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覃逸秋和丈夫接婆婆江彩樺去北京住,家里又剩下蘇凡和念卿母女倆。覃逸飛知道這個消息,便每天早上都去羅家小院接蘇凡和念卿。蘇凡再怎么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他,都架不住他這樣熱情。而且,他的那個“以念卿為中心”的借口,讓蘇凡總是無可奈何。
“我周一要去瑞士參加一個論壇,我這人法語不是很好,你要不要給我做翻譯啊?我們一起去?”他開著車,問蘇凡道。
去瑞士?
“我?念卿”蘇凡猶豫道。
“沒關系,我給江阿姨打電話,她應該不會反對。我們可以先去北京把念卿放在我姐家里,等我們回來,再把念卿接回來?”覃逸飛道。
蘇凡轉過身,看著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女兒,不語。
“我們過去是工作,要是帶著念卿,會很不方便。”覃逸飛看了她一眼,道。
蘇凡看著他,心想,他難道不知道公司里那些流言嗎?
“你是怕江阿姨不同意?”
“不是,我”蘇凡猶豫了一下,才說,“逸飛,你為什么要雇傭我?”
她本來不打算再問這個問題了,可是,那么多的流言讓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覃逸飛笑笑,道:“你都來我這里,呃,三個月了吧,怎么還問這個問題?難道你覺得我雇傭你是個錯誤的決定?”
錯誤嗎?
他讓她重新又找到了自信,可是,把他和她牽扯到一起,這代價也太大了,而且,對他不公平。他是個這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可以
蘇凡不語。
“雪初,你覺得人活在世上是要讓自己開心呢,還是痛苦呢?”他沒有回答,反問道。
“當然是要開心!”她說。
“那不就行了嗎?我現在很開心,我一直很開心,所以這一切對于我來說都很有意義。我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就是你”紅燈的路口,覃逸飛停下車,看著蘇凡,“呃,那個,你是不是因為別人胡亂說了什么,就這樣懷疑我的初衷?”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她該自我反省,像覃逸飛這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值得她懷疑?她是個單親媽媽,而他
“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覺得我,”蘇凡努力想了下,忙說,“我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
覃逸飛深深望著她,旋即笑了下,道:“你,還真不會撒謊!”
車子,又開動了。
蘇凡深深呼出一口氣,不語。
“別瞎想了,準備去瑞士吧!”覃逸飛道,“江阿姨那邊,是你說,還是我說?”
“我,我說吧!”蘇凡道。
車子里,只有后座上念卿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從來都不介意別人怎么看我,希望你也不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胡亂做決定。”覃逸飛的話語打破了這一場寂靜。
蘇凡看了他一眼,或許,她真的該坦蕩一些,可是她怎么坦蕩地起來?
胡亂做決定?他怎么知道她會
“江津也和我們一起去,你也不是給我一個人做翻譯,事實上,他的法語更爛!”覃逸飛笑了下,道。
江津,是覃逸飛的副手,公司的第一副總。
蘇凡知道他這是想讓她打消不該有的念頭,頓時感到慚愧無比。
“好的,那我準備什么嗎?”蘇凡問。
“s會安排的。”覃逸飛道。
到了公司,念卿和每天一樣,先是在母親的辦公室里待著,玩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接到蘇凡電話后,江彩樺一點都沒有拒絕,讓蘇凡和覃逸飛把念卿帶到她那邊去。
“媽,怎么了?”覃逸秋看婆婆掛了電話,問。
“雪初和逸飛要去瑞士出差,說是把念卿送過來,周末就來了。”江彩樺道。
“出差?”覃逸秋道。
“嗯。出去工作,帶個孩子很不方便!”江彩樺說完,就起身去洗手間了。
覃逸秋“哦”了一聲,卻陷入了深思。
弟弟這家伙對蘇凡很特別,可是,覃逸秋問他的時候,他完全否認是愛上蘇凡。覃逸秋完全不明白弟弟這是什么狀況,不過,據她了解,蘇凡工作的確是干的挺好的。唉,弟弟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晚上下班的時候,原本去外面和別人談生意的覃逸飛回了公司,讓江津瀾和s代表他去宴請對方了。蘇凡原以為他不回來了,就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準備等交通高峰期過了就回家,卻沒想到念卿不停地叫著笑著。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覃逸飛。
“你不是要和客戶吃飯嗎?”她訝異地問。
“讓江津和s去就可以了。”覃逸飛含笑走過來,彎腰站在念卿的童車前面,抱起她。
念卿習慣性地就用肉嘟嘟的小手去抓他的臉,覃逸飛哈哈笑著。
由于蘇凡的辦公室玻璃墻是透明的,尚未下班的員工看著老板在蘇凡的辦公室里和念卿那么親密的,都明了般的笑笑。
“走吧,我們一起出去吃飯。”覃逸飛對蘇凡道。
蘇凡的視線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墻,落在外面,卻還是微笑點頭。
離開的時候,她抱著念卿,覃逸飛在她身后背著一堆念卿的東西,若無其事地和員工打招呼。
回家的路上,念卿已經睡著了,蘇凡坐在副駕駛位上,安靜無語。
覃逸飛看了她一眼,腦子里卻始終是她左手上那枚指環。
到了羅家,覃逸飛幫著蘇凡把車上的東西拿回房間,就看著她把念卿安頓在床上。床頭燈光溫柔地包圍著母女二人,覃逸飛的心,卻不住地躍動著。
那個給她戒指的人,依舊在她的心里嗎?
安頓好念卿睡覺,蘇凡走到他身邊,他趕緊回過神,拉開門走了出去。
“想不想喝點茶?”她問。
“要是我說我是為了你的茶才跑過來的,你不會生氣吧?”覃逸飛笑道。
她笑了,說:“在你的眼里,我就這么小氣?”
“當然不是!”覃逸飛道。其實,他心里想說,如果我說我是想和你單獨待一會兒,你才會不舒服吧?
距離,似乎從他們初識時就被那枚指環擋在安全線之外了,根本無法跨越。
只要江彩樺不在家,覃逸飛就會在送蘇凡母女回來后,留下來喝杯茶坐一會兒。他自己也奇怪,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不適合年齡的愛好?而這種愛好僅限于在她的面前?
“哎,我們聊聊天?”覃逸飛突然說。
“嗯,聊什么?”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含笑問。
“呃,”他其實很想說“你能和我聊聊念卿的生父嗎”可是,他說不出口。這個話題,似乎在她面前是禁忌,或許她還愛著那個人,即使離開了,也沒有忘卻。是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嗎?
“你說,兩個人之間的愛情能持續多久?”他想了想,問。
“這個,”她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或許長,或許短吧!”
說著,她便為他倒了一碗茶,他端起來抿了一口,道:“你呢?”
“我?”她看著他,端起茶碗,想起了霍漱清,“我也不清楚。”
他笑了下,沒說話。
她把一個人藏在了心里,不讓任何人碰觸那塊柔軟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窺探她的秘密。
“念卿的爸爸”他突然說,蘇凡的手抖了下,看著他。
“和念卿很像嗎?”他問。
自從知道他有可能和霍漱清熟識后,蘇凡開始故意不讓他產生聯想。
“呃,有一點吧,不過,她還是像我。”她說。
他笑笑,道:“那個男人,一定很幸福!”
幸福嗎?蘇凡默然。
話到這里,覃逸飛擔心自己接下來就會說一些可能會有后果的話,便主動起身告辭了。
今晚,他走的這么早,蘇凡微微有些奇怪。
“開車小心!”她送他到門口,叮囑道。
“嗯,你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們!”他說完,原本想要擁抱她一下的,抬起手,卻還是放下了。
夜色,在覃逸飛的影子里越來越深,蘇凡卻不知道他的內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想起了霍漱清,回到房間就打開電腦開始看他的新聞,手指,輕輕撫摸著電腦上他的臉,嘴角露出了笑意。
蘇凡并不知道,就在這個秋天,霍漱清和孫蔓正式簽字離婚!
這是個極為意外的事件。
不知道是對霍漱清徹底失去了希望,還是什么緣故,孫蔓出院后,沒有再去上班,而是出去旅行了。等旅行回來,她就給霍漱清打電話,和他約了辦手續的時間。
霍漱清對于她的這個決定感到意外非常,他一直以為自己要等夠三年才可以結束這段婚姻,卻沒想到孫蔓
在去辦手續之前的一天晚上,孫蔓給霍漱清打電話,讓他回瀾園小區的家里一趟,她有些東西要還給他。
等霍漱清到家的時候,孫蔓已經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明天我就把這些快遞到榕城去,你檢查一下,你的東西還在不在,我應該沒有動你的什么。”孫蔓道。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現在突然要分開,哪有那么輕易分得出彼此?
霍漱清并不知道,孫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整理自己的物品的。
“你還有什么要求?之前離婚協議里,我寫的那些,我都會給你。”他說。
既然孫蔓這么做了,他也要大方一些。而且,他很清楚,和自己離婚對孫蔓的經濟上有多大的損失。
“要求?我要什么呢?我想要的,已經得不到了,還有什么是我想要的?”孫蔓道,“霍漱清,你不用擔心,離開了你,我照樣活的很好。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你身上,我現在還不到四十歲,干嘛要讓自己當個怨婦呢?世界那么大,我卻一直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一個小圈子里,禁錮著自己,也讓你怨恨,真是不劃算!”
霍漱清嘆口氣。
“找到她了嗎?”孫蔓問。
他搖頭。
“霍漱清,她會回來的!等她回來了,能替我向她道個歉嗎?”孫蔓道。
霍漱清看著她。
“我,的確是怨恨她。可是呢,她已經走了一年多了,一個女人在外面隱姓埋名的生活,也不容易。再多的怨恨,我也該消了。”孫蔓嘆道,“我現在才知道,懲罰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在接受著懲罰。霍漱清,你說呢?我們三個人,這樣就足夠了!”
“你說這些話,我很意外!”霍漱清道。
孫蔓苦笑了下,道:“以前是我自己想不通,現在呢,什么都想開了。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怨恨和懲罰上面,真是太蠢了!而且,經過上半年的事,我就在想,或許這么多年,我是太依賴你了。我不知道我擁有今天的一切是由于你呢還是我自己的努力,所以,我想,等我們離婚了,就自己去打拼一番,去一個你霍漱清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霍漱清訝然,道:“你找到地方了?”
孫蔓點頭,道:“還沒最后確定,是去上海。我現在還不到四十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奮斗。上海那邊,可能更適合現在的我!”
“如果需要幫忙,你隨時找我!”他說。
“如果需要,我會找你的!”孫蔓的雙手,握著咖啡杯。
耳畔,是輕柔裊裊的音樂聲。
“霍漱清,你,恨我,是嗎?”她問。
“我恨你干什么?我說過了,我恨的人只有自己!”他說。
孫蔓的視線,飄向窗外。
秋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人間。
有個年輕的母親推著嬰兒車從孫蔓眼前走過,孫蔓的眼睛,潤濕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有個孩子的話,會怎么樣?對不起,霍漱清,”她的語氣沉沉,“爸爸的事,對不起!”
他仰起臉,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原諒自己,你覺得是你導致了那件事的發生,事實上,我也有錯。”她頓了片刻,“爸爸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對我一直很好,他的事,我也很難過。可是,我一直認為是蘇凡造成了那個意外,我只不過是想逃避自己的責任。對不起,霍漱清,對不起!”
霍漱清的心里,一片潮濕。
至于覃逸飛,前陣子被迫相親了一個女孩子,母親徐夢華對那個女孩子感覺很不錯,就隔三差五問兒子近況,覃逸飛都快無語了。可是,他又怕母親因此從云城跑到榕城來盯著他,只好騙母親說他自己有喜歡的女孩子,讓母親不要再折騰了。
原以為可以安慰母親的借口,卻讓母親一接到電話就直接從云城飛到了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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