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府離帝宮有四條街的距離，所在地也是北原世族門閥的聚集地。這會兒這塊北原貴族云集的地方，路上不見有人，一座座有石獅看門，門廊高闊的大宅，全都是大門緊閉，院墻里也完全燈光和聲響傳出。

    這就如同一塊死地。

    方鴻的臉色這會兒已經蒼白，他面前的路上，也有尸體，還有許多被丟棄的兵器，刀槍劍戟，各種各樣的兵器都有，與城中的地方不同，倒在這里的尸體里，有不少是兵卒，還有沒身著號衣的，但一身短打，看著就是哪個豪門大族的護院打手。

    “這里是誰與誰打了一仗？”方將軍發問。

    莫北陌說：“你問我？我來過這里？”

    方鴻手往三個人身旁的府邸，大聲道：“這里就是莫府！”

    “嗯？”莫小豆忙就扭頭看，這就是她哥以前的家？

    莫北陌也扭頭看一眼身旁的大宅。

    “大門是黑色的哎，”莫小豆說。

    “這還有說法？”莫北陌問。

    莫小豆說：“我們殿下的東宮大門是紅色的啊，哦，慕諍的王府大門也是大紅的。”

    莫北陌就還沒關注過大門的顏色，聽莫小豆這么一說，這位才盯著莫府上著黑漆的大門看了一眼，說：“沒見識的丫頭，這家人就是為皇帝干活的，他們也配用大紅色的門？”

    莫小豆茫然道：“還有這個說法？”

    家里大門的顏色不是按照喜歡來的，而是按著階層等級來的？就是一扇門啊，這個世界的人類是怎么想的？

    “應該是吧，”莫北陌也不確定，他什么時候關心過這事兒？

    方鴻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這二位在談論大門顏色？這個時候，你倆還關心大門顏色？！

    “這府看著很大啊，”莫小豆又感嘆了一句。

    “記不清了，”莫北陌搖一下頭，對這個府，他真的印象不深，莫府里的那些老爺太太公子小姐什么的，他也大多都不認識，從內心來說，莫北陌就沒把自己當成過莫家人，我們北陌哥的這一點，跟莫小豆主動融入家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做法。

    “這府里沒人，”莫小豆這時又說了一句，這府里沒有活人的心跳和呼吸聲。

    “管他呢，”莫北陌繼續往前走，“這家人應該跑了。”

    “你們，”方鴻有話要說。

    “走吧，”莫小豆拉方將軍一把，“這時候了，你怎么還這么多話呢？”

    他話還多？他討論大門顏色了嗎？方鴻瞪莫小豆，但沒用，莫姑娘根本也不在乎他瞪。

    走過莫府所在，再拐一個彎，過兩個十字路口，三個人就到了聶府的門前。

    林清這時候還沒有趕回來，所以帶著人堵聶府大門的是東三小哥，看見莫小豆和莫北陌來了，東三小哥忙就從臺階上奔了下來。

    “東三哥，”莫小豆喊一聲。

    “哎，”東三小哥應莫小豆一聲，聲音聽著還挺軟糯的。

    莫北陌咧一咧嘴，喊東三小哥一聲：“三姑娘。”

    東三小哥：

    “說啥呢？”莫小豆拍自家哥巴掌。

    聶府的大門這時被人在里面狠狠撞了一下，紅漆的大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什么聲音？”方鴻蒼白著臉問。

    方將軍問的不是撞門聲，而是問聶府里傳出來的，類獸的吼叫聲。

    “聶府完了，”東三小哥這時跟莫小豆說，又沖莫北陌搖了搖頭。

    莫北陌嘴里暴了一句粗，邁步就往臺階上去了。

    方鴻則盯著東三小哥問：“聶府的人都，都死了？”

    連聶守業親自回來，都沒能保住聶家人的性命？方將軍覺得東三小哥在逗他，這不可能啊。

    東三小哥不認得方鴻，便指一指方鴻，問莫小豆說：“他是誰？”

    “守南城門的將軍，方鴻，”莫小豆說。

    “聶家的人都變成怪物了，”東三小哥跟方將軍說：“就算還有沒變的，我估計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

    “究竟你們說的怪物是什么？”方鴻大聲問道。

    “來吧，我帶你去看看，”莫小豆把方鴻的手一抓，帶著方將軍就上了聶府前門庭院的院墻。

    在沒看見聶府這個前門庭院的時候，方將軍也想象不到，他會看見什么，雖然莫北陌和莫小豆一口一個怪物的跟他說著，但這二位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方鴻沒有概念。等莫小豆帶他上了墻頭，讓他往院里瞧了，方鴻就只覺得自己這是噩夢一場。

    在院里走動著的一定不可能是人，方鴻搖著頭，打心底他就在拼命否認著，這種皮開肉綻，面目全非的東西，怎么可能是人？

    “喲，還吃著呢，”莫小豆蹲墻頭上，小聲嘀咕了一句。

    就在他們的腳下，幾個婦人聚在一起，被她們圍在中間的也是一個婦人，看著年歲比這幾個婦人要大一些。婦人的肚腹被扒開了，肚腸流了一地，幾個圍著她的婦人，手里捧著的，嘴里正嚼著的，正是地上這婦人的肉和骨。

    殘存的理智在沖方鴻叫嚷，你要冷靜！可方鴻冷靜不了，任何一個正常人，看見這種場面，他都冷靜不了。

    “不，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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