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墨軒抬手撫了撫夏思瑾的臉，避開夏雨岑的話題，輕聲開口。
“這幾日，很多人都遞了折子想見你，全都被景洛澤打回去了。父親和兄長也想見你。”
夏思瑾聽見他的話，驀地笑了起來。
“怎么說得像你父親和兄長一樣，可別忘了，我還是二王妃呢。”
“遲早會是鳳欒王后的，不急。”
夏思瑾低低笑了兩聲，隨后就收斂了笑意，嘶啞地開口。
“等過兩天再見父親和哥哥吧，我現在的樣子，實在不適合見他們。而且姐姐死了，對他們也是打擊，見了我反而要徒增傷悲。”
“也好。”
沒了話題，兩人突然陷入了沉默，誰也沒開口說話。
過了會兒，巫墨軒才又開口說話打破僵硬的沉默。
“思瑾，等你傷好了，跟我回鳳欒吧。”
夏思瑾笑了笑，反手握了握巫墨軒的手，在他虎口處輕輕揉著，眉眼盡是溫柔。
“跟你去鳳欒，做你的王后嗎？”
巫墨軒撫著她的手，盯著她帶著些傷痕的手，輕柔地開口。
“我自然是希望如此，但你若真的這個時候去了鳳欒，肯定是不會嫁給我的。因為你還有國家和天下放不下。
“去鳳欒，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會強迫你嫁給我，我會等你愿意，等你徹底放下你的天下的那一天。你若不愿去，也沒關系。”
夏思瑾松開掌心里粗糙的手掌，緩緩抬起摸著巫墨軒硬朗的側臉，巫墨軒跟著把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望著她的目光中帶著期待和希望，也帶著些失望。
夏思瑾沒說話，只看著巫墨軒的眼睛，過了許久，她才摩挲著他的臉，輕輕開了口。
“好。”
巫墨軒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抓著夏思瑾的手不肯放開。
“丫頭，你是答應了？”
“嗯。”
夏思瑾把手放在巫墨軒手里，輕輕扣著他手心里參差的紋路，輕應了一聲。
但巫墨軒還沒來得及開口高興，夏思瑾就又出了聲。
“只是，我要先養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再走也不遲。而且，我還想要拿到跟景洛晨的和離書。”
“和離書好，和離書好，和離書非常好，一定得早點拿到才行。”
巫墨軒使勁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和愉悅，就像吃了糖的孩子一般，只差在原地手舞足蹈了。
夏思瑾見他模樣，忍不住出聲調侃他，他卻理直氣壯地不認賬。
“一看你就憋著壞。”
“為我終生大事著想，哪有什么壞不壞的說法。”
“盡貧嘴。”
“若不是他生在星睿，又早我幾年遇到你，我又晚了幾年喜歡上你。不然哪里會有他的份。”
“婚約是先皇定下的，就算你早點遇到我，也改變不了。”
“話可不能這么說，若是我早些喜歡上你，就能跟皇帝求娶了，那時候你可就是我光明正大的王后，哪里會像現在這樣。”
“你以為先皇是個蠢人，會把我嫁給你嗎。得神女者得天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巫墨軒眼眸閃了閃，握著夏思瑾的手緊了緊，再次開口轉移了話題。
“丫頭，若是你沒有遇到我，或是我沒喜歡上你。你最后，會不會喜歡上景洛晨？”
夏思瑾愣了愣，垂眸思考著，看樣子認真極了，絲毫沒有要敷衍他的樣子。
“或許會，或許不會。他對我很好，時間長了我定然會感動，但會不會因為感動喜歡，確實我自己也不清楚。”
夏思瑾抬眸看向巫墨軒，眼底一片溫柔和正經，巫墨軒驀地心里面收緊，就連握著夏思瑾的手也忘了控制力道。
察覺到巫墨軒的不安，夏思瑾反手握了握他的手，輕柔地笑著。
巫墨軒這才后知后覺，松開了些自己的手，遲疑地開口繼續問。
“那，丫頭你，是因為我對你好，才要和我在一起的嗎？”
夏思瑾頓時笑了，笑得巫墨軒心里頭更加沒底和不安。
“當然不是。別人對我好，我無以為報，但我不會選擇以身相許的方式來還。跟你在一起，是因為真的動了情。”
聽了夏思瑾的話，巫墨軒頓時激動了不少，眸中也帶了些許期待和驚喜。
“所以，你并不是因為感動，才要跟我在一起？”
“白癡。景洛晨是我必須要嫁的，自己沒有喜歡的，他又對我很好，我自然會容易動搖，那種感情我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心悅他。
“但是你不一樣。一開始我是不喜歡你的，甚至是厭煩的，我是星睿的公主，你是鳳欒的王，我們出生就站在了對立面。
“但是后來你一直跟著我纏著我陪伴我，甚至還跟著我到泉都，就連瘧疾你也陪著我一起去面對，沒有過絲毫要退縮的意思。
“那時候我明白，你其實是真的喜歡我，但也在懷疑你是不是為了娶我故意用的苦肉計，畢竟人心難測，畫虎畫皮難畫骨。
“但是朝夕相處，經歷了那么多，一路走下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松了防線，讓你進了心。
“巫墨軒，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待啊。”
說著，夏思瑾瞇了瞇眼，目光柔情似水，手和巫墨軒交握在一起。
巫墨軒吻了吻她的手背，也溫柔地笑了，輕聲地許下承諾。
“一定不會的，這輩子，都不會的。”
夏思瑾拉了拉巫墨軒，示意他扶自己坐起來。
她穩穩當當地坐好，巫墨軒又多給她加了幾個靠枕讓她背后舒服些，她才緩緩開口。
“墨軒，你后悔嗎。明明你身份高貴，什么樣的女人求不來，卻偏偏要跟我在一起。我自私、狠毒、心機深重，一心想著家國天下，不能跟閨閣女子一樣隨身在你旁側。
“甚至，完成我的使命以后，我隨時有可能離開，根本不可能和你長相廝守。你選擇我，真的不后悔嗎。”
夏思瑾認真地看著巫墨軒，臉上沒有表情，甚至帶了些哀傷。
方才是夏思瑾在安慰巫墨軒，這會兒就變成了巫墨軒安慰夏思瑾。
他輕輕拉過夏思瑾的手，開口輕言細語地安撫她。
“思瑾，因為是你，所以是你。沒有后不后悔，只有愿不愿意。”
夏思瑾望著巫墨軒深情的眸子，緩緩勾起唇，反握住他的手，湊上去吻吻他的臉頰，低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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