并關(guān)上了門。
蕭硯雕塑般在原地怔了許久,忽地一拳砸在白墻上,緊跟著鮮血順著墻壁往下淌。
“阿硯!”江南心疼不已,捧著蕭硯的手,情急地喊護士。
蕭硯揮開她的手,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悲痛。
“你的手流血了,快去檢查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不礙事。”
“都這樣了,怎么能不礙事,聽媽的話,給醫(yī)生檢查一下。”
“我說了不礙事!”蕭硯聲音又冷又沉。
江南很少看他發(fā)火,不由愣住,余有韻過來將她拉開,安慰道:“阿硯三十幾的大男人,這點傷不算什么,等小蘇出來了再處理也一樣。”
“”江南沉默。
景逸聽到蘇玉琢垂危,更是沒法走開,對電話里說:“是我對不起她。”
“錯過小喜,你一定后悔!”景老夫人說話,撂了電話。
等待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道又過去多久,里面出來個護士如釋重負地告訴所有人:“傷者情況暫時穩(wěn)住了。”
大家都松了口氣。
景逸看了看手機,離聞人喜的約定還有些時間,
“有事及時給我電話。”
他跟江南說了一聲,離開了醫(yī)院。
這一晚,羅剪秋在景家婚禮上蓄意殺害蘇玉琢的消息不脛而走,哪怕蕭家和羅家有意封鎖消息,媒體還是嗅到了味道,隔天,報紙上刊登出了相關(guān)的資訊。
蕭家三兒媳是景家千金的身份,以及景逸為了她拋下新娘守在醫(yī)院的消息在上流圈傳得沸沸揚揚。
羅家對外宣稱,羅剪秋早在一周前就被送去奧地利休養(yǎng),家里人并不知道她又回了國。
這番話無形中向外界宣稱,羅剪秋所犯的事,與羅家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
羅剪秋持刀傷人,眾目睽睽,想抵賴都抵賴不了,跳窗而逃的男人腿部中槍,掉落在六樓陽臺上,無性命危險,在警方審問中,竟順帶破了一樁有名懸案。
牡丹花下花魁之死,也是出自他的手,并且也是羅剪秋買兇。
此消息一出,京城媒體轟然,又是一番大肆報道,最后牽扯出蘇粉雕和蕭承的一段舊情,蕭承因此名譽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谷,連帶著他負責的影視公司股票一跌再跌,茍延殘喘一周后跌停,蕭氏集團董事會一致贊同取締嘉誠影視,身為蕭氏集團的長房長子,最終落得個被逐出集團的下場。
羅剪秋的案子從立案,到偵破,再到訴訟,一氣呵成,羅剪秋也很快被關(guān)進拘留所等待庭審。
時間很快到了四月初。
從蘇玉琢受傷,到現(xiàn)在,過去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她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醫(yī)生說她失血過多,搶救過程中心臟停跳過,雖用心臟除顫器救回了心跳,但大腦過度缺氧,有可能會一直這么睡下去。
“睡了這么久,累不累呀?”宋羨魚辦事路過醫(yī)院,想起蘇玉琢,上來看看她,一個月了,她還是那個樣子,閉著眼躺在那兒,眉目安詳,唇色蒼白。
現(xiàn)在下午三點多,蕭硯不在,病房里有兩個女護工,外加兩個從蕭硯別墅調(diào)過來的傭人。
“你考研復(fù)試時間就在這周,再不醒來,人家可要當你棄權(quán)了。”
宋羨魚來時帶了束風信子,成簇的粉紅花朵,給病房添了些生氣。
“聽小愛說,蘇伯伯一直打電話問你的情況,每次三哥都找借口搪塞,蘇伯伯說夢到你出事了,心也慌,要過來看你,你再睡,三哥可要兜不住了。”
宋羨魚看著蘇玉琢毫無反應(yīng)的模樣,握住她的手,“三哥找了京城最好的律師,有蕭家和景家的影響,羅剪秋肯定不會輕判,我?guī)湍銌栠^裴艇了,羅剪秋這情況,證據(jù)確鑿,要求判死刑不是難事,還有她收買的兇手。”
“你高興嗎?”
宋羨魚嘆了嘆:“你這是何苦呢?抓到兇手有這么重要?甚至不惜賠上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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