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朝后伸腿，借力抵住自己的身體，免得摔下去，不料抬腳落地時踩到了自己礙事的裙子，力沒借成，反倒更快地朝下倒去。
“巫墨軒！”
夏思瑾閉著眼睛，隔著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溫度。
巫墨軒扶著她重新站穩，夏思瑾不自然地低著頭開口。
“謝，謝謝你。”
“思瑾，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謝謝。”
巫墨軒抬手撫上她的青絲，將她頭上有些凌亂的發絲撥到一旁。
“可是我給不了你別的東西。”
“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夏思瑾抬起頭，有些復雜地看著巫墨軒，巫墨軒低頭望進她那雙古井般的雙眼中。
兩個人就相互看著，誰都不說話，最后還是巫墨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打橫抱起她。
“好了，回去吧。”
悄悄回到王府，巫墨軒把夏思瑾輕輕地放在床上，雙手撫上她的頭。
夏思瑾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剛剛放上去的手，一臉戒備。
“放心，我只是幫你把頭上的東西取下來，不然你沒法睡覺。”
夏思瑾撇撇嘴，垂眸放下了手。
巫墨軒小心翼翼地幫她摘下頭冠和頭花，然后一點一點散開她盤好的頭發。
“去洗個臉，把妝擦了，好好睡吧。”
說完巫墨軒便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夏思瑾給叫住。
“巫墨軒。”
“怎么了？”
應聲轉過來的巫墨軒以為夏思瑾還有事，疑惑地看著她。
夏思瑾站起身望向他，頭低低地垂著，只能看見因為盤發而有些發卷的烏發和額頭上的細碎發絲。
巫墨軒見她頭也不抬就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心里頓時急了起來。
兩步跨上前拉住夏思瑾，微微彎腰把頭偏向一邊看著她被遮擋住的臉，擔憂地開口。
“思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帶你去找大夫。”
夏思瑾嘴唇輕抿卻依舊不說話，巫墨軒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看出什么毛病。
“巫墨軒，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師承天山雪女，醫術精湛，一手毒術更是無人能敵。”
夏思瑾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悶聲悶氣的，聽不出悲喜。
“那是怎么了？”
巫墨軒眉頭蹙成一團，不安地看著她。
沉默了半晌，夏思瑾才眼神復雜地望著他，臉上帶著些難言的悲。
“巫墨軒，別對我太好，不值得。我總歸是要離開的，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聽了夏思瑾的話，知道她沒事，巫墨軒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才開始慢慢品她話中的味道。
“思瑾，愛情這種事情，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可你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至少我嘗試過了，在你心中有我這個人，你會記住我，就已經足夠了。”
說著巫墨軒低頭看向夏思瑾，細長的雙眸里全是溫柔。
夏思瑾悶悶地推開他，絲毫不見笑意，甚至覺得空氣中多了些沉重。
“愛上我會讓我成為你的軟肋，你是一個君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被別人抓住軟肋會是什么后果。”
“不，你不會成為累贅，你會是那個可以和我并肩俯瞰眾生的人。”
夏思瑾眨了眨眼睛，幽深地眸子瞥了一眼巫墨軒，也不答話，徑直朝床邊走去，坐在那里盯著巫墨軒。
巫墨軒無奈，想出門去打水，卻發現門口的木架上已經放了一盆溫熱的水，盆上搭著帕子。
把帕子放進水里浸濕，然后擰干，走過去遞給夏思瑾。
夏思瑾別扭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自顧自地下床去走到梳妝臺前，翻找起瓶瓶罐罐。
“你又做什么，干嘛不洗臉。”
“照你這么卸去妝容，我估計畫不了幾次妝，就得變成四五十歲的大娘。”
巫墨軒干笑兩聲，走到夏思瑾身后看她倒騰。
只見夏思瑾找出一個翠綠色的瓷瓶，用小張的棉布沾取里面的液體，一點點朝臉上抹去。
只見夏思瑾臉上的妝隨著她棉布的涂抹，開始一點點花掉。
巫墨軒有些愣，只覺得她手上這個瓶子里的東西很神奇。
“帕子。”
巫墨軒乖巧地把帕子遞出去，夏思瑾站起身走到水盆旁，把帕子浸濕，然后把臉洗干凈。
“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夏思瑾洗過臉脫下外袍，見巫墨軒還一臉不解地站在原來的位置，盯著那個綠色的瓷瓶。
“思瑾，你那個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沒見過的東西。”
“真是神奇。”
夏思瑾抽了抽嘴角，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他。
巫墨軒收回眼神悄悄地湊過去，從背后扯住正在鋪被子的夏思瑾的袖子，抱住她的胳膊。
“松開。”
“不。”
“巫墨軒，你不是黃發垂髫的孩子了。”
夏思瑾回過頭望著他，深沉的眼中盡是無奈和抗拒。
巫墨軒抬起環住她的一只手撫上她的后腦勺，把她的頭抵在他的胸前。
“丫頭，你不要把你的責任一直放在心上。你不過是一個快要及笄的豆蔻少女。天下統一的大業本就不該你來承擔，盡你所能就夠了。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別讓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個人成為你的累贅和負擔。”
“巫墨軒，嘴上說得好聽的事情，又怎么會那么容易去做到。”
“你可以，只是你不愿意而已，就像你一直不愿意接受我一樣。”
夏思瑾垂著頭推開他，在巫墨軒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表情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
“回去吧，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巫墨軒知道夏思瑾心里堅固的防線已經在動搖了，但這件事情急不來，逼得她太緊容易適得其反。
“好好休息。”
說完，巫墨軒深深地看了夏思瑾一眼，從窗戶離開了，離開時順手關上了窗。
聽見沒了響動，夏思瑾這才轉身，望著已經關上的窗一個人出神。
然后脫掉厚厚的衣服，縮進被子里。
那天凌晨時分夏思瑾做了一個夢，一個特別美好特別美好的夢，甚至讓她陷在里面，以為那就是她真實的生活。
那天晚上夏思瑾夢見自己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紫瞳神女，只是一個小村莊里的普通人家的姑娘。
巫墨軒也不再是什么鳳欒國的王上，他只是她所在的村莊里的一個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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