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那女子轉(zhuǎn)身要走。
云天行道：“斗笠不要了？”
那女子停住腳步，但沒有回身，只說道：“扔過來。”
她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但心事重重的云天行并沒有注意到。
云天行將斗笠拋過去，問道：“梁冰回飛雪閣了沒有？”
那女子戴斗笠，回過身來，道：“我已說過了，我不是飛雪閣的人。”
云天行道：“如果你還有一點(diǎn)同門情誼，請如實(shí)回答我。”
那女子猶豫了一會兒，道：“她沒有回去。”
云天行道：“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女子前一步，急問道：“你知道？”
云天行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那女子道：“你為什么突然問起她？”
云天行嘆息道：“一次跟她見面，我說了一些重話，不知涉世未深的她會不會想不開，去做傻事。我不放心，所以才問你。”
那女子道：“前不久葉師……閣主收到她的一封親筆書信。信說她認(rèn)識了一個(gè)蜃樓的人，可以介紹她加入蜃樓。她打算找人做幾張人皮面具，再換個(gè)身份加入蜃樓，就像水寒煙那樣做個(gè)內(nèi)應(yīng)。葉閣主擔(dān)心她的安危，就讓我出來找她回去。我想她可能會來找你，所以就找來了這里。”
“胡鬧！簡直胡鬧！”云天行一拳打在粗竹，震得滿樹竹葉簌簌掉落，“這小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以為蜃樓是什么地方，想去便能去？莫說她一個(gè)涉世未深女兒家，就是一只工于心計(jì)的老狐貍，鉆到那里面去，也未見得能再出來。可惡！要是讓我碰到她，非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不可！”
那女子道：“你看起來很關(guān)心她。”
云天行絲毫沒有掩飾激憤不平的情緒，道：“她是一個(gè)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那女子念叨了一會兒，戲謔道：“莫不是第三位候補(bǔ)未婚妻？”
云天行聽到這話，真真是哭笑不得。他關(guān)心梁冰，有兩個(gè)方面的原因：一是因?yàn)樗抢溲┢旱拿妹茫欢且驗(yàn)樗麄儽旧砭褪桥笥选Ｋ麆側(cè)ワw雪閣的時(shí)候，還受過梁冰許多照顧。現(xiàn)在梁冰遇險(xiǎn)，他作為朋友表示一下關(guān)心，也無可厚非。怎么到她這里，就變成候補(bǔ)未婚妻了？
嘴巴長在她身，她說什么，云天行管不住，也懶得去解釋，問道：“梁冰信中可有說會去什么地方？”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她明知葉閣主絕不會允許她去做這樣危險(xiǎn)的事，哪里還肯泄露自己的行蹤。自打她寄出這封書信后，就沒再跟飛雪閣的人聯(lián)絡(luò)過，不然，葉閣主也不會急著派人出來尋找了。”
云天行低頭沉吟片刻，道：“我會讓云門的人留意她的動向，一有消息，會馬跟飛雪閣聯(lián)絡(luò)。”
那女子喃喃道：“雖然是個(gè)臭淫賊，但人還不算太壞。”
云天行耳力過人，即便她低聲細(xì)語，也一樣聽得清楚，沉下臉來，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不許你再那樣喊我。”
那女子似乎輕輕笑了一聲，跟著說道：“如果你那兩位未婚妻那樣喊你呢，你許不許？”
云天行倚著細(xì)竹，隔著稀疏竹葉，望著偏西的殘?jiān)拢瑴匮缘溃骸拔抑挥幸晃晃椿槠蓿屑t漪，漣漪的漪。她是個(gè)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處處為我著想，不會做你說的那種事。”
那女子的聲音忽又轉(zhuǎn)冷，道：“既然她這么好，你為什么還不娶她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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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行轉(zhuǎn)頭看著她，道：“你似乎很關(guān)心我的私事。”
那女子轉(zhuǎn)過頭去，道：“你想多了。”
云天行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道：“不想告訴你。”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不想告訴你姑娘，方才多有冒犯，還望不想告訴你姑娘見諒。”
“你！”那女子猛地回過頭，似是有些生氣，“你就是這么跟女孩子搭訕的？”
“搭訕？“云天行搖了搖，笑說道，“不不不，不是搭訕，我只是有些詫異。我在飛雪閣逗留過一段時(shí)日，還從未聽說飛雪閣里有一位不想告訴你姑娘。乍聽到姑娘芳名，除了詫異外，我還有一絲絲的竊幸。這么獨(dú)特且富有新意的名字，居然讓我給遇了。我大概是這世最幸運(yùn)的人了吧。”
那女子咬了咬銀牙，喝道：“云天行，你不要太過分了！”
云天行笑了笑，收回目光，仰頭望著夜空，道：“不知不覺又與姑娘開了一個(gè)玩笑。如果冒犯到姑娘，我給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那女子輕哼一聲，道：“誰要你道歉。”
云天行嘴角微微揚(yáng)起，道：“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姑娘，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甚至還有些親切。這么說雖然很無禮，但卻是我的心聲。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對姑娘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是忍不住想說出來。可能是因?yàn)橛性S多話沒來得及跟她說，而姑娘身又有許多跟她相似的地方吧。”
那女子冷笑道：“你那個(gè)未婚妻就是這么被你用花言巧語騙來的？”
云天行嘆息道：“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了。”
那女子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如果我……冷師妹還活著，你還會不會喜歡她？”
云天行長吁了一口氣，道：“你口里的如果，就像一把尖刀，每說一次，我就要挨一刀。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總要問我這樣的問題，她人都不在了，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不要再揭我的傷疤了，好嗎？”
那女子背過身去，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要……”
云天行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
那女子道：“其實(shí)，你做得很對。那位紅漪姑娘救了你那么多次，你舍命救她是應(yīng)該的。太白雌燕讓她不能生育，你答應(yīng)娶她，是男子漢所為。我想，就算冷師妹知道了這件事，也一定會理解，并祝福你們的。”
云天行低下頭，咬著牙，哽咽道：“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謝謝你。”
“好好保重，我走了。”
“請姑娘留下姓名。”
“蕭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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