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劍與刀
宣府城外，長河落日，賽草連天……
一位劍客與一位刀客相對而立……
無邊的劍意與沖霄的刀勢碰撞，在半空中形成一個龐大的氣旋，卷著落葉與枯草直沖霄漢……
一片枯葉被狂風卷著飛來，向著刀客的刀而去……
卻在離著刀鋒還有三寸距離之時，便陡然崩碎，像是從內部炸裂一般，市集，它是被無邊的刀意所波及……
就在那片枯葉炸碎的瞬間，無回刀厲長空出手了……
刀是勇者的武器，狹路相逢勇者勝，方才被陳霄搶了先手，但一直被動防御可不是厲長空的性格……
無回刀，刀出不空回，刀出無悔……
不斬敵首，便自己身隕……
對于一個真正的刀客來說，這便是天經地義！
只見厲長空猛然間跨步前，只是一步便跨越了數丈長的距離，手中的無回刀猶如一道白虹，卷向陳霄的脖頸……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一刀便是對陳霄方才斬首一劍的回敬……
出這一刀，是一個武者的矜持，也是一個刀客的自信！
厲長空對自己這凝結了半生修為和全部感悟的一刀有著絕對的自信，自信這一刀能斬下敵人的首級……
這便是刀客，相信手中的刀，相信自己一刀一刀劈出來的一身修為……
這一刀沒有斬風堂拔刀勢的霸氣，甚至連刀意都十分內斂，只有極致的鋒銳和速度……
這才是刀的本意，也是武學的本意，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這樣毫無花巧的一刀，反而是最難應對的，陳霄只看到一抹刺眼的白虹，緊接著頸部的肌肉便一陣顫動的刺痛，這是凝神境武者特有的能力，武道元神帶來的直覺……
陳霄知道，剎那之后，自己的脖子便會被那柄鋒利到極致的無回刀展開，自己會血濺五步，用自己的性命成就無回刀厲長空在靖北道的盛名，并未斬風堂無敵的聲威添磚加瓦……
如果是從前，陳霄一定會仗著【大鵬扶搖訣】帶來的身法速度退后，以此躲避著奪命的一劍，但對方凌厲的刀意激起了他的雄心……
這一戰，已經不只是勝敗生死，還包含了雙方武道的較量，是劍與刀的碰撞……
電光火石之間，陳霄做出了決定——不退！
一步不退！
不但不退，還要迎難而，用手中的劍，與對方的刀一決高下！
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陳霄背后閃現出刑天的虛影，陳霄此刻還沒想到，他的這一舉動，與他武道元神的精神內核相符合，徹底激發了他的潛力，也將他一身武學中最后一點不輸于自己的東西全部剔除，只剩下他陳霄自己的理解與修為……
因為陳霄一身武學都來自于系統，而系統有是從無數驚才絕艷的武者那里將這些武功搜羅而來，放在商城里供陳霄兌換，是以陳霄雖然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凝練出了武道元神，但相比于這些功法原本的主人，陳霄心中仍然有些不自信……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唯一特殊的無非是個穿越者，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是由于系統的加持，自己真比得那些天才武者嗎？
這便是陳霄一直以來不敢直面的處在內心深處的一點自卑……
但就在他方才剎那間決定不去躲避厲長空的無回刀的那一刻，真正的武者陳霄誕生了，系統雖然好，但也只是給了陳霄變強的機遇，陳霄真正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是自己日夜不輟的苦練和每一次迎難而時的勇氣……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這就是陳霄的武道……
這就是武者陳霄！
這一刻，說是勇氣也好，說是自信也罷，陳霄終于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一個敢于直面兇險，立身萬刃之中，猶自談笑風生的男人！
……
就在厲長空的無回刀距離陳霄的脖頸只有三寸的時候，就在王西來和陳玉龍已經因為恐懼嚇得本能地閉眼睛的時候……
陳霄的劍……出了！
【獨孤九劍——破刀勢】
星河劍以常人無法想象的角度刺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讓只要看過的人便永生難忘的如星河般璀璨，如流星般迅捷的弧線……
只可惜，這一劍只有兩個人看到……
一個是陳霄……
一個是厲長空……
刀劍相交，剎那之間兩人錯身而過，各自奔行三丈之后停下，一個長刀斜指，一個寶劍低垂……
這便是王西來和陳玉龍在幾乎窒息的氣氛中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
下一刻，一滴殷紅的鮮血自陳霄的劍鋒滴落……
再下一刻，一蓬鮮血自無回刀厲長空的喉間爆出……
厲長空沒有像許多年前那次被人割喉時一樣，丟掉手中的刀，用雙手拼命捂著自己的喉嚨，在奔涌的鮮血中苛求那一點點艱難的吸入肺部的氧氣……
相反，他只是淡定的抬頭看了看靖北道的連天賽草，大漠孤煙，向著斬風堂的方向默默注視……
一來是他很清楚，到了陳霄和他這個武功境界，如此要害中了對方一劍一刀，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二來是，多年來他一直以自己那一次被人割破喉嚨時怯懦的觳觫與驚恐為恥辱，發誓即使有一天自己戰敗身死，絕不在露出這等丑相……
是以他依舊緊握著自己手中的刀，保留著刀客最后的尊嚴……
在厲長空看來，戰敗身死，對于一個刀客來說不是什么恥辱，怕死才是恥辱。
敗了就是敗了，技不如人，一死而已……
況且陳霄方才那驚艷的一劍，也讓他死而無憾，自己明顯低估了這位陳總鏢頭，對方不僅僅是天資不凡功法超絕，對武道的理解與感悟也遠在自己之，同時，對方一樣有著強者的堅定信念，這不是那些煊赫一時的所謂少年天才能有的……
既然自己低估了對手，那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就再合理不過了……
“好劍法……”厲長空用最后的力氣，嘶聲說道……
陳霄緩緩轉身，長劍歸鞘，沉聲道：“【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
聽了陳霄的話，厲長空欣慰的點了點頭，贊道：“好一個無招勝有招，佩服！”言罷倒地，氣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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