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言朔的心里，莫名煩躁，道：“再陪朕下幾盤吧。”
他發現，除了跟她下棋之外，兩人也無話可說。
接下去的幾個時辰，佐昭陽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從棋局上便能看出來，她的棋這會兒逐漸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攻擊性而逐趨于緩和。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晚膳的時候。
跟上一次不同，這一次鳳羽宮早就開始準備，餐桌上的膳食比起上一次自然豐富了許多。
佐昭陽還是安靜地吃著飯，一言不發，盡管情緒趨于平靜，但言朔還是察覺出了她同往常不一樣的情緒。
放下碗筷，他看向佐昭陽，開口問道：“你就不問問今晚的膳食合不合朕的胃口么？”
佐昭陽吃飯的動作，頓了一頓，茫然地抬眼看向他，見他只是吃了幾口飯，面前的菜也沒怎么動，她抿了一下唇，道：“德公公一直在您身邊伺候，他安排的膳食，臣妾以為應該和您胃口才是。”
一旁的王德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子，這些可都是皇上往常愛吃的菜，怎的今日皇上胃口變了？
還是……皇上又在故意讓皇后娘娘不痛快呢？
王德果斷地選擇了后面那種可能。
“所以您就問都不問一句？”
好吧，皇上真的是在故意找茬。
王德心中的那個小人又一次為皇后娘娘默哀了幾秒鐘。
佐昭陽放下碗筷，看著言朔，緩緩揚起唇角，問道：“那敢問皇上，今日的膳食和您胃口嗎？”
言朔也知道自己是在沒事找事，可比起沒事找事，他發現自己更加不喜歡看她那般情緒低落卻又無從發泄的樣子。
見她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可眼眸深處卻找不到半點笑意，言朔頓覺沒趣，重新拿起筷子，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
餐桌上的氣氛格外詭異，佐昭陽見言朔不說話，她也不問，繼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言朔的注意力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過去。
這是一個極為冷清的女人，這從一開始，他便知道了，今日第一次見她情緒這般外露，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區區一個誅玄國，她的母國，為何為讓她這般痛恨？
言朔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吃完飯，見言朔起身往外走，佐昭陽以為言朔差不多要離開了，起身相送，到鳳羽宮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臣妾恭送皇上。”
言朔的腳步在門口駐足，回頭看她，見她垂著眸子，面上沒有半點眷戀之色，心中不虞的同時，卻也好似習慣了似的，想了想，道：“陪朕出去走走。”
佐昭陽一愣，隨后點頭應下，“是。”
這大概是言朔第一次這般心平氣和地讓佐昭陽跟在身邊，身后的宮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又似怕打擾了帝后之間的和諧，刻意拉開了一段距離。
言朔側目看她，月色下，她的側顏格外安靜，靜中又散發著淡淡的冷意，雖然比起白天的時候少了不少，但細細感知的話，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他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提了一句誅玄國罷了，會讓她的反應這么大。
感覺到了從自己側面投過來的兩道帶著審視的目光，佐昭陽的身子僵了一下，側過頭來，正好與言朔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言朔也沒預料到佐昭陽會突然轉過頭來，好似偷看被抓了個正著一般，言朔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好在他站得角度月光并不明亮，并沒有被看出來。
他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心虛，道：“懂武么？”
佐昭陽愣了一下，因為言朔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她的腦海里卻突然有些熟悉的片段閃過，那些片段閃得太快，她想去捕捉，可稍稍一凝神，腦袋卻如針扎一般得刺痛了一下。
她蹙了一下眉，那些片段便消失了。
她的眼底，一片茫然，在對上言朔詢問的目光時，搖了搖頭，“不懂。”言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她這樣的問題，許是因為自己三個比較親近的皇叔娶的妻子都是會武的，而且武力還不低，在他的潛意識里，言家的媳婦兒會武功本就是理所當然似的，這才會讓他問出這樣
的問題吧。
“皇上為何問這個？”
佐昭陽看向言朔，好奇道。
“沒什么。”
言朔從她臉上收回視線，輕咳了兩聲，“朕只是突然想找個人練會兒劍消消食罷了。”
“哦，宮中不是有侍衛統領嗎？”
禁軍侍衛統領的武功足夠陪皇帝練劍了吧？他怎么就找上她了。
佐昭陽奇怪言朔的想法，言朔自己也同樣奇怪。
是啊，宮中有侍衛統領在，他找她做什么？
內心的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他只是不想看到她這般沉悶，而想陪她發泄一下情緒吧。
言朔為這樣一個聲音而蹙起了眉，覺得自己似乎對這個女人過于厚待了。
就算這個女人需要發泄，他這個當皇帝的也沒有理由親自陪著她。
“皇上！”
“皇上！”
“是皇上，皇上！”
“……”
就在他懊惱之際，幾道不期然闖入的聲音，更是讓他反感地蹙起了眉，很顯然，他并不想被這些女人打擾。
可很顯然，這些女人就像是長時間尋找獵物的獵人，看到他的時候，兩只眼睛都在放光。
還沒等他完全反應過來，那四個女人已經急急地站在了他面前。
“臣妾參見皇上。”
四個人的目光，都盯在言朔的臉上，希望他能給自己一些青睞，這場面，讓人看著不免有些好笑。
佐昭陽發現自己成了透明的，竟然沒一個人看到她。
嘴角抽了抽，她發現自己有些騎虎難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皇上，真巧，臣妾等人在這里賞月，沒想到能遇到皇上，皇上來陪我們姐妹四人坐坐好不好嘛。”
德妃看著言朔，兩眼放光，早就忘了白天時候還因為利用皇長子邀寵之事被皇帝特地下口諭訓斥過。那嬌滴滴的模樣，好似天生就為討皇帝歡心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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