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導，有什么問題么？”
見小寶的話說完了很久夏凡也沒有反應，林芊雪忍不住追問道。
夏凡急忙擺手加搖頭，拼命否認。
“不，不是這樣，林小姐，我只是想問您一句，外界傳言您的眼睛失明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么？”
林芊雪微笑著點了點頭，“怎么，夏導您沒有看出來么？”
“可是，您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愿意自降身價，來我的戲里演配角么？”
夏凡有些戰戰兢兢地問道。
她之所以一直對蘇墨死纏爛打的，其實是因為她一直覺得林芊雪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甚至覺得就算是要為此把制作經費的五分之三都拿出來當做林芊雪的片酬也在所不惜。
可是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地接到了蘇墨的消息，卻說林芊雪拒絕了女一號的邀約，而是想跟她談談這個失明的女配的計劃，倒是讓夏凡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她甚至懷疑林芊雪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可若是外界傳言的林芊雪已經失明，這似乎倒是能說得過去了。
對于夏凡的的疑問，林芊雪笑了笑，又重復了一下剛才穆小寶說的話。
“女主角的角色的確是很吸引人，通過不懈努力和奮斗實現理想的人設也充滿了正能量，但是夏導您也看見了，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太適合出演這個角色。
但是您的這個故事很打動我，所以想問問您盲女這個角色，您是不是已經有了物色好的人選？”
林芊雪雖然很喜歡這個故事，但是總不至于奪人所好，如果夏凡有了屬意的演員的話，她絕對不會奪人所好的。
夏凡咬著下唇，看樣子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
穆小寶看夏凡的樣子看上去好像隱瞞著什么事情的樣子，急忙拉了拉林芊雪的袖子。
他們在來的時候已經約定好了暗號，如果穆小寶發現這個年輕的導演看上去有所隱瞞，或者是有些奇怪的話，一定要拉林芊雪的袖子告訴她。
現在顯然就是那個時候。
“夏導您是有什么難處么？我聽蘇墨說，您好像一直很急于得到回復，是不是已經找好了演員，卻不太好意思說啊？”
林芊雪猜測著，可是得到的卻是否定的答案。
囁喏了半晌，甚至穆小寶都差點要拉著林芊雪離開這個吞吞吐吐的導演時，夏凡才終于坦白。
“林小姐，我還是跟您坦白了說吧，這部戲除了您之外，我一個演員都沒有談！”
“為什么？”
蘇墨可是說這份劇本可是在半年之前就躺在他的郵箱里了，林芊雪還以為夏凡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
夏凡看著林芊雪面前擺著的劇本，苦笑了一聲。
“林小姐，現在是娛樂至死的時代，是商業片的天下，我這樣的文藝片，是不會有票房的，我的處女作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關于夏凡的處女作，林芊雪倒是聽蘇墨說起過。
“我之所以看重她的劇本，是因為她這個人是真的有才華，她的處女作就已經得到了國際的認可，獲得了最佳導演的提名，還拿下了最佳劇情片的獎項。
只是她拍到東西太小眾了，太小眾了，除了拿獎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商業價值，更甚至，她直到現在還負債累累。”
林芊雪正在神游的思緒終于被夏凡給拉扯了回來。
“林小姐，我之所以邀請您擔任我新片的女主角，其實是想依靠您的影響力，為我籌措到一筆制作費，畢竟整個帝都看過去，都沒有一個人能在熱氣居高不下的同時，保證清醒的演技。”
更何況，林芊雪的花邊新聞告訴她，請到了林芊雪，就等于是拉到了杜氏集團和穆氏集團兩大集團的支持。
她還會愁沒有制作費么？
所以一開始，她對林芊雪抱有的就是一個利用的態度。
夏凡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自己的坦白還能不能保得住她們之間的合作，她只知道，如果她昧著良心去欺騙一個盲目地信任著她的人，她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寂靜良久，林芊雪突然清冷地開口。
“既然如此的話，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么還要堅持拍這些小眾的東西？明明你打著新銳導演的旗號拍上一部商業片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不是么？”
夏凡想要拿起水杯的手狠狠地一抖，里面的水都灑了出來。
她突然變得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
她低著頭凝視著手里的水杯，良久才終于開口，“生而為人，總要有一點做人的原則，不是么？”
而她做人的原則就是，她想堅持自己熱愛的，堅持自己的想法和理念，這總沒有什么錯，不是么？
林芊雪沉著一張臉，“既然如此的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夏凡竟然突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處境顯得太過尷尬和難堪，夏凡先是給林芊雪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道歉。
“對不起，林小姐，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我對自己對您心存利用的念頭道歉，請您原諒！”
夏凡知道，自己現在距離夢想又遠了一步，不過她仍然不后悔在這個時候跟林芊雪坦白。
而且，坦白了一切之后，她的身上反而有了一身輕松的感覺。
只是輕松過后，就是無盡的茫然和空虛。
正當夏凡拿了自己的東西要離開的時候，被她扔在身后的林芊雪突然叫住了她。
“夏導，不知道您需要多少制作費？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的商榷一下。”
林芊雪的話，讓夏凡那雙本來已經心如死灰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林小姐，你愿意幫我？”
林芊雪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這份原則能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維持多久，但是我想起碼為你做一點努力。
畢竟，生而為人，心里總要為人生留出一塊凈土。”
生而為人，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林芊雪想，起碼要在不至于被命運緊緊地束縛住，在還能喘息的時候，做一點遵從內心的事情。
這樣才總不至于在風燭殘年的時候回想起自己這一生，覺得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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