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云城的蘇凡,絲毫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霍漱清發生了什么。如果,如果她有個正式的身份,她可以打電話給他,可以不用顧及他身在何處、和什么人在一起。而現在,她只能等著他來電話。
每個夜里,他都會打電話過來,不管有多晚多累。如果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就根本睡不著。
今晚,蘇凡也一樣在等著他的電話,可是,等到了1點鐘,電話都沒有來。
他怎么了?為什么
她拿著手機,不停地看,按出他的號碼,想要直接打過去,可是
同樣的夜,在不同的城市,的確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她突然好想坐飛機去廣州看他,就像他說的那樣。可是,同樣的事,做第二次還有什么意思呢?
好了好了,蘇凡,別等了,可能,可能他今晚喝多了睡著了吧,你不能這樣不懂事的,明白嗎?
這么勸說著自己,進入了夢鄉。
四天后,霍漱清回來了。蘇凡在單位聽說了,可是,她并沒有見到他,同樣,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和短信。在后面那四天,她也同樣沒有接到過任何他的信息。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他,他為什么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這太不正常了。他是不會這么做的,而現在,當事實發生的時候,一定是有個原因的。
可是,蘇凡找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自己可能和他,緣盡!
是他不愿意要她了,所以才這樣不理她,如果他不是那樣想的,怎么會連著好幾天都不跟她聯系呢?就算不打電話,來個短信也好啊!
再一想,自己是他什么人呢?他為什么非要給她一個交待呢?
心,好似被什么壓著,悶悶的,難受極了。
她好想去找他,問他,可她沒有那么勇敢,她,害怕自己不適時機出現的話,會給他帶來麻煩。
現在,孫蔓還在云城嗎?他們是不是在一起?所以,他才不愿意理她了?
邵芮雪約她一起去逛街,蘇凡拒絕了,把自己關在家里面,等著他。因為,因為他也許會回來,她不想他來的時候,她卻不在。
可是,等了一整天,從日頭東升一直到日沉西山,再到滿天繁星,他依舊沒有出現。
也許,也許他在忙工作吧!出差那么久,肯定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他一定是
眼里,是這個格調高雅的和她完全不配的家,安靜又冷清,是的冷清。她好想見他,真的好想!
霍漱清,你在哪里?為什么不來找我?
淚水,從她的眼里滾出去,流在了桌子上。
客廳里的燈,依舊亮著,一如以前。
霍漱清坐在車里,靜靜望著那扇透著燈光的窗戶,卻怎么都無法接近。
他怎么跟她解釋自己這些天的“失蹤”?他說了的話,她會信嗎?在她隨時都會被孫蔓發現的情況下,他還敢和她見面、和她聯系嗎?
在那一晚之前,霍漱清是絕對想不到他自己娶了一個怎樣的女人做妻子?盡管他一直認為自己了解孫蔓,可是,他了解的孫蔓怎么會對他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或許,那是孫蔓的另一面,真實的另一面!
以前,孫蔓一直跟他說,離婚的時候,夫妻雙方總是會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因為到了離婚的時候,兩個人早就沒有感情、沒有一絲眷戀,就會把最丑陋的一面表現出來,撕破臉皮!當時,他只是聽聽而已,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離婚的這一天,而到了這一天的時候,自己也沒有能夠逃脫這個離婚的定律!
孫蔓既然能給他使出那一招,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招數在后面等著。他什么都能解決,哪怕是孫蔓去跟覃書記哭訴,哪怕孫蔓舉報他財產來歷不明,可是,他不能解決的唯有一件,那就是:如果讓孫蔓發現了蘇凡的存在,該怎么辦?孫蔓是肯定不會放過蘇凡的,一定是那樣。而蘇凡,這個丫頭他希望她不要那么懂事,她傻一點,什么都不要想,只管跟著他就好,可她不是那樣的性格,她敏感脆弱,說脆弱也不對,她根本不脆弱,她是個堅強的不得了的女孩子,可她的內心總是有著太多的道德壓力,孫蔓只要抓住這一點,蘇凡就完了,他也就完了!
如果不是為了讓孫蔓不把她的視線放在他的周圍,他怎么會舍得這么久不理她?他的心怎么受得了?
而今天,孫蔓接到單位的電話趕回了北京。孫蔓走了,他才覺得自己沒那么大的壓力,才覺得自己不那么窒息。
他害怕孫蔓了嗎?
是啊,他害怕了,他沒想到她會那么奸詐,可能,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價!而他不能,他做不到,如果是過去,如果沒有蘇凡的存在,他或許還會和孫蔓面對面對抗,徹底打垮她。可現在,蘇凡就是他的軟肋,他根本不敢讓孫蔓捏到這條肋骨。
孫蔓是怎樣精明的一個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和蘇凡繼續糾纏,繼續天天見面,孫蔓發現蘇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現在,他該怎么辦?難道就把離婚的事情擱置了?
不行,他絕對不能!
如果孫蔓沒有去威脅他,沒有對他使用那狡猾的伎倆,他還對孫蔓心存歉疚,而現在,只要想一想孫蔓這個人,他就覺得惡心!他怎么能和她這樣的人繼續生活下去?怎么可以?
小區里,其他人家里的燈,開始次第熄滅。霍漱清看了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一點鐘了,可他的那個家,依舊亮著燈。
那個傻丫頭,還是在等他嗎?她每天都是在這樣等著他嗎?哪怕,哪怕他沒有回來?
不知從何時起,霍漱清每次看著別人家里窗戶上的燈光就羨慕的不行,因為那些燈光代表著守候,代表著溫暖,代表著牽掛。而他的家,永遠都是黑漆漆、冷冰冰的。此時,當他看見那窗戶里的燈光時
霍漱清,你真蠢!你怎么會因為孫蔓還沒有開始的行動就如此膽怯呢?區區一個孫蔓,你還怕應付不了嗎?
好,就算她要對蘇凡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呢?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要想辦法應對,難道不是嗎?他怎么可以就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就讓愛著的人等待,讓自己痛苦?
然而,當他走進家里的時候,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就那么趴在茶幾上睡著的,胳膊上還有淚水的痕跡。
霍漱清小心地抱起她,緩步來到臥室,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
“你?”她猛地睜開眼,卻帶著濃重的鼻音驚叫道。
他俯身,吻了下她的唇,黑亮的雙目靜靜注視著她。
那視線,仿佛是從千里之外、萬年之前穿越而來!
蘇凡猛地坐起身,一下子抱住他。
她就那么緊緊抱著他,根本不撒手。
好想問他為什么今天此時才來找她,為什么一直不聯絡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他嗎?他就不去想她嗎?
“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她松開他,低聲問道。
“最近,有點事”他說,手指插入她的發間。
她“哦”了一聲,便不再問。
他和她之間,只不過是見不得光的情人關系,他的事,她哪有資格問?
“時間不早了,你,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她突然說。
“你要趕我走嗎?”他問。
她不說話,低著他。
臥室里,安靜極了。
窗簾在夜風的中輕輕擺動,卻沒有一絲的聲響。
“你,相信我嗎?”他問。
她抬起頭,望著他。
相信?怎么會不相信?他說的每個字她都相信
他突然笑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卻見他顫抖著手,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個小盒子。他小心地打開盒子,里面
如她所料,那是一枚戒指!
“蘇凡,你愿意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嗎?”他的左手輕輕握著她右手的手指,而他的右手,則拿著那枚戒指,準確地說,應該是指環。
他的雙目,注視著她,眼里是期望還是懇求,她不明白,可是,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的確是驚倒她了!
好久好久,她都反應不過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盡管她知道答案。
愿意,怎么會不愿意?她愿意一生一世都和他在一起,除非,除非是他不要她了
可是,出乎霍漱清預料的,她并沒有接受那枚指環,那枚根本不知道什么意義的指環。
“你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她不停地捶打著他,打在他的胸前,打在他的肩頭。
可他一言不發,拿著指環的手,垂了下去,任由她這樣打自己,看著她這樣不停地落淚。
“我知道我傻,我蠢,我笨,可是,我不喜歡你這樣不聲不響地對我!你要是不喜歡我了,要是覺得我是你的累贅了,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才不是牛皮糖粘著你不走,只要你說,我一定會離開!可是,可是,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嗎?你不知掉我有多想你,我”被淚水浸透的語言,在全部沒有倒出來之前,被他全都堵了回去。
他的牙齒,幾乎是在咬著她,咬破了她的嘴唇流著血,而她的雙手,依舊在不停地打著他!
那枚指環,被他放在床頭柜上,放下指環的那一刻,他的手就抓住了她那兩只手,將他們困在她的頭頂。
身體被壓下去的時候,她的雙腿變成了武器,在他的身上踢打著。
當他松開她的唇的時候,她嗚咽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兩條腿卻依舊沒有停下來。
他的手,扯開她身上的睡衣,臥室燈光下,睡衣里面那剔透的肌膚比寶石還要耀眼。他咬著,啃著,他明知道她痛,卻根本不愿意松開。
不知道是他的挑弄,還是她的力氣已經用沒了,沒過多久,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唯有他粗重的呼吸聲。
她不再鬧了,不再打了,而他,也停了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嘴唇在她的臉上親著。
“傻瓜,傻瓜,我怎么會不要你?我怎么會不要你?”他喃喃道。
這幾天的等待,讓他的內心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終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了,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離開,害怕她中了孫蔓的圈套,害怕她受到孫蔓的傷害!
她閉上眼,無聲地落淚。
霍漱清給兩人蓋上薄被,抱著她坐在床上,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
“傻丫頭!”他嘆了口氣。
很多事,他是不能和她講的,他擔心她會胡思亂想,擔心她會做出讓他想象不到的事。她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完全猜不到她會做什么。
時間,在夜空群星的閃爍之間漸漸流逝著,世界,不管是房間里的還是外面的,都已經安靜了下來。
其實,有件事,他早就想做了,從他決定和孫蔓離婚的那天起,他就該這么做的。
在蘇凡詫異的眼神中,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那枚指環,小心地套在了她左手無名指上。
那是一枚極其簡單的指環,他在挑選的時候,特意挑選了這樣的樣式。
“你,你干什么?”她趕緊拿右手去摘那枚指環,道。
他卻緊緊拉住她的手,抱住她。
“蘇凡,和我在一起吧,好嗎?一生一世”
她想說,你有妻子,怎么可以和我一生一世?可是,她說不出口。她從未想過要取代孫蔓的位置,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每天每夜。
蘇凡說不出話來,她想說她愿意,可是,那三個字,怎么就是說不出口?
“你想我了,我怎么會不想你?傻瓜?你早就鉆進我的心里了,怎么可能會輕易走掉?”他的嘴唇,緊貼著她的耳廓,這些話,聽起來那么的有誘惑力。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心愛的男人會給她戴上戒指,而這個男人,還是,還是霍漱清!
“你愿意答應我嗎,啊?愿意嗎?”他望著她,問道。
她怎么會不愿意?
等了這么久,等到了這樣的結果,她怎么會不愿意?
她可以不在乎名分,她可以放棄成為一個男人妻子的未來,她可以站在他的影子里,一輩子,一輩子這樣!
可是,霍漱清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沒有聽見她有多興奮,卻聽見了她問:“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尺寸?這個戒指大小剛好!”
他驚呆了,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一個人沒心沒肺到這種地步,恐怕也是奇葩了!她知道自己這樣會給他留下什么樣的印象,可她還是那么說了。
在這樣的時刻,她能回答什么好呢?說我愿意做你一輩子的情人?和你的妻子共同擁有你?她,什么都不能說。
霍漱清的臉,貼著她的,抓著她那只左手,手指在她的指環上輕輕敲著。
“那你哪里的尺寸我會不知道?”他低聲說。
她笑了,無聲的。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那枚戒指。
霍漱清無法告訴她,在孫蔓去廣州見的那個晚上,他就去了商場買了這枚戒指。當時的沖動,當時的心跳,似乎就是要馬上離開那段壓抑婚姻的前奏。
她不想問他,為什么這么多天都沒有來一點消息,此時,這枚戒指足夠把所有的問題解答。
因為,她再也不需要去胡思亂想了。哪怕自己不能和他做正式的夫妻,現在,她已經得到了他的承諾一生一世!
“那你比我大出去的這十三年怎么算?”她歪著腦袋,望著他,問。
他沒聽懂她的意思,看著他。
“既然你說一生一世,那,你比我大十三歲,這十三年該怎么算?”她問。
他笑了,道:“那你說怎么辦?”
她低頭,道:“我也不知道!”
耳畔,是他滿意的笑聲,蘇凡靜靜歪過頭注視著他。
他的左手,與她的那只十指相握。
她發現,他的手上,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
“丫頭,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嗎?”他突然說。
她不禁笑了,道:“能發生什么事?”
是啊,能發生什么事?也許會很多,也許什么都不會有。
但是,不管怎樣,他要想好完全之策對付孫蔓,在孫蔓到來之前。
關鍵是,他該從哪里下手?
蘇凡知道自己沒出息,明明在心里怨他不和她聯絡,可是,在戴上他的戒指后,她的心,平靜了許多。
或許,她不該奢望太多,她不該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必須多多為他著想才是。
心里的怨氣,就這么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甜蜜。
她覺得自己太好騙了,真的,太好騙了!世上哪有一個女孩會因為一枚戒指而將自己的人生完全交托給一個男人?可是,仔細想想,那么多女孩不都是如此么?至于戒指是邵因,還是伴隨著邵因出現的結果,并不重要!
霍漱清靜靜望著她,心里釋然了不少。
而孫蔓,沒有想到自己回京之后會遇上什么,只能說是應了一句話,夜路走的多了,總會遇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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