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兒打個激伶，抬起頭，四下看看，“呀！”地蹦了起來，叫道：“快亮了！”

    他豎起耳朵聽聽外面，什么動靜也沒有，又看看正屋的門，依舊緊閉，窗戶上透過淡淡昏黃的光。

    他倒吸口氣，走到門前，敲了敲門，然后“咣”地推開門，看向里面。

    于謙右手托著腦袋，胳膊肘搭在茶幾上，低頭看著那本書，上下眼皮直打架。

    藍兒驚叫道：“大人，您還沒歇息？”

    于謙滿臉疲憊，擺了擺手，默不作聲。

    藍兒咬了咬牙，三步并兩步走上去，扶住于謙道：“不管怎樣，先歇息歇息再！”完，扶著于謙往外走。

    于謙滿眼血絲，擺手道：“藍兒莫急！老夫想了半夜，總覺心神不寧。”他嗓音沙啞，好像是在撕亞麻布。

    藍兒跳起來道：“休息休息就好了！”完，硬拉著于謙往外走

    于謙搖頭道：“不行！今夜不管有事沒事，都要做好準備！”他推開藍兒，沉吟道：“你將本官大印取來，我有要事要辦！”

    藍兒愣了下，然后點點頭，飛快地跑出屋外，來到東邊的首間廂房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廂房有普通房間大，里面有張炕和茶幾，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炕頭上放著塊被褥，疊成方塊，被褥旁有個藍布包裹，籃球大，打開它，里面是幾件青布衣服和個紅布包裹。

    紅布包裹有海碗大，打開它，里面有方金印，呈正方形，半本書大，半個巴掌高，頂上趴著只金獅子，張牙舞爪，正是兵部尚書的金印。

    藍兒抓起金印，轉身向外跑去。

    他來到正屋，雙手將金印捧到于謙面前，道：“大人，是這方嗎？”

    于謙點點頭，道：“沒錯，就是它！”隨后又笑道：“本官除此之外，還有哪些金印？”

    藍兒跳了起來，叫道：“大人，您還不知道吧！您的金印可多了！除了這方，還有吏部尚書的大印，還有太子少保印，連鎮國大將軍柳隨風的金印，也被您收了去！你看多不多？”

    到這里，他眉毛向上飛起，滿臉開花。

    于謙面容變得嚴肅起來，眉毛擰成疙瘩，沉默不語。

    藍兒搖頭晃腦道：“大人有這么多方金印，難道還不高興？”他滿臉不解。

    于謙連連搖頭，然后道：“取筆墨和份兵部空白文書來。”

    藍兒忙不迭地答應了聲，將金印放在于謙旁邊的茶幾上，然后飛步跑出屋外，來到正面左邊的屋子前，推門而入。

    這間屋子，有客廳大，正中是張書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還有摞文書，摞起來來有半個胳膊高。

    屋子左邊是排書架，有輛馬車長，上面擺滿了書。

    右邊是個公文柜，半人多高，一人多長，柜門緊鎖。

    藍兒在書桌上拿起筆墨紙硯，又拿起塊紅泥印盒，手里已滿滿當當，抓不下東西了，他回頭看了眼公文柜，連連搖頭，然后在桌子上看來看去。

    屋內雖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但是他對這里的擺設非常熟悉，閉著眼睛可以找到想要的東西。

    片刻工夫，他從桌子的邊角，用左右兩根食指，合捏起份公文，有兩本書并起來大，搖頭晃腦走出了房門。

    那份公文在他手上晃來蕩去，好像要掉下。

    他跑著進入正屋，連聲道：“大人，您要的東西來了！”完，像陣風跑到于謙旁邊的茶幾邊，“咣當”聲，將東西放在茶幾上，堆起來像山。

    他額頭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淌，“呼呼”喘著粗氣，道：“今是怎么了？這么點東西這么吃力，好像千斤重！往常可沒這樣！”

    于謙搖頭苦笑了下，將空白文書放在茶幾的正中，低頭看了起來。

    藍兒連忙將硯臺放在公文邊，狼毫筆搭在硯臺上，然后在硯臺上滴上清水，磨起墨來。

    于謙凝視著公文，沉思了半盞茶時間，然后提起狼毫筆，“刷刷刷”在空白公文上書寫起來，運筆如飛。

    不到半盞茶時間，他就將這頁寫滿了字。

    最后，他停下筆，拿起公文，上下打量起來。

    藍兒停止磨墨，走到正中的桌邊，拿起上面的油燈，心翼翼端著，走到于謙身邊，打著油燈給他照亮。

    于謙來回看了幾遍，點零頭，將公文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金印，在紅泥印盒上蘸上紅墨，重重拓在了公文的左下角。

    頓時，那里出現個鮮紅的印記，半本書大。

    他長出口氣，將公文對折，然后裝在公文袋內，漆上金漆火印。

    做完這些，他將公文遞到藍兒面前，道：“藍兒，速將此公文送入九門提督衙門！”

    藍兒放下油燈，雙手接過公文袋子，道：“是，大人！”

    他轉身要往外走，于謙又道：“速去速回，不得耽擱！此事完了，還要去上朝！”

    “啊？”藍兒愣了下，道：“還去上朝？那怎么行？大人整夜沒合眼了。不行，定要大人好好休息休息！”

    完，他放下公文袋子，雙手攙著于謙的胳膊道：“先去休息吧！上不上朝有什么打緊？再了，陛下幾個月都沒上朝了，您何必著急？”

    “胡！”于謙瞪圓了眼，厲聲道：“正因為如此，才要更加努力，勿使朝中事務懈怠！”

    藍兒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大人先歇息會兒，要不打個盹也校待的送完公文回來，就去上朝！”

    于謙微微點零頭，走到東邊廂房邊，對藍兒道：“本官略微歇息陣兒，你去吧！”

    藍兒嘆口氣，道聲：“是！”便返回正屋，將公文袋子拿起，揣入懷中，飛步跑到院子鄭

    在院子左邊的墻角，有塊空地，房間大，里面拴著頭大黑驢。

    藍兒牽出大黑驢，走出院門，將院子門關好，然后飛身躍上黑驢，“駕！駕！”叫著，向東邊跑去。

    大黑驢“嚯嚯”叫著，撒開四蹄，向前飛奔，大街上傳來陣陣“嗒嗒”的驢蹄聲，傳出老遠。

    此時的空，灰蒙蒙的，只能看到不到十步遠的地方，街上空蕩蕩的，沒有行人，只有藍兒一人一驢，跑得飛快。

    不知跑了多久，藍兒來到處府衙前，停了下來。

    這處府衙，占有半條街，對面是半箭地寬的空地，正面是座朱紅的門樓，兩層樓高，頂上鋪著紅色琉璃瓦。

    朱紅的大門頂上，掛著塊藍底金邊的匾額，上書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九門提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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