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行宮小院外面看起來與平日沒什么兩樣,但里面都披紅掛彩,房桅廊柱邊都挑上了大紅的“喜”字燈籠,圍子手們也都換上一身紅色曳撒,幾名小宦官腰間也束上了紅腰帶,看著都滿是喜氣。
朱植一回來,立即就被李尚宮催促著沐浴更衣,一個大長形的扁木桶里盛滿了冒著淡淡熱氣的溫湯,水面飄了一層黑乎乎的艾草葉和一些紅色的香料葉片,還有一些花瓣什么的。
如此鄭重其事的沐浴,平時也并不多見的,別以為王爺就天天泡金湯玉露,洗鴛鴦浴了,與一般勛貴家庭差不多的,甚至可以說還不如現代人們的生活啊。
當然是侯二、田易在內隨侍替朱值更衣,再搓搓背什么的,李尚宮帶著小婢在外面守著聽侯,想泡鴛鴦浴?呵呵……那叫白日嬉戲荒唐,你以為王府的左右紀善都是吃素的嗎?一旦他們聽到點什么風聲,立即會噴得朱植找不到北。
朱植全身上下被拾綴一新,換上一身大紅的婚禮服,與他的親王常服色調稍微鮮艷一點,團紋不一樣,沒什么太大差別了。頭發被梳得紋絲不亂,束髻也被李尚宮親自動手扎得緊緊的。這時候兩個小宦官在外面,邊上只有兩名小婢,朱植就有點不老實順手揩油找找手感啊。
李尚宮倒不是個風騷媚浪的女人,加上有家庭了,平時對這種和別的人打情罵俏會很反感,但這種喜事的時候她也半推半就,還故意佯裝閃躲但總被朱植逮到敏感部位,卻裝作很氣惱的樣子。
“殿下也不小啦!妾身都半老徐娘了,你還要亂來,剛才與你說的可要記住了啊,新婦初夜你要憐惜著一些兒,這樣以后她會記得你的好……”
頭發梳理好了,李尚宮把今晚要做的流程也講了兩三遍了,朱植坐在梳妝臺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笑道:“行啦行啦!本王也不是初哥了啊!已經有經驗了肯定不慌!”
李尚宮笑得花枝亂顫,兩名小婢也是忍俊不禁,萬事俱備,納妾模式的婚禮就這樣,這時就可以送入洞房了。不過李尚宮讓他等一會兒,得去看看黛文了。
黛文這時還沒好啊,頭發花白的蒙古人老母親塔麗就她這么一個女兒,眼含熱淚既是欣慰又是心酸,還帶著無盡的期盼,親自給黛文梳頭開面,黛文看似面色平靜,但不太平穩的細長呼吸聲也顯示出內心的激動或某些復雜情愫。
這樣母女倆又說又哭又笑,心緒都有點復雜難明,不過總體上來說,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畢竟朱植沒苛待,王妃郭釧自然也沒有強迫,要是能將這一家子都趕走,郭釧是怎么也愿意的啊,但沒辦法。
聽說了朝中要冊端明翁主給朱植為側妃的事后,郭釧就分別與塔麗、黛文談了一次,加上年初蘭登離開之前說的,塔麗和黛文也沒矯情就同意了。于是,郭釧就安排將人送到盤山來完婚,不然在她眼皮底下,她二哥郭銘也在,他不但尷尬,還會感覺很難受。
這時有李尚宮也帶了婢女過來幫忙指點,蒙古人的婚禮與大明有點不一樣,這方面簡單沒那么講究,不過這是在大明,自然不按蒙古人的習俗。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吉時到了,可以入洞房辦事了啊!朱植作為親王,納個淑女想低調就低調,若想高調那可以搞得無限大,不過如今這樣就顯得有點冷清了。
朱植曾是宅男一枚,他喜歡安靜,對此是不在意的,在李尚宮安排下站到后院穿門前,這時黛文披著紅蓋頭被兩名小婢左右相扶著帶了過來,一匹紅綢大紅花兩人手里一拉,就此相攜著進后堂。李尚宮這時左右撒喜錢,院子里守衛的圍子手們湊趣放搶,少不得一些恭賀道喜的話。
天地要拜啊!高堂就黛文的母親在,這老太太被請上座,當朱植與黛文一拜時有點受寵若驚,她自感身份卑微,有點畏縮,但其實老朱是贊成皇子親王與平民通婚,這方面是不太在意的。
再夫妻對拜,送入正堂后的花廳,最后撒一波喜錢,李尚宮帶人先告退,只留下黛文自己的兩名小婢侍候。后堂正門一關,左右共五間房舍,里側就是新房,在這兒黛文也可以獨自當一回主婦了。
不過別急啊,花廳里已經備下一桌酒菜,龍鳳花燭明亮照人,這時候夫妻一起共進燭光晚餐拉近一下感情,為接下來的事好鋪墊,這對新婦來說一生也只有一次,平時沒多少機會或資格與朱植同桌用膳了。
朱植嘿嘿傻笑著搓了搓手,先幫黛文把蓋頭揭了,拉近寬榻椅扶她坐下,自在一旁落坐相陪。桌上菜肴有太湖莼菜、南京蕹菜、常熟胡蘿卜、杭州芡菜、嘉定香芋,當然這個香芋是天南星一樣的植物塊莖,不是西洋芋頭啦。還有油香味十足,撒了一層蔥花的牛肉片,自然也少不了一盆放了香料的磨菇羊肉湯。
“為什么沒有刀叉?大明的人們吃飯就只用筷子嗎?”如此全面的菜品在草原上根本見不到,黛文顯然有點好奇,她有些不太習慣地拿起筷子,每一盤菜都拔弄幾下,看起來似乎沒什么食欲。
朱植笑道:“你也來大明一年了,平時沒注意到吧?我們用筷子吃飯可是有幾千年歷史了,不過最開始人們也用刀叉,但隨著技術的革新,工具越來越豐富,所有肉類都切細加工,自然就用不上刀叉了。”
朱植說著,端起黛文面前的小碗給她每樣菜都夾了點,黛文臉上紅樸樸的有點小感動,開始小口吃著,目光很快明亮起來,大概確實挺符合她的口味,不用朱植再殷勤相勸她也有大塊朵頤的沖動了。
酒也有的,還是東察合臺汗國進貢的葡萄酒,這在王府中也是很珍貴,不過朱植平時也不喝酒,今晚這小特別的日子,自然要喝上一點。
“黛文以前喝酒嗎?在草原上應該喝過馬奶酒吧?”朱植給黛文滿上一杯遞給她,笑著又道:“不過今天這對于我們來說有點不一樣,從今往后我們就是夫妻了,相攜相扶,白頭偕老啊!唉……這話并不深奧,你能聽懂嗎?”
“我不懂!不知道你在嘮叨什么!馬奶酒是有的,但并不好喝!”黛文揚起下巴翻了個白眼,嘴角抿著笑,但也伸手接過了酒杯。
“我可沒空天天陪你喝合巹之酒的,女人!這回你要認真一點啦!”朱植說著站了起來,舉起酒杯與黛文穿腕相交,互相將酒杯奏到對方唇邊,這時朱植又道:“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正式的妃嬪封號你也會有的,而你要做的,就只是學會做一個大明遼王府的妃子就可以了。”
“好吧!看起來好簡單,可是我從此就被你給關起來啦,而我還要幫你照顧你的王妃和王府,我是不是太虧了?”黛文卻笑著回道。
朱植哭笑不得道:“女人!我們這是結婚,不是合伙做生意啊,再說你也不是個精明的人……”
“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很蠢嘍?我記起來了,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趕我去洗澡,你不是嫌我臟嗎?我今晚是不會給你得逞的……”黛文說著自己把朱植舉杯的手一托,一杯酒滿了飲了下去,趁著朱植一臉懵然,她撲進朱植懷中,將杯中酒猛地灌進了朱植嘴中。
“咳咳咳……不要啊!其實我那次看到你就已經動心啦,那完全是因為不了解所以誤會了啊!”朱植連聲解釋,趁機一把打橫抱起黛文直往后面新房里闖。
兩名小婢笑嘻嘻地慌不迭跑上前去開門,進新房鋪床疊被,然后撒上桂園棗子什么的,亂七八糟一通忙活才帶上房門退出來,但收拾酒桌的事不急啊,兩名小婢以后的女主人是黛文,這時免不了一臉猥瑣,神秘兮兮地悄悄摸索到窗下聽房了。
很快,透過燈光的新房窗紙上人影亂晃,一陣氣急敗壞的哼哼唧唧聲和一陣得意地咯咯笑聲起不斷響起,羅漢床不堪撻伐一陣吱吱呀呀,接著“噗嗵”一聲響,傳來一聲慘嚎,似有人掉到了地上……接著這一幕又是開始重演,如此反復數次總算是消停了。
兩名小婢一陣愕然,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滿是好奇道:“這就不鬧了?紅薺!你要不要看看?”
“綠蕊姐姐我可不敢,要不你看吧,到時王妃娘娘問起你也好回話啦!”叫紅薺的小婢怯生生的有點膽小,聞言連忙搖頭道。
綠蕊年紀大點初知男女之事,但也懵然一知半解,頓時心里噗噗直跳,小心惦起腳尖,以手指沾了唾液將窗紙染濕輕輕捻破一個小孔,眼睛湊上去偷偷一看,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羅漢床上帳幕都被扯蹋了,一個睡進了被窩里,一個睡在外面被帳幕包裹了幾層捆得像個大粽子一樣,雖如此又相伸著手腳八爪魚一樣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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