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我來了！要魚不！”都快中午了，蘇牧和蘇振軍倆人這才趕到鎮子里，這老牛拉車比起騾子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慢慢悠悠不緊不慢的，都讓蘇牧想起小腳老太太了。
“小牧慢點！別摔了！”蘇振軍在蘇牧身后不住地提醒，手里還拎著一麻袋的梭魚。
“嘿！好家伙你還真整了不少啊！”楊毅正在賣貨，今天正是大集，店里人還不少，農村每個周末都在鎮子里有個大集市，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會趁著今天無事來集市逛逛，買點日常用品，或者是來賣點山貨，這個時候的農村也沒有什么城管一說，一般都是把東西放到路邊只要不擋著來往行人就行，這個念頭農村也沒有什么汽車，有個小踏板摩托車的家庭都是了不得了。
“那你看看！你要多少啊四爺，先給你稱好，正好今天有大集，我一會拉倒旁邊看看能不能賣點！”蘇牧解開袋口，朝著楊毅展示著袋子里的魚。
“呵！這梭魚還不小啊！”蘇牧剛把袋子口打開，一個四十來歲家庭主婦模樣的女人就湊了過來“小伙這魚怎么賣啊？給我稱五斤！”
“啊！這！”蘇牧一愣，轉頭看向楊毅。
“沒事！小牧你先賣，咱倆一會再說！”楊毅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楊毅和蘇牧一家的關系不錯，他是知道蘇家的情況的，能幫一把就盡力幫一把，再說了他也不差這點小錢。
“啊！阿姨這魚一塊五一斤！”蘇牧趕緊點了點頭回答道。
“一塊五！也不便宜啊！”那個女的點了點頭道“也不知道這魚鮮不鮮”
“阿姨！這個魚不像是海里的那種大白眼魚和紅眼魚，那個魚太大了肉柴，這個魚不一樣，你回家用豆瓣醬一燉可鮮了”蘇牧趕緊解釋，白眼魚和紅眼魚都是梭魚的一種，都是海魚，白眼就是眼珠是白的梭魚，紅眼魚自然是眼珠子是紅色的梭魚，都是農村人的簡稱，白眼體型不小，一條就有五六斤，紅眼魚比白眼小一些一條最小也是一斤以上。
“再說這個價真不貴，大米現在都一塊多了，豬肉都兩塊錢啊！”蘇牧看出那個女人是想買的，說貴不過是個借口想要看看能不能降點價罷了。
“好！那給我稱五斤”那女人見講不下價，也不再墨跡，點了點頭。
“阿姨！五斤是不是有點多啊，現在天這么熱要是吃不了別再壞了！”蘇牧提醒了一句。
“沒事！家里人多，再說了吃不了可以放冰箱里啊！”那女人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您家真有錢！”蘇牧干笑了一聲，90年代初期，家里能夠用上冰箱那都不是一般家庭，雖然廣州深圳的一些農村里已經有不少人家都有冰箱洗衣機，但是這可是內地，一臺冰箱好幾千，一般工人一年也就一千多塊錢，這一臺冰箱足以夠一般家庭不吃不喝攢個好幾年的了。
“哈哈！”那中年婦女也是一笑“有什么錢！”
“四爺你這有賣塑料袋沒有，給我來兩匝”塑料袋60年代就進入中國了，但是那個時候一般都是作為食品包裝袋使用，大規模使用是在80年代，不過像是蘇牧家這樣的農村還是前兩年剛開始大規模使用這東西，蘇牧記憶中自己七歲之前在；老媽來趕集給他買油條吃都是用紙包著的，也就是這兩年才開始用塑料袋包裝。
“吶！”話音剛落楊毅就遞過來兩捆白色的塑料袋。
“我給您挑阿姨！”蘇牧接過塑料袋，打開了一個，伸手就去挑袋子里的魚。
“這條！我要這條！還有這條！這條太小了不要”那家庭主婦也在一旁指指點點的。
“哎哎！好！”蘇牧連連點頭，按照那女人的指引將他選好的魚都給挑了出來。
“無盡，高高的！”蘇牧負責撿魚蘇振軍負責稱秤，蘇振軍拎著秤桿頭的繩子，將秤上的準星遞給那女人看過，見其點頭，這才放下手里的秤。
“給你錢！”那女人從褲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紙幣來，零零散散在里面掏出一張五塊一張兩塊還有一張五毛的遞給了蘇牧。
“謝謝阿姨！再給你拿一條回家吃，吃好了再來買啊！”蘇牧從麻袋里又拿出了一條梭魚塞進了那女人的塑料袋里。
“嘿！好！要是好吃我下回肯定還買來！”那女人一臉滿意的拎著袋子走出了供銷社的大門。
“嘿！小伙子給我也秤幾條啊！”那女人剛走，供銷社里原本還在看其他的東西的幾個人都湊了過來，人這東西就怕聚堆，而中國人的天性就是盲目的從眾，人越多越是有人聚堆，看見有別人在聚堆買，那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掏錢購買了。
“大爺您要幾條啊？”蘇牧趕緊招呼了起來。
“給我來三條，買回去給我孫子嘗嘗！”老爺子指了一下其中的三條魚說道。
“好咧！”蘇牧幾下把魚裝好，轉手遞給蘇振軍稱秤。
“給我也來幾條！”
“還有我！給我來三斤！”
“我要二斤！”
中國人最怕的就是聚眾，無論是聚眾鬧事還是聚眾買東西，只要是又幾個人聚在一起，不出十分鐘就會有更多的人聚過來，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大集，本來人就多，再加上楊毅的供銷社是鎮子里最大的也是地段最好的一個供銷社，每次大集都會有很多人來買東西，這一聚堆，立馬就有更多的人湊了過來。
雖然這個年代的人不算多有錢，十塊八塊的也不是個小錢，但是中國人對于吃來說是很舍得花錢的，平時花個三塊五塊的改善一下生活，還是能夠做到的。
“都有都有！別著急啊！一個一個來！都有！”蘇牧手忙腳亂的裝魚，收錢找錢，蘇振軍則是不停地稱秤，每個買魚的蘇牧都會多送一條，反正這魚也是不花錢來的，再說了一條魚不過是三毛兩毛的，雖然對于這個年代的人來說一分錢掉在地上都得給撿起來，但是蘇牧可是從那個一塊錢掉在地上都懶得撿的年代過來的，又怎么會在意這個。
再說了小恩小惠的，很多人都是喜歡貪這個小便宜的，原本很多沒想買魚的人，看到買魚就能多送一條頓時也加入了排隊購買的行列里。
大概兩個多小時過去，蘇牧帶過來那七個麻袋也空了六個，賣出去具體多少斤梭魚蘇牧根本沒有印象，只記得不停地裝魚收錢找錢，但是身旁裝錢的那個布包已經是鼓鼓囊囊了，具體多少錢蘇牧不敢肯定，但是至少三百塊錢是有的了。
“四爺！不好意思搶了你的客了！”蘇牧喘了口粗氣，這才一臉尷尬的看著楊毅。
“說的是啥！搶什么客！”楊毅拍了下蘇牧的小腦袋瓜笑罵道。
“這一袋子就賣給我吧！”楊毅指了指那僅剩的一袋梭魚說道“蘇老哥你稱一下多少斤，我給你錢！”
“稱什么稱，你就拿著吧！”今天已經搶了楊毅的顧客了，蘇振軍早已是很不好意思。
“對啊四爺！就當是場地費了！”蘇牧趕緊說道。
“屁話！你在四爺這買東西四爺還得收你錢，你當四爺鉆錢眼里了啊！”楊毅又是一巴掌抽在了蘇牧的后腦勺上面，疼的蘇牧直縮脖子。
“蘇老哥趕緊稱，要不稱這魚我也不要了，以后你們倆都別來我這賣東西了！”楊毅一臉的堅決。
“那好吧！你說你！”蘇振軍一臉的無可奈何的樣子，只好去供銷社的庫房里拿出大秤，將秤鉤掛在麻袋口子上，一使勁就給提了起來。一般的小秤最多只能稱20斤，這一麻袋魚可遠超二十斤，所以也只能換個秤了。
“七十八斤六兩，就算七十五斤”蘇振軍瞅了一眼秤上的準星道。
“這么多魚四爺您賣不了別壞了啊！”蘇牧提醒了一句“這個天溫度可是挺高的啊！”
“沒事！我前一陣子剛剛收了個二手冰柜!”楊毅指了指供銷社的東北角，一個白色的大冰柜說道。
“哦哦！”蘇牧瞅了一眼點了點頭，蘇牧還真沒注意到這家伙，昨天是滿腦子全都是漁網，根本沒有想其他的，今天來了之后就開始賣魚，根本沒時間沒機會去忙其他的，所以一直也沒有看到那個大冰柜。
“這是一百一十五！找錢吧小家伙！”楊毅從自己收錢的抽屜里拿出三張鈔票遞了過來。
“給你！”蘇牧接了過來，從自己的袋子里扒拉了一頓，伸手遞過幾張鈔票。
“我說小牧你這是找多了啊！”楊毅看著自己手里這四十塊錢，有些疑惑的說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上數學課的時候沒有好好學啊？”
“切！四爺！我可是得過雙百的”蘇牧一臉的不樂意“我就收您75，算您一塊錢一斤，多了不要”
“這怎么行！”楊毅一臉的不高興“四爺怎么能占你這便宜啊！”
“行了小楊！就按照這個價吧，你再說我可就不在你這干了啊！”蘇振軍一錘定音道。
“好吧好吧！”看到這爺倆滿臉都是你不答應我就走的樣子，楊毅沒辦法只好將錢收了起來，然后把那一袋子梭魚用塑料袋裝好放入冰柜冷凍了起來。
“爺爺！咱倆得趕緊回去啊！我估計漁網里面早就滿了！”蘇牧拉了下蘇振軍的衣角說道。
“對對對！回去！回去！趕緊走！”蘇振軍這一上午腦子都是蒙的，這一上午自己孫子就賺了好幾百，要知道自己在這打更，一個月才80塊錢，一年也才八百，這一上午自己孫子就賺了自己一年能夠賺到的錢。所以蘇振軍這一會功夫整個人都有些熱血上涌，不過聽到蘇牧的話整個人徹底是反應了過來，這可都是錢啊，就是跑了一條都足以讓自己心疼好一陣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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