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儀本想說將四城城門關閉,先確保城中眾人安全的,奉自家將軍命令趕來報信的守軍到了。
“城墻被雷劈塌了一截?”聽了守軍的稟報,景儀一時沒能壓住說話的聲音,大聲沖守軍吼道:“城墻塌了?”
守軍被景儀吼得縮一下脖子,小聲道:“沒,沒全塌。”
“你看見逃出城去的那個人了?”顧星朗問這守軍道,城墻塌什么的,在顧三少這里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家那位公主殿下真要想的話,南都城四城的城墻,都不夠他家公主毀的。
守軍不知道顧星朗是誰,但聽了顧星朗的問話,這位還是老老實實回話道:“沒看見,莫姑娘說出城的是兩個人。”
“你們那么多人在城樓上,城墻都塌了,你們都沒能看清人?”景儀不相信道。
聽景儀這么一問,守軍開始感覺自己這一幫人是廢物了,是啊,幾百號人站城樓上,光聽見雷聲響,城墻都被雷劈倒了,他們也沒能看見人。
“可,你說莫姑娘和公主殿下都沒能追上兇徒?”景儀突然又問道。
守軍說:“莫姑娘跑在最后面。”
“這個世上身法給快過莫姑娘的沒幾個,”景儀跟顧星朗說。
顧三少也想說,這個世上能比玉小小跑得的人,在今天之前他認為是沒有的。
“所以這么看來,這兇徒跟她們是一個師門的?”景儀小聲道。
顧星朗:……
這個罪名,那個師門怕是擔不住,而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就把罪名,給他家公主那師門安上,崇寧的這位大內侍衛(wèi)統(tǒng)領,看著也是個能想,敢想的人物了。
“還是先想辦法把城墻修好吧,”顧星朗看著景儀道:“人不走,那就先守住這個城。”
“雷聲又響了,”守宮門的禁軍小聲驚嘆這句的時候,南城外又一次電閃雷鳴,眾人是看著閃電遠在天邊,雷聲聽著也遙遠,但腳下的地面卻是晃動的。
“修城墻吧,”顧星朗看著劈天而下的電光,催景儀道:“瑞王那里沒有消息,你求了皇后娘娘一次,不如就再求她一次。”
求皇后娘娘出來幫瑞王?
景儀眉眼都犯抽抽,“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可她不能去前朝干政的,”景儀小聲跟顧星朗說。
他命人找到長孫皇后的跟前去,求的是皇后娘娘出手管后宮之事,這個沒有問題,可要讓皇后娘娘去干政?景儀相信,他會和皇后娘娘一起,被朝中眾臣一起出手按死的。
“那瑞王那里一直僵持不下,你是要等太子殿下回來?”顧星朗問景儀:“你們等得起嗎?”
景儀被顧星朗問住了。
“現(xiàn)在修城墻,召民夫肯定來不及了,”顧星朗又道:“你們還是讓兵卒做吧。”
耳邊雷聲再起,腳下地面晃動,景儀咬一咬牙,命手下分頭去城中的幾個軍營,找主將說話。這會兒唯一讓景儀慶幸的是,四城軍營的主將,有三位出自秦家軍,這樣一來,讓這三位主將做事倒不是什么難事。
“你們隨我去御書房,”將傳話的人派出去了,景儀又跟手下道,榮棣跟朝中眾臣若是談不下來,那就動手吧!
顧星朗邁步往宮門外走。
“駙馬要出城?”景儀忙就停步問道。
“我去南城,”顧星朗說,玉小小那邊情況不明,南城的城墻又倒塌了一截,顧三少心里稍稍權衡一下,也知道他這會兒得去南城待著,以防萬一。
一聽顧星朗說要去南城,景儀站正了身體,沖顧星朗躬身行了一禮,謝道:“多謝駙馬。”
顧星朗沖景儀擺一擺手,事情不到最后,誰知道會怎樣?顧三少跟景儀把情況說得嚴重,可心里倒也不緊張,以防萬一,說的是萬一,也就是說,在顧三少這兒,他們這一頭勝的可能性是九成啊。
鹿鳴的師父再厲害,也不可能如永生寺那樣,人多勢眾吧?他們如今面對的局面,比起聯(lián)軍對上永生寺時的局面,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至于景明帝被擄,這在顧星朗能算什么事?榮棠沒事,崇寧就不會群龍無首。
顧星朗在宮門外上了馬,打馬揚鞭趕往南城門。
御書房這頭兒,榮棣是一如既往的壓不住群臣,有蘇公度幫忙都一樣,這讓榮棣對自己再一次失望。這會兒天近黃昏了,御書房里的光線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榮棣看著窗前地上快速后退的陽光,怔怔地想著,為何與滿朝大臣為敵,榮棠就是可以在朝中做到令行禁止,完全不把這幫人放在眼里的?
榮棣這里一發(fā)怔,沒了聲音后,蘇公度就成了眾矢之的,幸好朝臣中有蘇先生的門生弟子,不然老先生差不離能被眾臣的口水給淹了。
景儀帶人趕到的時候,就聽御書房偏殿里,有官員大聲沖蘇公度道:“你就聽聽外面的雷鳴之聲吧,天都不放過你!”
景儀:……
所以這是老天爺要劈死蘇公度了嗎?這幫官兒怎么就這么能胡扯呢?
“跟我進去,”景儀扭頭就命手下道。
大內侍衛(wèi)們這會兒卻又都發(fā)怵了,這種殿堂哪是他們能顧隨便闖的?這是要掉腦袋的啊!
景儀也不看手下們,話說完了,大統(tǒng)領是推門就進了偏殿。
大內侍衛(wèi)們眼見著自家統(tǒng)領就這么進殿去了,只能是咬一咬牙,硬著頭皮也都往偏殿里走。
隨著景儀帶人突然闖入,偏殿里的吵嚷聲一下子就消失了,眾臣看著景儀這幫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王爺,”景儀也不管旁人了,徑直走到榮棣的面前,附身小聲跟榮棣道:“張氏一族已死,兇徒由南城門逃出,如今南城城墻已經(jīng)塌了一截。”
榮棣差點沒從坐椅上跳起來,“莫小豆沒有抓到人?”瑞王爺開口就是這么一句問,至于張家人,王爺現(xiàn)在哪里還顧得上?
“不光莫姑娘沒有抓到他,玲瓏長公主也同時沒有抓住那兇徒,”景儀道。
榮棣看著景儀發(fā)呆。
“王爺,拖不得了,”景儀便催促榮棣道。
“景儀!”這時在朝臣反應過來了,厲聲斥責景儀道:“這里是你能來的地方?!你太放肆!”
大內侍衛(wèi)小哥們沒露怯,但心里卻發(fā)慌,這事感覺收不了場了。
“王爺!”景儀不理會身后的眾臣,只盯著榮棣。
榮棣把眼睛都閉上了,道:“城墻塌了,下面要怎么辦?”
景儀想吼榮棣,但礙于身份,景大統(tǒng)領還是忍住自己的心頭火了,這個時候應該是你這個皇子王爺出來主事,你卻問我下面要怎么辦?就這樣,你還爭皇位?你這連太子殿下的一根手指頭,你都比不上啊你。
“臣已經(jīng)命人去修城墻了,”景儀強按著怒氣,跟榮棣低聲道:“但城里的人得撤。”
“既然要走,那還修什么城墻?”榮棣問。
這么蠢的問題,你是怎么問出口的?!景儀看著榮棣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氣后,大統(tǒng)領才看著很是心平氣和地跟榮棣道:“王爺,城里上百萬的人,如何能一下子就都撤走?得分批走啊。”
先走的人安全了,你就不管后走的人了?
榮棣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說:“本王現(xiàn)在心亂。”
現(xiàn)在誰不心亂?景儀要跳腳了,“王爺,朝中大臣必須,必須讓他們先走,只有他們走了,城中百姓才會跟著走。”
達官貴人不走,手頭也沒現(xiàn)成的怪物,你光沖城中百姓嚷嚷有怪物,讓他們棄家逃命,哪個百姓會理你呢?
榮棣看看景儀身后,眾臣,除了蘇公度這一頭兒的人,看著都像將景儀拖出午門斬首的樣子。
“本王的母妃都死了,”瑞王爺看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景儀嘀咕,“他們卻還站在這里聒噪。”
“王爺大人大量,先別跟他們計較,”景儀說。
“抓人吧,”榮棣輕聲道。
景儀等的就是這句話,榮棣話音未落,景儀是轉身就下令道:“抓!”
大內侍衛(wèi)們猶豫了片刻,但在眾臣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已經(jīng)齊聲領命,沖上去抓人了。說到底,他們得聽景儀的,更何況這一回,他們身后還有瑞王呢。
諸臣被大內侍衛(wèi)們按住了,有性子剛烈的,馬上就開口要喊。
“把他們的嘴都給本王堵了!”榮棣這時突然就戾氣盈身了,他是煩透了這幫人。在瑞王爺?shù)难劾铮兄T臣,以前他拉攏著用來對付榮棠的戰(zhàn)友們,都變成了,這都是一群什么東西?
“老,老師?”有蘇公度的學生,在一片混亂中,踉蹌著跑到蘇公度的跟前,顫聲問道:“這是,這是?”
蘇公度神情冷漠,武人壓在了文臣的頭上,這局面蘇公度打心底抗拒,但如今他沒有辦法。再這么爭吵下去,是要大家一起坐困危城等死嗎?
“但愿事情沒到最壞的地步,”看著被大內侍衛(wèi)按在地上的眾臣,榮棣喃喃自語道:“可這樣,本王就自絕于群臣了。”
“有圣上在,王爺不必擔心,”景儀勸了榮棣一句。
榮棣看景儀,問:“我父皇如今在哪兒?”
景儀閉嘴不言了,他要是知道圣上在哪里,他還在這里跟一幫子大臣攪和什么?
而此時的南城外的深山里,莫小豆終于追上了玉小小,把玉小小攔住了,說:“追了一路都沒劈著人,就別劈了,省點力氣不好嗎?”
玉小小則是懷疑自己在做夢,她這是身體機能衰退了,還是異能出問題要暴動了?這世上怎么會有她劈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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