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滑過蜿蜒滑過男人臉頰,沿著凸起的喉結消失在襯衫領子里。
蘇玉琢腦海中跳出些不和諧的畫面,蕭硯看起來冷冰冰的,透著股禁欲的氣息,在床上卻分外兇狠,每次兩人都大汗淋漓,濕了大片床單。
想到那些,蘇玉琢耳根發燙,忽而想到姐姐,內心的混亂和萌動瞬間平息下去。
“我回去做晚飯。”蘇玉琢把手里的另一條毛巾塞蘇父手里,轉身踩著玉米桿往回走,干枯的葉子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纖長。
“你也別急,蘇蘇這孩子就是脾氣倔,別看她平日里不聲不響的,但凡她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蘇父說起女兒這點,也頗為頭疼。
“我就喜歡她這點。”蕭硯擰上杯蓋,接過蘇父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臉上和脖子里的汗,唇角微勾,冷漠的眼神里緩緩流露出寵溺來。
蘇父一愣,繼而露出老父親般的欣慰神情,哈哈一笑,道:“你不嫌她驢脾氣就好。”
……
蘇玉琢不知道那兩人的話,回到家,從冰箱里拿出排骨和五花肉放水里泡著,又去地里摘了些青椒和長豆角,開始做飯。
正在灶臺后引火,擱在灶臺上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是京城的座機號。
接通,那邊傳來景老夫人和藹的聲音:“小蘇,是我,奶奶呀。”
蘇玉琢肩膀聳起夾著耳朵,一面引火,一面問:“您找我有事么?”
手機里沉默數秒,傳來景老夫人傷感的聲音:“沒要緊事,就是想問問你最近過得如何,有沒有時間來京城,許久不見你了,怪想你的。”
蘇玉琢清楚這份想念因為什么。
不是因為她本人。
而是她身體里的血脈。
“我最近挺好的,您不必掛念。”哪怕對這位半路奶奶沒多大感情,蘇玉琢也沒有敷衍或是不耐煩,她聲音帶笑,說:“您呢,最近好嗎?”
“我也挺好的。”景老夫人語調里染了笑意,“你什么時候有空了,就回來看看。”
“我會的。”
“你是不是在忙?”景老夫人問。
蘇玉琢聳著右邊肩膀夾住手機,手下的動作不停,聞言,她如實說:“我正在做飯。”
“那奶奶不打擾你了。”
臨掛電話,景老夫人道:“如果有困難,就給家里打電話。”
收了線,蘇玉琢盯著屏幕上通話結束的字樣默了片刻,忽然想,如果手機彼端的那位老人,二十三年前也這般和藹,母親和姐姐、包括她自己,都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那個結局,不管有多差,都會比現在好很多。
然而造化弄人。
……
太陽快落山,蘇父用三輪車將十幾口袋的玉米運到院子里,蘇玉琢做好三菜一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正在院內往下卸口袋。
蘇父挪動一下都費勁的口袋,蕭硯很輕松就從車上搬下來,落地時輕放,看得出來臂力很好。
“還是年輕人吶,我算是老了。”蘇父看著蕭硯,喘著氣道:“你這身子骨,擱公社那會兒,絕對是一人干活全家不餓的好手。”
蘇玉琢做好三菜一湯,出來準備叫人進去吃飯,就聽見這句夸贊。
視線不由看向蕭硯。
干了半天活,蕭硯那身衣服又濕又臟,卻不掩那份矜貴,干活時肩背襯衫繃緊,顯出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
臉上的表情很放松,似乎并不吃力。
“飯好了。”蘇玉琢喊了一聲。
蘇父回:“就來了。”
卸下最后幾個口袋,他拍了下蕭硯的肩膀:“過去洗把臉吃飯。”
這會兒,蘇玉琢已經把米飯盛好,筷子也分好了。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撩紗門進來時,跟著混進來幾只蚊子,蘇玉琢起身去點蚊香。
纖細的手指被黑色的蚊香盤襯得瑩白如玉。
太陽已經落山,天空泛起青黑色,廚房里開了燈,光線橘黃,籠著她清冷的眉眼,顯出一股婉約的溫柔味道。
蕭硯的視線毫無顧忌地落在她身上,蘇玉琢將蚊香擱在飯桌底下,出聲提醒:“你們別踢到了。”
“好。”蕭硯回答。
蘇玉琢沒去看他,坐回自己的位子。
一頓飯的工夫很快過去,桌上蘇父和蕭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這次拆遷的事,飯后蘇玉琢想收拾碗筷,蘇父沒讓,他說:“阿硯來也沒帶衣服,你去我衣柜里把我上周買來還沒穿的大褲衩找給阿硯睡覺穿。”
“哦對了,阿硯換在衛生間里的衣服,你抽個空幫他洗了。”
“……”你到底是誰的父親啊?蘇玉琢不愿意,“為什么我洗?”
“難不成我洗?”蘇父反問。
蘇玉琢:“……他自己不能洗?”
“人家給我干了半天活,連件衣服你都不能替人洗?你好意思?”
蘇玉琢:“……”
蘇父的房間在一樓。
蘇玉琢進去找衣服時,蕭硯就站在門口看著,可能是他的眼神太過直接,蘇玉琢只覺空氣似乎變得燙人。
找到那件吊牌還沒摘的大褲衩,蘇玉琢往蕭硯懷里一塞就要走。
一條手臂忽地橫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這么大歲數,還玩這招?”蘇玉琢面露慍色,扭頭瞪著蕭硯。
蕭硯忽地上前,將她壓在門框上。
“那這樣?”
“你……”蘇玉琢以前是真沒看出來蕭硯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面。
她雙手用力撐著男人的胸膛,不讓他靠自己更緊,臉色漲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讓開!”
蘇玉琢扭著身體想掙開束縛,只是在摩擦間,她漸漸察覺到異樣。
蕭硯的掐住她要固定住,短褲掛在他右手小臂,吊牌垂在半空來回晃動。
“別亂動。”
男人眸色深,語氣帶著些克制和隱忍。
蘇玉琢神經一下子緊繃,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蕭硯,“你……”
蕭硯下巴抵在蘇玉琢頭頂,臉偏向一邊,身體將蘇玉琢壓得越發緊,有些地方接觸也越發緊密。
蘇玉琢心跳變得很快,耳根也熱起來。
“二丫頭,衣服你找到沒有?”
外面忽地傳來蘇父的聲音。
“找、找到了!”蘇玉琢應了一聲。
推蕭硯的力道加重,“你夠了吧!”
蕭硯直起身,雙手順勢在她腰上滑了一截。
蘇玉琢得了自由,低頭匆匆走開。
蕭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子,沒有出去,走到堂屋沙發坐下,隨手將短褲擱在一邊,點上一根煙。
抽了好一陣,才站起來往外走。
院子里,蘇父拎著紅色大桶院門外走,余光瞅見蕭硯,便道:“你累了半天,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
“蘇伯伯,蘇妹妹在家吧?”
蘇父正喂養兩頭小白豬,杜文建的聲音在他后邊響起。
轉身瞧見杜文建又搬了箱東西過來,態度沒再像以前那樣熱情。
杜文建說:“這是朋友送的芒果,我們家都不吃,記得蘇妹妹愛吃,就拿過來了。”
今天一早他就出去談生意,到現在才回來。
一回來連家門都沒進,就來了這。
蘇父看了眼他擱在腳邊的箱子,語氣有些淡:“拿回去送給別人吧,我家二丫頭也不喜歡吃這個,回頭也是放壞了浪費。”
“蘇伯伯……”杜文建察覺到蘇父的態度不如先前,皺了皺眉,“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吃不完放壞了也沒什么。”
他搬起芒果箱,“蘇妹妹在家吧,我給她送進去。”
說著,杜文建往院子里走。
蘇父伸手拉住他,語重心長:“文建吶,你是個好孩子,聽說曉燕跟你媽走得挺近,她也是個好孩子,你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該考慮的還是要考慮考慮。”
杜文建心頭一咯噔:“蘇伯伯,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蘇妹妹!”
蘇父的話未說完,杜文建瞅見從廚房出來的蘇玉琢,歡喜地喊了一聲,搬著芒果箱顛顛跑過去。
蘇玉琢穿了件雪紡襯衫,底下是藍色牛仔褲,頭發隨意在腦后挽起,耳邊垂下微卷的幾縷,有股慵懶隨性的美。
哪怕她沒什么表情,那張臉依舊動人。
蘇玉琢微微蹙眉,“杜大哥。”
“朋友送了箱芒果,想著你愛吃,就給你送來了。”杜文建說:“昨天給你的桑葚酒喝了嗎?喜歡嗎?你要覺得不錯,下次再給你送一箱過來。”
“還沒喝呢。”蘇玉琢道:“你送過來的東西都快堆成山,以后別再往這搬東西,都浪費了。”
“給你的,多少都不浪費。”杜文建直接把芒果放到廚房的廊檐下,直起身時臉上笑得燦爛,“我就先回去了。”
蘇玉琢不善客套,杜文建硬要把東西留下,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心下想著待會兒原封不動還回去,卻見蘇父比她態度還堅決。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說:“也正因為直到你的意思,你送的東西才不能再收,你快搬回去,送給該送的人。”
“蘇伯伯你以前不是贊成我……”
“蘇蘇,給我找件上衣。”洗漱間那邊傳來的一道低沉男音打斷杜文建的話。
熟悉的聲音,讓杜文建吃了一驚。
循聲看去,對上蕭硯冰冷的眼神,他驚訝得張開嘴巴,一時忘了反應。
忽然想到曉燕告訴他的事:來看地打算投資建廠的大老板住進了蘇玉琢家里,還幫著蘇父干農活,似乎是看上蘇玉琢了,故意做這些討她歡心。
杜文建一開始是不信的,后來半信半疑,所以回來前買了箱芒果送過來,想一探究竟。
他想象過那個大老板是什么樣的人,想了很多種,獨獨沒想過會是蘇玉琢的前夫。
蕭硯洗完澡,頭發濕噠噠的,上身**,胸肌和八塊腹肌足以將百分之八十的男人比下去,他直接走到蘇玉琢身邊,抬手摟住她的肩。
“自己對芒果過敏不知道?再喜歡也不能吃。”說著,蕭硯看向杜文建,“蘇蘇想吃什么,我自然會給她買,無需外人多此一舉。”
淡淡的語氣,卻讓杜文建生出無地自容的羞愧。
杜文建不甘心。
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希望,就這么破滅,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甘心。
“蘇妹妹已經跟你離婚了。”他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任何一個男人都有權利送她喜歡的東西。”
“權利?就憑你那間不入流的裝修公司?”
輕蔑霸道的口氣,讓杜文建臉都氣紅了。
“還是憑你這啤酒肚?”
杜文建低頭看看自己的大肚腩,再看向蕭硯的八塊腹肌,臉上浮現難堪。
一句話沒說,他扭頭就走。
蕭硯輕輕一哂,“真沉不住氣。”
蘇玉琢、蘇父:“……”
第一次發現,這人居然可以這么毒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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