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期的筑基女劍修,正一宗,宋竹,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明心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人不會是林雪吧?
有了這個念頭再看,雖然全身包裹著黑沙,但身高和體型卻與林雪一般無二,只是明心分明記得林雪的佩劍不是這一把,而且表現出來的劍意也與這個女子很不相同,好歹曾經并肩戰斗過,明心記得很清楚,林雪的劍是她所見過的最純凈的劍,不沾染任何的雜質,純然如劍道本身。
而這個黑衣女子,雖然強大,但總覺得摻雜了太多的東西,揮劍時陰風陣陣,不似道修,倒更像魔修一些。
正思索到此處,下方的風云突變,黑衣的女修似乎終于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打法,一條條黑影從她的紗衣中飛出,攀附在長劍上,鍍上一層粘稠的暗影,暗影之劍速度比之前暴增十倍,帶著怒號的陰風直插向宋竹的胸膛。
而宋竹的劍意也猛然向外放開,千根修竹無端地出現在兩人身邊,根根橫斜如劍林,金色的龍魂在寶劍之上生出,不顧即將襲來的暗影,同樣直刺女子的咽喉。
從惺惺相惜,到以命相搏,轉變只發生在瞬息之間,明心瞳孔猛地向內收縮,這兩劍她雖能看清,但無論是哪一個她都沒有把握去接下,即使是在修為高了半層的情況下,所能選擇的也只是像他們這樣,比一比誰更快。
來不及明心作出任何的反應,下方勝負已分,宋竹的劍從頸邊擦過削斷了女子罩面的黑沙,在月光下露出的面容,是林雪。
或者他們比地是誰更狠。
暗影從長劍上流走進衣袖中,露出如霜的玉手和劍鋒。玉容只是一現,林雪合攏上面紗,緩緩從宋竹的胸口將劍拔出,劍上的血痕被凍結成冰屑簌簌落下,竹影消散,宋竹拄著劍單膝跪在地上,身上被一圈圈的暗影環繞,如黑蟒纏住整個上身。
“你還是那么心軟。”林雪冷冷地道。
宋竹咳著血,熱血吐出,落在地上已凍成了冰,艱難地道:“你不也是嗎?你知道我是龍涎重塑之身,這一道傷口殺不了我的。”
“這是最后一次了。”林雪轉身,背對著宋竹,“別再管我的事。”
宋竹艱難地盤著腿坐下,向后一翻仰躺在地上,雖然冷的雙唇青白,居然笑的很開心,似乎這個姿勢讓他的氣順了一些,他高聲地喊著“那是不可能的!”
林雪的離去的腳步停了一下,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沒有做任何更多的動作言語,化作一道黑煙,眨眼間飄散在夜空里。
躺在地上的宋竹繼續笑著,一邊笑一邊咳,咳出更多的血冰,他望著頭頂的月亮,幽幽地道:“阿雪,我很開心啊,真的很開心。”
眼睛漸漸合上,居然就這樣昏睡了過去,一柄寶劍斜插在身邊,有不知情者看到,還以為死了。
其實山上的明心也不知道宋竹死沒死,旁觀了一出大戲,此時只有一頭霧水。
這算是什么?受虐狂?相愛相殺?
回想到兩人剛才的對話,明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傾向于宋竹沒死,但就算是這樣,心也真夠大地,傷成這般模樣還敢在這里挺尸,若是被路過的人遇上,起了貪念補上一刀,豈不要冤死?
但自己也不方便出去,這兩個人顯然是藏有大秘密的,明心如今深感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也不好讓宋竹知道自己在這里,不是不信任宋竹,而是……
好吧,上正一宗殺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兩個人行徑如此奇怪,萬一自己剛跳下去,林雪突然從哪個角落里蹦出來,那可就太驚喜了。
如此想著,明心心一橫:你們自己作去吧!繼續找她的地洞。
……
在山上尋摸了一夜,還是沒有找到牙山礦場的一個破綻,不是不能突破,而是強行突破了必然會被發現,到時候光是一個養心真人,她與苦樹加起來都未必吃地住。
凌晨時分在山的對面與寄居在仙心中的二號碰面,同樣是無功而返,果然不能小看正一宗的手段,明心回程的時候順路查看過宋竹昏睡的地方,人已經不在那里,地上的痕跡也都消失,不知道是自己醒了離開了,還是被人撿走了。
回到牙城與蘭馨碰面,反而是蘭馨帶來了好消息,聽聞養心真人近來一直在牙城的城主府與姜城主研討丹術,有一個月未曾回礦場中了。
而游養磯,時常會來城中采買靈藥,或是出售自己煉制的靈丹,時間視煉丹的時間不同而定,一般間隔不會超過兩個月。
“上一次他來城里是在一個月前,后來買了一批藥材,他的煉丹水平好像還不錯,我路過時,正聽到那家的掌柜在念叨他呢!我偷偷翻了他家的賬本,附近幾家藥鋪的賬本也翻了,這是他這一年買的。”
“蘭馨越來越能干了。”明心真心地夸獎道,一年的時間,煉丹水平增長不會太大,從藥材和過往的賬目能夠判斷游養磯煉制的是什么丹藥,需要花多長時間,從而也就能判斷出他何時會再來城里,去哪家店,路經哪個地方,這樣想要伏擊他就容易地多。
蘭馨樂呵呵地晃著小翅膀,“對了,我聽藥鋪的人說他常帶著一個黑黑的大哥哥,可能是石頭哥哥,但是沒有問過,我也確定不了,還有還有,聽說最近牙山在招礦工呢,說是有一批礦工嫌太累走了,城里好多人想報名呢!”
招募礦工之事明心也聽聞了,此時養心真人不在牙山中,扮成礦工混進去,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但牙山之中的情況不明朗,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出。
若是在牙城內動手,則更容易規劃,缺點是城里有兩位結丹。
……
權衡之下,明心還是決定在城里下手。
參考了丹方和賬本,游養磯的來城中采買的日子大約在七天后,七日之后,游養磯果然如期而至。
牙城不大,幾家丹藥鋪子也都是私人作坊,只能煉制低品的靈丹,平素里以倒賣靈藥作為主要的收入來源。
靈藥利潤薄,不像成品的丹藥能賺出高差價,所以向游養磯這樣的散戶煉丹師都是幾家藥店又愛又恨的角色,恨的是辛苦倒賣靈藥一粒粒賺來的靈石,還不如人家開爐打坐煉兩爐丹來,安逸收益又快,還不耽誤修煉,嫉妒。
愛的是,替他們擺攤銷售靈丹,能得到一筆額外的中介費用。
更別提游養磯這樣的高手和大戶,帶來的利潤不是他們倒賣靈藥能比的,所以還是愛地多些。
這一日游養磯一樣來到最常來的那家藥鋪,一樣受到了伙計和老板的熱情招待,但今天有些奇怪,他覺得這個新來的伙計太熱情了些。
趁著藥鋪的老板逐個鑒別靈丹的品質,游養磯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讓自己和這個新伙計的距離拉得遠一點,皺了皺眉,一副嫌棄的樣子,并叫身后的蘅鈞向前一步,傘似地寬大帽檐,將可以讓伙計擠過來的空隙擋死。
小伙計絲毫不覺地尷尬,能言善道,奉承的話連珠穿似地說出來,偏偏手上的活計一點都沒有耽擱到,分揀藥材,研磨包裝,做的又快又好,叫老板與顧客都挑不出錯來。
游養磯皺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熱情過度的小伙計,眉頭漸漸舒展開,好似放下了戒心,直到老板鑒定完丹藥,付過靈石,還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老板讓小伙計送一送貴客,貴客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兩人轉過街角,小伙計抱著藥包,支支吾吾地不肯放手,似乎想要說什么。
游養磯再皺緊了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這……我……那個……其實。”
游養磯終于失去了耐心,命令著靈寵蘅鈞去搶他手中的藥包。
就在這時,小伙計突然驚叫一聲,將藥包向天上一扔,散成滿天花的藥材雨中,一抹殺氣騰騰的飛劍從背后穿過人潮襲來,被小伙計吸引了全部的心神的游養磯悚然一驚,然而此時身邊的蘅鈞,早已在小伙計發出驚叫的同時向他撲過去,此時正張開傘帽,盾一樣護住游養磯的前方,對后面的飛劍根本來不及阻擋。
這道劍氣,太快了!一定是她!
即使心中早有準備,游養磯依然為這一道突襲的飛劍驚出一身的冷汗,若是正面相敵,這一劍他根本擋無可擋,然而……
一只太極的圖形突然出現在游養磯的背后,飛劍在太極圖上壓出一個微小的凹陷,隨后力量便被旋轉的太極圖消減成無形,倒飛而回,落在一個形容普通至極的男子手中。
男子一擊不中,立即跳上一座梭形的法器御空向城外飛遁,游養磯看看這邊的小伙計,被蘅鈞打了一拳,居然已經腸穿肚爛,軟綿綿地一團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如此一來哪還不知道這只是個幌子,當下立即御空向那逃跑的男子追去。
男子似乎是逃跑的好手,箭似的穿過城區,眼看就要越過城墻逃脫出去,強橫的威壓突然降臨在牙城的大門之前,一個身著道袍的白發修士凌空落下,手中按壓著一口金鐘,不偏不倚地將逃跑的男子扣了進去,看也不看一眼地收回金鐘,帶著剛好追到的游養磯飛遁出城門向著牙山而飛。
落在牙山腳下,白發修士,也就是養心真人取出金鐘,金鐘變成半透明,那個長相不起眼的男子正在里面用力敲著鐘壁,見到養心真人忙跪下來不迭地扣頭道:“真人饒命,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公子,但是千萬不敢行刺公子啊!都是這把劍,是它干的!”
男子猛力想要甩脫手中的劍,然而劍柄黏住手上,怎樣都取不下來,養心真人冷笑道:“妖物,進了我的天地鐘,還不肯現原形嗎?”
法訣催動,金鐘突然爆發出金光,內里的男子哀嚎著,皮膚如被灼傷一樣翹起,拼命砸著金鐘的壁壘,然而無濟于事。
寶劍比人先一步融化,散成一條發軟的廢鐵,露出上面刻印的符文,望著鐘內掙扎越來越弱點男子,游養磯發覺有些不對,“伯父,這個人好像不是她……”
養心真人也皺起了眉,掀開天地鐘將奄奄一息的男子揪出來,喝問道:“你是誰?她呢?”
“我……我是白雀樓的,有個人,給了我這把劍,雇傭我跟著他……我真的不敢向公子出手啊!”
白雀樓是大齊境內一家三流的殺手組織,雖一切靠錢說話,但膽子還沒大到行刺正一宗的人,樣心真人追問道:“是誰雇傭的你?”
“我……不知道,是樓里接的生意,我只是干活兒的。”
“哼。”養心真人冷哼一聲,直接出手將男子斃了,似這等以殺人越貨為生的惡人,死不足惜。
“伯父,我想起來了!那個藥店的伙計肯定有問題,那把劍如此之快,他一個淬體低階的凡人怎么可能比我先發現,除非是人假扮的!”
養心真人面沉如霜,靈光包裹上侄子:“走!”
回到城中街巷處,尸體早已不見,經盤問路人得知,小伙計在他們走后自己站起來縫合上肚子跑了,將他們也嚇了一跳。
趕開話太多的路人,從始至終,牙城中的守衛默契的沒有出現,這是一場專門針對某妖的陷阱,只是作為獵物的某妖現在已經跑了。
“這妖女好生狡猾!”游養磯拍墻怒道。
“不謹慎一些,也不會活的這么久,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養心真人捻起地上一撮粘血的土,放在一盞虎口燈上點燃,泥土頃刻化作青煙,煙霧里出現一個御小個子男人,正是那小伙計,此時腳下生風,御空而行,速度何止是一般的筑基比得上的。
“追!”
……
小伙計,也就是明心此時正在逃跑中,暗自慶幸自己多長了個心眼,石頭必然是說了什么讓他們猜到自己的身份,那兩人顯然早知道自己要來,而且設好了陷阱和誘餌。
牙山是光禿禿的一片石頭山,附近皆是荒涼之地,明心的目標是牙城東北方的樹林,只要飛到了那里,那兩人如何也抓不到自己,到時候……
森林近在咫尺,明心突然警醒,強行停住腳步后退,一座金鐘從天壓下,轟隆砸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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