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結束后，司機開車把常寧和秦皓送回去，等把秦皓送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秦皓有些渾渾噩噩的下了車，這一天給他帶來的沖擊太大了。孫祖杰表現出來的學識，平易近人的態度都讓他欽佩不已，原來華國最頂尖的人才竟然會這么出色，他差得真是太遠了！

    五六年的機關生活對于秦皓的影響很大，天之驕子在京師市府里面什么都不是，不管來之前是龍還是虎，都得老老實實接受機關的磨礪。

    是龍得盤著，是虎就得趴著，而充滿希望的華國辦公自動化，到了實際工作中就變成了修電腦的師傅。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差距，讓他迅速消磨掉身上的那一點清高和傲氣，很快就成熟起來。

    在意識到市府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后，秦皓就開始了認真學習，不斷充實自己，在92年南巡講話之后，他意識到可以走了，就開始準備辭職。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他有了女朋友，而來自于女朋友家庭的阻力，讓他止住了辭職的年頭，轉而考慮調到其他部門，因為未來老丈人拿孫祖杰為例，華國最頂尖的人才都還在系統內，以他的能力肯定可以找到適合他的崗位。

    但是市府的發展受限，他只能希望轉到別的部門，比如專業對口，現在非常紅火的郵電部門，問題是未婚妻家庭的背景不足以幫助他完成這樣的調動。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常寧帶著他見到了孫祖杰，誰也想不到常大姐竟然有這樣過硬的關係。

    但是欣喜之后，卻是考核的失敗，而就在他灰心喪氣的時候，孫祖杰卻鼓勵了兩句，最后竟然敲定了他作為新秘書的人選。

    這樣大起大落的變化，要是一般人早就扛不住了，而他成功挺了過來，但是當他走下寶馬轎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發矇，這一切都是真得嗎？

    就在他愣愣的往前走之際，突然一個人拍了他一下，他這才回過神，發現竟然是女朋友小倩。

    “小倩，天這么冷，你怎么在這站著？”

    小倩很關心的說道，“皓子，是不是沒成功，要不然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咦，你怎么還穿著這件棉襖？“

    小倩注意到他根本沒有換衣服，心里頓時又氣又難過，“秦皓，你怎么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我千叮嚀萬囑咐，你都不放在心上！“

    看著女朋友泫然欲滴的樣子，秦皓才徹底清醒過來，“小倩，我面試過了！“

    “啊？常姐就是靠譜，你穿成這樣都能成。對了，你要調到哪里去？待遇怎么樣，給房子嗎？“

    看著小倩這一番生動的感情流露，秦皓不由得有些沖動，他連忙穩了穩心神，想了想說道，“小倩，還是去你家說吧，這里和我的宿舍都不方便！“

    小倩就更納悶了，她一把摟住秦皓的胳膊，高興的說道，“你又不會成為孫祖杰的新秘書，有什么不能當面說的？“

    秦皓聽完，有些哭笑不得，他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把小倩摟住了，湊到她的耳邊語氣激動甚至于有些顫抖，但還是頑強的壓低了聲音，“你說錯了，常姐帶我見的就是孫祖杰，我現在是孫祖杰的新秘書了！“

    小倩聽完，頓時愣住了，她突然猛烈的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生氣的說道，“秦皓，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小倩，是真得，真得，這么大的事情我能騙你嗎？“

    “真得？“

    “嗯！“

    “真得！“

    “真得，千真萬確！“

    “真得！！“

    “真得，真得不能再真了！“

    小倩猛然間啊了一聲，然后一把摟住了秦皓，激動的朝著秦皓的臉就親了過去，秦皓也激動的積極響應。就在兩人都激動萬分之際，老遠處一聲罵聲傳了過來，

    “什么蒸的煮的，大冬天的，不窩在家里，嚎什么嚎！“

    罵聲頓時讓兩人清醒過來，小倩面紅耳赤的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后挽住秦皓的胳膊，高揚著頭，挺直了脖子說道，“皓子，咱們回家說去！”

    而就在這小兩口激動萬分之際，一位老者正帶著助聽器坐在椅子上，聽取對面同志的工作通報。

    老者想了想，慢慢的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未來三十年我們的經濟工作，都會有很不錯的負責人，所以我對于咱們國家的經濟未來還是比較放心的。

    但是擅長搞經濟的同志，不一定能夠主持全局，這一點我們需要考慮到。你們的想法考慮到了平衡，但是還不夠全面。

    你們要注意一個問題，我們現在很難判斷這個年齡段誰是那個有能力主持全局的同志，不能夠只看到他們現在職務級別的高低。

    選拔主持全局的同志，一定要謹慎，我們一定要防範蘇俄的教訓。既然現在誰都不知道，那就索性把面放得更寬一點，膽子也更大一點。

    組織部門可以多篩選幾個年輕人，讓他們提前得到歷練的機會，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一溜就知道了。

    不要怕拔苗助長，能者上，劣者下，戰爭年代干部工作就是能上能下，現在這樣只能上，不能下反而不合理。

    我看只有這樣做，老同志們才會真正放心，當然了，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其他幾位老同志的意見都要諮詢一下。”

    老者頓了頓，長篇大論讓他很有些疲憊，但是他非常清楚這樣的重大決策意味著什么。所以他強打著精神繼續說道，“一定要多挑選幾個人，四十多歲正是做事業的黃金年齡，美帝那個拉鏈頓現在都是總統了，他不也干得挺不錯的嗎？

    你們呀，還是要解放思想，膽子更大一點，現在再難，也沒有十年前難。當然了，國情不同，做事的方式方法也不同，這一點也要注意。

    不要覺得我一天到晚籠子長籠子短的，就以為我保守，不是那么回事，我保守也分場合，該保守的時候就要保守，該激進的時候也要激進。

    我看你們對孫祖杰就用得挺好，這樣的人才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不僅要用，還要放心大膽的用，讓他的能力完全發揮出來。

    可以給機會，但是絕不能當保姆，有本事，自己殺出來。對孫祖杰是這樣，對你們提拔的其他新人也應該這樣。

    一定要記住，溫室里面的花朵看著不錯，但是經不起風雨。現在畢竟是和平年代了，當年戰爭那種殘酷的篩選已經沒有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堅持我們的基本制度，相信集體的智慧，這樣才不會出大紕漏，大問題！”

    老者說著，說著，等到說完這段話，已經是筋疲力盡了，他坐在板凳上送走了這位同志，然后喃喃自語道，“也應該是我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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