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間隙，那拓意味不明地瞥了他好幾眼，瞥得他如芒在背、坐如針氈。

    “那拓，”老者直呼人類王的名字還是有點不習慣，“那拓王，你的傷好了嗎？”

    “爺爺，你直接叫那拓吧，”阿風扭頭看著男人說，“加個王聽著怪不自在的，是不是那拓？”

    “嗯。爺爺你別客氣了。叫我名字我也聽得舒服點。”那拓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了，”

    老者說著拿起瓶子，那拓立即接過來，給長輩先斟酒。然后給阿風的杯子滿上，接著把瓶口對著自己面前的杯子，剛要倒酒，被阿風一把奪過酒瓶，“你還想喝酒？”

    那拓尷尬地看了看爺孫倆，靠著小子的頭，小聲說，“只喝一點點。”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醫者說了絕對禁酒。”阿風毫不退讓。

    那拓其實很少喝酒，現在想喝只是因為這酒非常醇香。

    “阿風，少喝一點是沒什么事的。”老者幫著那拓講話。

    “不行就是不行。”他把瓶子放在另一邊的桌下。

    那拓委屈巴巴瞪著他。后者給他挾了塊爆炒野豬肉片，“吃吃看，我們這邊的青椒超級辣，辣味滲進肉里，又辣又香特別過癮。”

    人類王看小子給他臺階下，不讓他太丟臉，想想算了，挾肉食用。

    吃了一會，阿風擦擦油嘴，開始插入聊得正歡的那拓和老者之間。

    “那拓，其實我覺得，”他看到小鵬后才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我們不但可以建立軍隊，而且可以開設學校。”

    “學校？”另外三個人驚奇看著他，個個臉上都寫滿了疑問號。

    “對，”阿風摸摸小鵬的頭，這孩子的生長速度更適合的是五百萬年后的人，擱這遠古一天迅速成年的生長速度，他是異類和奇葩，但是卡繆的壽命很長，幾乎是跟神一樣無止盡，因此他們也好，人類也好，都應該得到適當的栽培。

    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嘛。

    “學校是教人識字學知識和技能的地方。”阿風說，“他們若識字，就能自己學習書本知識和技能，這樣能讓人一步步獨立自主。”

    那拓專注聽著，顯得非常感興趣。

    “像小鵬，他也可以進學校。那么他在那里，不止是打獵，還有很多的謀生技能可以學習，像制作鐵器農耕工具、怎么起房子、甚至一些格斗術等。等他學成出來后，他可以更好的適應生存發展，也認識了很多小伙伴，那時候他的生活將會煥然一新。”

    “可是，”那拓問：“誰來教他們呢？”

    小鵬盯著越說越興奮的阿風，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因為他從小就在外面野慣了，他怕自己受不了群體學習的環境。

    “前期可以讓經驗豐富的族長挑一門自己最擅長的技能教他們。然后逐漸的慢慢從各族挑出優秀的自愿者來接替族長們。作為補償，族長們可以請他們吃飯或給予一些物質獎勵。”

    那時候已經有最原始的物物交換了。

    “這個，”那拓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個主意聽上去很好，但是現在人口日益增長，怕是一個很繁重的大工程啊。”深思遠慮的老者說。

    “所以，”阿風說，“我們剛開始只搞一個只有幾十來人的小班嘛，等這幾十個人培養起來了，其他人看到成果了，便會有想法了，到時候我們再擴大規模，如果真有一天像爺爺說的，要全人類普及，我們就分散到各族的日常事務里不就可以了？”

    那拓盯著他，這小子腦子里怎么總是冒出一些奇思異想，并且，他的這些想法都對人類大有用處。

    阿風察覺那拓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道：“怎么樣啊？”

    “聽上去挺不錯的，”人類王說，“但是，現在又要搞重建又要搞軍隊，學校這塊得放一放。”

    “嗯。”阿風扭頭摸著小鵬的圓腦袋說，“小鵬，你愿意去學校嗎？”

    “才不。”

    “為什么？”

    “有什么好玩的，一群幼稚鬼。”小胖子撅嘴做出極蔑視的姿態。

    “有小女孩哦。很漂亮很美麗的那種，像花神一樣。”

    孩子的眼神飄動了下，假裝咳了聲嗽，揚起下巴說：“那，那，或許我會考慮考慮吧。”

    “哈哈哈。”阿風和爺爺都笑了起來。

    那拓還是盯著他，只是跟吃飯前盯著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吃飯前看到阿風畫了自己的肖像畫，知道小子心里一直有他，那時是滿滿的感動和滿足，用一種極想占有愛人的曖昧眼神盯著對方。

    而現在則用既好奇又欣賞的目光看著他。

    與此同時，那拓心里那份阿風隨時會離去的不安感又增加了幾分。

    他在想，怎么樣才能讓阿風留在他身邊再也不走開，除了血婚除了結婚有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把他綁死在身邊？

    結婚的事暫時不可能再提了，如果諸神能同意，就不會讓火神那么輕易解除血婚了。

    吃完飯，已經下午三四點了。爺爺見到他們太開心了，多喝了幾杯，然后就嘮嘮叨叨、滔滔不絕講個不停，直到身子一歪滾下椅子。

    阿風和小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給抬到屋里，然后阿風打發還沒好的傷員那拓去他的屋子休息下，他把餐桌和廚殿收拾了再去找他。

    反正本子上的素描已經被當事人看到了，也沒啥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哪知阿風和小鵬這一搞衛生，從天亮搞到天黑了。

    憑心而論，阿風不是一個勤快的人，他以前在恒諾的小公寓，一年難得正經搞一次衛生，若說小公寓的衛生還勉強過得去，客觀來說，那全是那拓的功勞。

    但是這里的情況不一樣。只有爺爺和小孩，廚殿里有很多地方都起垢了，墻上也薰得黑乎乎的，看上去很久沒搞過衛生了。

    以前阿風住這里時三天兩頭往外跑，對這些地方也沒上心，現在算得了點閑吧，能幫忙一次二次的，當然當仁不讓了。

    廚殿和木屋的四壁、家具、器皿統統擦得閃閃發亮后，阿風拖著快散架的身子骨抓著樓梯扶手往上爬。

    “阿風，”

    他感到袍子被人扯住了。

    “阿風，今晚在這睡吧，”小鵬說，“你好久沒在這邊睡了，而且爺爺喝得太醉了，我怕萬一有什么事，我照顧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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