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大叔還習慣不了不再為奴的感覺，坐著發了半天的呆，莫小豆那里都唱十來首歌了，莫非大叔才問莫小豆：“這是出什么事了？”

    這會兒莫冬白去了榮棠那里，莫立白帶著阿盼和阿蠻還沒從書院回來，莫大娘和莫白霜還沒收攤回來，小院里就莫非大叔和莫小豆父女倆兒在。

    莫小豆在院子里架了個柴火堆，把茶葉蛋的鹵子倒大鍋里重新煮，正邊哼著歌，邊拿大勺熬鹵子呢，聽見自家老爹問，莫小豆就說：“出什么事了？爹啊，我們以后不用干暗衛了啊。”

    莫非大叔說：“不做暗衛了？”

    “嗯呢，”莫小豆說。

    “我也沒做暗衛啊，”莫非大叔還是如在夢里。

    “你不是在做花匠嗎？”莫小豆說，她爹做暗衛時候的樣子，她是沒見過，但莫小豆敢說，她爹做花匠絕對是專業的，整個東宮里的花，他爹種出來的最好看！

    莫非大叔哦了一聲，但想想又說：“花匠是不是也不能做了？”

    莫小豆說：“爹，你要不嫌累你就接著做唄，不過應該是能漲點工錢了，回頭我找胖總問問去。講真的，爹，你這會兒就想著以后要怎么干活？”

    莫非大叔說：“那要想什么？”

    “想想以后多存點錢，帶我娘出去玩一玩，”莫小豆說：“蘇先生一直說江山如畫吶，你和我娘總共看過幾幅？現在可以到處走一走，看一看了，爹你就不高興？”

    為什么要執著于一個身份？莫小豆覺著他爹并不明白，是人除了那些天生命好的富貴人物外，大家伙兒都是要干活賺錢吃飯的，那為什么同為干活賺錢吃飯，奴才就是最低等的那一類人？

    因為你沒有人身自由啊，想出個門主人不點頭，主人家的大門開著，你敢邁出去一步嗎？你的生命也得不到尊重啊，你的命是主人的，過什么日子全憑主人的心情，連法律都不保護你的命，最低的生存權都沒有保障，你不是最低等的那一類人，誰做？

    還有啊，奴才的子女也是奴才，出生即定身份，你連個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奴才就是你的終于職業，這可怕不可怕？

    莫小豆手里拎著大勺，借著月光看她坐在臺階上的老爹，道理她倒不愿意跟她老爹說，沒必要，她老爹大半輩子都是忠心耿耿地為主子活著，現在你跟他說人應該有選擇的權利，人應該去追求自由？毀人三觀是什么好事嗎？

    莫小豆都想好了，以后她要帶著她的這對爹娘去看世界去，當然了，這個打算還有一個前題就是了，得等她去跟長生宗把架干完，不然這個世界也變成末世了，那還看什么世界？在家等死吧。

    “爹，咱們往后啊就多存點錢，”莫小豆說：“等我從北原回來，我就帶你和我娘出去轉轉，你啊，先跟我娘商量著，看看你們想去哪兒。”

    程氏父子的事，東宮里并沒有傳開，所以長生宗，程氏父子的事，莫非大叔還不知道，他現在就知道了，他小閨女要冒充姮娥公主，跟主子爺去北原和親去。

    “會平安回來吧？”莫非大叔問。

    “會，”莫小豆跑到莫非大叔的身旁，一屁股也坐到了臺階上，小聲說：“就是去演一場戲，慕諍，就是狗子的前主人，在北原跟他皇帝翻臉了，他跟殿下說好了，我們去北原跟著他豁出去干一場，把北原現在的皇帝干下馬了，這事就算完了。”

    莫大叔怎么聽小閨女這話，都覺著不靠譜，這是人慕四皇子瘋了嗎？

    “我們很快就回來了，”莫小豆一臉輕松地，隨嘴跟她老爹下了一個保證。

    “那你與主子爺？”莫非大叔問。

    “放心吧，”莫小豆就又保證道：“我會好好保護殿下的。”對付喪尸這事，九分靠能力，還有那么一分得看命，要不然末世里人類都進化了，怎么還能死在喪尸手上呢？對不？“反正我會盡力的，”莫小豆說。

    莫非大叔看著自己的小閨女嘆一口氣，他老了，還是個殘廢，沒有他可以出力的地方了。

    “爹你們在家里呢，就好好過日子，”莫小豆替自己這一一家人規劃著以后的日子，“就多賺錢，但也別累著，錢可以天天賺，不急著花一天的工夫，把這輩子的錢都賺了。”

    “你三哥是不是也得去北原？”莫非大叔問。

    “他不去，家里得留一個頂梁柱啊，”莫小豆說：“他不得照顧你們？再說了，蘇先生現在走哪兒都帶著他，感覺離了我三哥，蘇先生已經讀不了書，干不了活了。”

    “別胡說，”莫非大叔拍了莫小豆一下，“蘇先生是能隨便議論的人？”

    “行行行，”莫小豆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蘇先生，這行了吧？”

    莫非大叔是真拿自己這小閨女沒什么辦法的，“你在主子爺跟前可不能這樣，”莫大叔教育莫小豆，“你這樣叫口無，口無什么來著的。”

    “我知道，口無遮攔，”秀一句成語后，莫小豆就很得意，“爹，我有文化吧？”

    莫非大叔點頭說是，他是真這么覺著，有哪家閨女跟他小閨女似的，能讀會寫，偶爾還能念幾首詩呢？

    “其實吧，我哥他們還好，”莫小豆繼續跟自家老爹絮叨：“他們自己操心自個兒，我姐呢就要多操操心，她以后要怎么辦？”

    莫非大叔被莫小豆說懵了，先前他還想著脫奴籍的事呢，被小閨女一個岔子一打，他倆說到了北原，之后又是要出門去玩一玩看一看，再后面就是有沒有文化的事，現在事情又扯到大閨女頭上去了，這話題的跳躍度太高，莫大叔跟不上啊。

    “我姐要是忘不了那個徐楓呢，那就隨她，”莫小豆繼續說：“她要以后再遇上一個好的，她還喜歡的，那就最好了！”

    莫非大叔一臉的恍惚：“你姐又遇上哪個漢子了？”

    莫白霜要是能再嫁，那莫非大叔肯定是歡喜的，他一個暗衛出身的人，沒什么女子要守節的觀念，他們老夫妻倆還能照顧莫白霜幾年？更別說他那娘子自己還需要人照顧，莫冬白和莫立白以后不得有自己的家？又有照顧莫白霜多少？還有莫小豆，他這小閨女跟著主子爺，又能分出多少心力來看顧莫白霜？

    有個漢子陪在身邊，能彼此照顧著過一輩子，這不是好事嗎？

    “現在還沒有，”莫小豆搖搖頭，說：“但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清呢？我姐又那么好，福氣街上的人都夸我姐好呢。”

    “只要你姐愿意，”莫非大叔點頭。

    “爹，你得給我姐嫁妝了啊，”莫小豆笑嘻嘻的，“我們家現在不是奴才了，那別人家是怎么辦喜事的，我們家也一樣了啊。我姐還有阿盼呢，阿蠻我看也是喜歡跟著我姐的，兩個娃要養，爹，你算算這嫁妝你要給多少吧。”

    給莫小豆這一通說的，莫大叔正在心里算了一下他的家當，隨后莫大叔就犯了愁，他哪給得起嫁妝噢！

    “慢慢存，”莫小豆就不發愁，“我姐這不是還沒找著人嘛，爹，咱們現在開始準備也不遲的。”

    莫非大叔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可再想想小閨女剛才說的話，莫大叔還是犯愁，“要把阿盼和阿蠻都帶走？”

    阿盼是親外孫，莫大叔舍不得。

    阿蠻乖巧，這已經處出感情來了，莫大叔他也舍不得。

    “這不是隨兩個娃的意思么，”莫小豆氣定神閑，她姐出嫁就不回娘家了？這怎么可能呢？“哦對了，爹，買個房子的事，您也要打算起來了。”

    還買房？！

    莫大叔被莫小豆弄得要崩潰，買房要多少錢？！

    “總要買的嘛，”莫小豆說著話，突然就是一陣肉疼，先前南都城房價那么便宜的時候，她家沒資格買，現在貴族大老爺們回來了，房價一天漲一個價，太糟心了！

    “這，這以后再說吧，”莫非大叔扎著手，這事他們家現在真辦不到啊。

    “大哥，”莫小豆這時沖院門外喊。

    站在門外的莫冬白干咳了一聲，推門進院，看一眼并肩坐在臺階上的父女倆，說：“在說什么呢？也不進屋。”

    “煮著鹵水呢，”莫小豆說：“大哥，爹要給大姐準備嫁妝了。”

    莫姑娘這一嗓子喊的，把莫冬白驚得目瞪口呆。剛才他在榮棠那里，太子爺跟他交了底了，徐楓這貨沒死，在北原做秘探呢。他這會兒頭還暈著呢，剛進家門，他爹和他小妹就又給他一擊，莫白霜要再嫁了？！

    “是，”莫非大叔又點頭，說：“是該準備了。”

    買房子的事可以往后拖，但給大閨女準備嫁妝的事，不能拖。二嫁的閨女，沒個豐厚些的嫁妝，要是被人瞧不起的，這個俗理，莫大叔還是知道的。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莫冬白問。

    “就剛才啊，”莫小豆說：“不然呢？”

    “那，那這個男人是誰？”莫冬白忙就又問。

    “爹你看，”莫小豆就跟莫非大叔說：“我哥也為我姐著著急呢。”他們是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

    “好，好啊，”莫非大叔很欣慰。

    莫冬白：

    能不能先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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