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確實已經很疲倦了,可是這個世上,卻有比她更疲倦的人。
那個人是,周讓。
此時的周讓的世界里一片漆黑,她感覺到了身下的一種綿軟可是又感覺自己的頭昏沉沉的,然后她又感覺到了仿佛有細小的光正在照著睡夢中的自己。
這種感覺怎么似曾相識呢?
記得有一回自己也是在柴火垛里睡著了,然后就被人家給逮到裝到在箱子里,再然后,自己就被馬車拉著晃晃悠悠的就給拉到一家窯子鋪里去了
哎呀!不好,自己這回不是又被人家抓起來了吧?
一念及此,周讓激凌的就是一下子,她的手下意識的就向腰間摸去。
然后她本能的就拽出了盒子炮甚至還給它頂上了火!
只是她在本能的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的時候,她就聽到了悉悉瑣瑣的聲音,然后便有一些草屑灌進了她的衣領。
那種冰涼而又癢癢的感覺讓周讓徹底醒來了。
她看到了眼前有幾道細小的亮光正照著自己,同時臉上又有被輕微的扎痛的感覺。
而這時的她憶起了,自己卻是又鉆進了一個羊草垛里來了。
羊草垛和柴火垛在保暖上并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前者是農民在秋天時用鐮刀割下的肥美的青草作為牛馬羊之類的冬儲飼料。
后者是麥秸或者豆秸被留下來冬天燒火暖炕做飯用。
鉆到豆秸垛里睡是不可能的,豆秸太硬也太重,人鉆里面根本就沒法睡覺。
羊草垛的草那相對柔軟一些卻也與麥秸垛差不多。
昨天周讓是到前一個村子問路的。
只是沒等她問呢,那些村民一看到她卻是跟見到鬼似的直接躲進了院子把院門插上了!
這也難怪村民們怕她,她那一身就是日本鬼子的打扮,而且身上還沾上了血漬。
只是,當時已是又困又累的周讓真的是沒辦法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弄不到吃的再換一身衣服那自己肯定就和那些抗日無名戰士一樣會被凍餓死在東北的山野里了。
于是,她果斷的搶了村子里的一家大戶!
為什么搶大戶呢?
現在已經是滿洲國時代了,東三省的地盤都已經被日本侵略者給占了。
那么能在日偽的統治下還保持著自己家業的人多少是與日偽有關聯的,甚至有的就是漢奸!
她用槍逼著那個大戶人家搞到了一身棉服搞到了熱乎乎的吃的,甚至還問出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可是,等她一問出自己所的地點時自己都有點發蒙。
這兩天竟然跑到了楊樹屯以北的地方來了!
楊樹屯南面是嫩江城,嫩江城南面是訥河鎮,自己卻是已經縱馬往北跑出了近二百多公里來了!
生存問題暫時解決了,可是周讓知道自己也暴露了。
自己穿著鬼子的黃皮,說著中國話干著山林綹子打家劫舍的勾當,又是一個女人,就這樣的特征,被搶的那家不可能不告訴日偽。
而自己終究不能真象山林綹子那樣把那戶人家的老老少少給殺了,所以她也只能跑。
往哪跑呢,卻只能接著往北跑。
因為據周讓所知,嫩江以北壓根就沒有抗聯活動過。
那么以日偽的角度來揣測,自然會認定自己往南跑去尋找抗聯部隊。
所以,為了避風頭自己還是往北跑最好。
所以,她搶完了東西從村南頭出了村子,在跑了一段距離后卻是又調轉馬頭向北了。
只是在她又跑過一個村子后卻是再也熬不住了。
她需要找地方睡覺了。
可是,太冷了,天地間無所不在的寒冷讓她無處藏身,升火又不敢,而她最后的選擇也只能是村外的也不知道誰家的一個羊草垛了。
當時她還在想,自己不會點兒背到又被人家給抓到窯子鋪里去吧。
可是,這個念頭卻也只是在她的腦海中一現就被她拋之腦后了。
顧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要是現在不睡一覺那就得在馬背上睡著了!
所以,她最終還是把自己置身于了這個羊草垛中。
她吃著從前個村子搶來的窩頭,也只是吃了兩個就困得不行了,終究是往那草垛里鉆了鉆就進入了夢鄉。
什么時候能睡上熱炕頭啊,就是沒有熱炕頭,小六子在身邊也好!
周讓感嘆了一下,終究還是要出去的。
于是,有悉悉瑣瑣的草響,她將蓋在身上的羊草扒開。
失去了那羊草的屏蔽,那無處不在的寒氣就又回來了,卻是讓她又打了個激凌。
這么折騰下去,只怕自己會病倒的。
小六子說他們獵戶在打獵的時候在山上總是有小土坯房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一個,這里已經是山區了啊。
“呼”,周讓呵了一口寒氣,而這時她卻又愣了。
這是什么時候了,她記得自己是從南面鉆進這個羊草垛的,所以出來的時候也應當也是在南面。
而這時,那她卻看到太陽已經過了中天西斜了。
自己昨天進羊草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那太陽可是比現在還低點兒呢。
天老爺,自己竟然在這羊草垛里睡了快一圈兒了!自己能沒凍死也是個奇跡了!
注:一圈兒,指一天一夜
哎呀!不好!自己的那匹馬呢!
周讓霍的一起身就向西面望去。
她睡覺時記得那面有片樹林,自己就把馬系到樹林里去了。
而她在臨鉆進這個羊草垛前卻是還忍著困頓給那匹馬抱了一捆羊草過去。
中國人習慣說“人吃馬嚼”。
所以這馬嚼與人吃是同等重要的,光想馬兒跑卻不給馬兒來吃草怎么行呢?
這大冬天的,在山野里往哪跑都有腳印,有一匹馬那就太重要了,腳印雖然抹不掉,但卻可以仗著快馬逃過日偽的追擊。
想起了那匹馬的周讓從羊草垛里鉆了出來,她正想往西面去,可是隨即她卻有停下了。
因為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自己可是睡了快一天一夜了,自己躲到著羊草垛里別人未必會發現,可是那匹馬可就不好說了!
一念及此,周讓慢慢的探頭向西面望去。
而這時,她還真就看到了樹隙中間的那匹馬。
馬還在就好,周讓又想出去,可是她隨即卻又停下了,長期的敵后作戰經驗讓她覺得自己這樣貿然出去似乎不妥。
雖然冷的依舊發抖,但終于睡了一的周讓那理智卻已經回來了。
她想了一下,卻是一伸手又把胸前的望遠鏡抄了起來。
然后,她將那望遠塞進了羊草垛的邊緣然后自己也把頭鉆了進去。
于是,此時的她就這樣象沙漠中一只自欺欺人的鳥一樣把下半身露在了外面,而人卻已經在草垛中調整焦距往那樹林中觀望了。
也只是看了一會兒,周讓心中一動,就小心的把上半身又縮了回來。
她抽出插在木盒子中的盒子炮把那木盒子就裝了上去,然后她就將盒子炮抵肩了。
而她的口中卻是小聲嘀咕了一句“就這幾個小索啦密,你們還想打我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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