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實驗結果讓趙禎放下心來，還有那么一絲失望。
鬼神之說歷來已久，潛意識里面他希望鬼神存在，即便不能在塵世間長生久視，也渴望百年之后羽化登仙。
縱有神鬼之流，也不該現在思之，作為大宋的主宰，國家大事還等著他裁決呢。
“不對吧！聽童遠所說，百鬼夜行不僅有圖，還能聽到女鬼的嘶吼竊竊私語，這難不成也是障眼法不成？”
趙禎不愧是大宋官家，一下就直戳漏洞。
“啟稟官家，這事情微臣倒是清楚一二。”趙薪本欲解釋，沒有想到被一旁進殿之后，表現的宛若木頭人的趙九給搶先了。
有人代勞，何樂不為。趙薪瞧著一旁的桌案上擺放這幾份精致的糕點，索性品嘗起來。
還別說，這東西要比咸菜饅頭美味多了。
“說。”趙禎淡淡的道。
“微臣學藝之時聽師傅提起過，廟堂之外……江湖之中，有擅口技者，能模仿時間萬物之聲，自成格局。”趙九侃侃而談，這是他頭一次說這么長的句子，殊為不易。
“江湖嗎？那真是一個……。”趙禎話未說完，便語氣一轉說道：“行了，這次你處理妥當，先回吧，好生準備明日的事情。”
顯然這話是說給趙薪的，趙薪拿起幾塊糕點，揣進肥厚的袖籠之中。
“那官家，小子就告退了。”
趙薪退出，身旁則跟著趙九這個木頭人，真是盡職盡責。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被他拎著的，而是緩步朝著那偏殿而去。
“……”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顯示著心情不錯。
即便趙禎放任自己在宮中行走，想必是認同了自己的計劃，并且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這計劃一旦展開，便只能走下去，不可能被中斷，而他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沒有了生命危機，難道還不值得高興？
“對了，趙九你之前一劍斬桃樹，用的是內力嗎？”趙薪本就是自來熟，人一旦高興就容易話多。
“是的。”趙九抱著鐵劍，惜字如金道。
若是旁人這天沒法聊下去了，但誰讓趙薪是個來自后世的靈魂，對于武功和那個江湖，有著天然的興趣。
托金大俠的著作影響，那個人少年之時，誰還沒有一個大俠夢。
攜三尺青鋒，立不世之功業。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是何等的大氣魄，是何等的大逍遙。
若是有的選擇，趙薪寧愿成為一個江湖人，也不想在這個勞心勞力的廟堂上奔波。
“怎么，公子想要習武不成？”趙九好似看穿他的意圖，問道。
還沒等趙薪答復，他便抱著鐵劍說道：“不成，先不說公子沒有習武的天賦，就說公子年齡也遠遠超過，骨肉早已定型。”
這是被鄙視了？
但奈何人家沒說錯，后世的武術都需要從娃娃開始，這武功內功一說同武術同源，應當也差不多。
“難道，連強身健體也不成？”趙薪還是不死心。
他不期望能夠練成趙九這樣的絕世武力，但能夠接下高手一招，企圖自保總是可以的吧。
“……”可能是不忍，趙九話語一轉說道：“可以，練武之基礎本就是打熬軀殼，強身健體沒什么問題。”
“那從明日開始，你教我練武吧！”這話是肯定句式，不容拒絕。
宮中各宮殿燈火通明，即便大宋眼下這位官家宛若一位當家婦人勤勞持家，在這方面也是不會節省的。
不過這些都和趙薪無關，此地大概是最為僻靜的宮殿。
雖說趙禎大概已經不再限制他的行動，但轉頭還是能夠看到樹杈上的抱劍身影。
望著屋頂催眠自己，不知何時他已經陷入了夢鄉之中。
不過自從魂穿而來，他就再也沒有自己做過夢，一入夢境就全部是別人的。
旁觀者和造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后者及其消耗精神力，并且每一次使用會增加后面的消耗。
就算現在趙薪，也不敢輕易使用，做一個旁觀者挺好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其實是在窺探旁人的**，想象還有些激動呢。
“這夢境似曾相識阿？”
一眼，趙薪就看出了門道來。
一座孤零零的宮墻，朱紅色的墻漆都脫落不少，看著孤寂冷清。
摸索進入其中，好似有女子在竊竊私語，有好似在嬉鬧。
…………
觀看旁人的夢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有時候又是一種煎熬，自己看不慣的事情，若不動用造夢的能力，則會繼續發生下去。
這事情對自己有些幫助，趙薪又不可能不去看。
雞鳴三遍，趙薪這才伸一個懶腰起床，一夜好眠，除了上半夜盜了一個夢之外。
那些老家伙已經年齡大了，基本都要日上三竿才會到宗正寺，即便趙禎有請，也會拖延一二。
趙薪壓根不用著急。
洗漱完畢，吃了一個簡易的早餐，穿戴好那一襲月白色儒生衣袍，拿起一旁的折扇。
沒有鏡子，他只能俯下身子對著洗漱用的銅盆欣賞自己的容貌。
“還別說，前身這副軀殼還真是宋玉在世，符合陌上公子世無雙，走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大宋女子，美滴很阿。”
自言自語，對這副軀殼的容貌極為滿意，就是有些清瘦。
一旁的蕭禹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公子，這日頭都爬出來了，我們該走了。”
趙薪絲毫不以為意，收起折扇道：“我們走，去會一會那些老梆……阿不，族老。”
蕭禹前方引路，趙九抱著鐵劍冷著個臉護衛其后，倒是真有一點簪纓子弟的樣子。
宗正寺就在宮城之中，只不過緊挨著外宮墻，嚴格上來說算不上內宮。
北宋的皇宮在歷朝歷代而言，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不過在趙薪來看，還是很大。
足足走了一刻鐘，這才到了目的地。
對于古代的計時趙薪是有認知的，一日分為十二個時辰，不過他有些不習慣。
用后世的話來說，這一刻鐘就是十五分鐘。
宗正寺倒是比宮城其他宮殿更為巍峨，此刻朱紅色的大門洞開，有兩個小內監站崗。
老實說，他對宗正寺倒是有些熟悉，皇室祖宗靈位皆是供奉其中，官家趙禎兩次造夢皆是在宗正寺之中。
蕭禹上前，不愧是太監頭子老祖宗，兩個小內監皆是躬身行禮。
一番禮節之后，他問道：“各位族老可是到了？”
“是的，一刻鐘之前，各位族老便都到齊了。”右邊那個可能是不善言辭，左邊那個小太監答道。
蕭禹皺起了眉頭，這事情有些不簡單了，一個小輩的登入族譜，本不是什么大事，那些老家伙不該如此如臨大敵。
“公子，等會進去之后，態度恭順些，這里面的族老，即便是官家也要敬著些。”蕭禹低聲告誡道。
“好，內監放心。”對于人的好意，趙薪一向都是從善如流。
至于具體如何做，那則是另一回事。
走進主殿之中，也是宗正寺舉行大典，皇室來宗祠大會的所在。
大殿正中的位置空著的，那是大宗正的位置，即便不在，也要空著。
余下的五人，左三右二，左邊三個皆是老者，皆在打瞌睡，好似昨日精力損耗有些嚴重。
右邊上首也是一個老者，看其樣子，已然是耄耋之年，余下的則是一個中年人，看著應當年輕力壯。
趙薪打量五人一眼，在蕭禹眼神的示意之下，抱著折扇恭敬的道：“趙氏子弟趙薪，見過各位族老。”
大殿之中久久無語，趙薪甚至能夠聽到他們的鼾聲了。
這氣氛有些尷尬。
【下馬威，呵呵。】趙薪冷冷一笑，這些東西對于原身來說，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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