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我再怎么也得過來看看你，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夫妻數月，雖有名無實但情分到底在那里。”
“如今你也是自由身，若是再遇上喜歡的，就不要瞻前顧后，說的通明一些，也少走許多彎路。”
景洛晨望著夏思瑾，笑著點頭。
夏思瑾之外，再不會有人比她更好，再不會有人比她更能讓他動情，就算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對他都是致命的。
但她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他就只能把這份情感放在心底，免得讓她徒增負擔。
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過是一紙婚約束縛。
就算再好，也終究不是她。
而夏思瑾對于景洛晨，心懷愧疚，但終其一身都無法彌補。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景洛晨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后半生可以有一個白頭偕老的人。
“說起來，賀語柔現在怎么樣了？”
拋開自己的思緒，夏思瑾驀地想起來賀語柔還在景洛晨府上。
這么長時間，她沒去過問這件事情，景洛晨也沒主動告訴她，她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景洛晨眼眸垂了垂，輕飄飄地道出賀語柔的結局。
“我讓巒英給她喂了墮胎藥，毀掉容貌、斷掉雙腿，扔去乞丐窩了。”
賀語柔于他而言，不過是個利用他的臨汐奸細，沒殺她，是他最后的仁慈。
夏思瑾淡淡笑出聲，望了眼景洛晨，扭頭看向窗外攜卷著落葉的風，平靜開口。
“斬草當除根，你就不怕她找機會回了臨汐，再卷土重來嗎？”
“我派了人看著她，無論如何，留著她一口氣，我要讓她知道算計我、算計星睿江山的后果。”
“你這樣只會讓她越發恨你，恨意會讓一個人越發強大。”
“留了她一命總要折磨一段時間，從我手上撿命，哪里有那么容易。”
“早日殺了，早點掃除一個禍患，留著總歸是不放心的。”
“聽你的，明日我就讓人把她解決了。”
夏思瑾輕應一聲，轉身朝桌邊走去，雙手撫上自己的藥箱。
檢查完所有藥品之后，她慢慢蓋上蓋子，看向景洛晨時，眸中多了些凝重。
“今后，星睿就拜托你和洛軒了。”
景洛晨望著夏思瑾一雙妖艷紫瞳，半晌勾起唇，緩緩地笑了，隨后點頭，鄭重地答應。
“星睿是我們的家，也是我們的國，自然要好好護著。”
夏思瑾點頭，唇邊微微顫抖，似是有話要說，但到了嘴邊，她怎么也說不出口，只綻放出清麗笑容，提起藥箱。
箐藤提起大箱子跟在夏思瑾身后，走到景洛晨面前。
景洛晨卻搶先一步，說出了道別的話。
“今后，照顧好自己，此次一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
夏思瑾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然后側過他大步走出了清云宮。
一股大風吹起，地上落葉順著風升到空中打旋，夏思瑾的發絲被卷起拂過景洛晨鼻尖，他只聞得一陣幽香。
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當他反應過來，轉身去抓夏思瑾時，她已經踏出了清云宮的殿門。
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夏思瑾身影有一瞬間停滯，但只不過一瞬間，她就頭也不回地毫不留情離去。
景洛晨唇張了張，似乎說了什么，但風過翩躚，將他所有的話全部吞沒。
他那句挽留的話就那樣被無情地吹散在風中，得不到任何回應，只有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結果。
除了他，再沒有人聽見他說了什么。
而除了夏思瑾，也再沒有人知道她先前想要說什么。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有些人一錯過，就是一輩子的擦肩而過。
夏思瑾一身樸素，面上也被上了脂粉掩蓋容顏，瞳色更是被她掩藏起來。
箐藤提著箱子和夏思瑾一起跟在君葉身后，一個裝成侍衛，一個裝成侍女。
就在宮門前大方上了君葉的馬車，巫墨軒幾個提前就知曉計劃的，再無人知道那就是夏思瑾。
當宮中鼓樓鐘聲響起，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君葉多看了眼一臉平平無奇的夏思瑾，眸中藏著些笑意。
他見慣了夏思瑾光鮮的模樣，一時間見到她這副打扮，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夏思瑾卻是不在意君葉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就閉上眼靠著身后的馬車壁開始閉目養神。
但她始終都無法安靜下來，腦中一直回蕩著方才和景洛晨見面的場景。
一想起來，就覺得一陣心悸，胸腔里止不住地難受。
她這一走，下一次再相見說不定就已經是兵戈相對，戰場殺伐。
而她留給景洛晨最后那句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便是“自此別離，下次或許就是戎馬征戰，你也要好好保重”。
但話到嘴邊，她怎么都不忍說出口。
罷了，到時走一步看一步吧。
馬車很快就駛到了城門口停下，夏思瑾透過紗簾看著窗外人山人海。
前面隱隱約約響起了景洛澤的聲音，還有巫墨軒的聲音。
用指甲蓋想，都能知道是兩個人在進行一些無聊的寒暄。
君葉作為臨汐的太子，自然是要下車的，畢竟景洛澤是皇帝，而且為了兩國友好邦交，他也要下車表示尊敬。
夏思瑾在車里聽著幾個人聲音隱隱綽綽傳來，頓時就生了困意。
她伸出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剛剛閉上嘴，君葉就從外面進來踏上馬車。
“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過幾句客套話，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夏思瑾點點頭，隨后馬車微動，她又閉上了眼睛。
駛出京都城后，君葉才再次悠悠開口。
“景洛澤讓我轉告你，出門在外好好照顧自己，今后若是戰場相見，他定不會對你心軟。”
夏思瑾睜開眼驀地一愣，望著君葉的目光遲疑，隨后反應過來笑出了聲。
她倒是小看景洛澤了。
京都城外，景洛軒立在景洛澤身側微微落后，文武大臣都站在后面四五步的位置。
景洛軒看著車隊慢慢在視野里消失，許久才輕輕開口，聲音被秋風打得細碎，斷斷續續傳進景洛澤耳中。
“她走了或許就再也不會回來，我以為你會留她。”
景洛澤瞥了他一眼，轉身看向他的臣民，淡然開口。
“留不住的人，倒不如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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