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為何要讓趙王離去?大王今日將趙王邀請過來,不就是要說明清楚情況,讓趙王識時務(wù)的嗎?”
張方看著河間王不說話,繼續(xù)說道:“趙王雖然名聲不好,但畢竟還算是陛下身邊的人,趙王回去了,在洛陽皇帝身邊,我們便有了眼線,而且,趙王資歷深厚,他也可以影響洛陽皇帝的決策,只是現(xiàn)在”
“大王所說的事情,自然也是有深意的,將軍不懂,也不需要說出來,莫非將軍以為大王所思所想,便如你想的那般狹隘、簡單?”
在張方身后,長史李含起身說話。
張方現(xiàn)在是越來越得到河間王的重用,加之張方這個人,蠻橫粗魯,做事也是只求自己爽快,因此得罪了不少的人。
李含也算是其中一個被得罪的。
“這個,末將當(dāng)然不是如此認(rèn)為的。”
聽到長史李含如此誅心的話,張方也不是傻子,當(dāng)即就反應(yīng)過來了。
“無妨,振武將軍性子耿直,說話也是明著來說的,無須計較。”
司馬颙現(xiàn)在看起來心情不錯,這心情不說,說話,也自然是說得比平時多了一些了。
“本王之所以不留下趙王,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一來,趙王的輩分高,是本王的長輩,本王若是逼迫,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只要是一逼迫,趙王的大嘴巴子一說出去,本王在宗室之中的名聲,差不多就臭了,這一點,可是不能做的。”
“二來,就算是本王強留趙王,趙王也未必會答應(yīng),振武將軍自然是聽過趙王的聲名,頗為狼藉的聲名,但本王的這個王叔,可是沒有傳聞中說得那般不堪的,再如何說,我這個王叔能夠在朝堂爭端當(dāng)中存活至今,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王的意思是,不拉趙王過來了?”
不拉?
司馬颙搖頭。
“趙王畢竟輩分高,在陛下面前,也是說得上話的,這樣的人,如今在長安,不把他拉攏過來,自然是說不過去的了,但是,要拉攏一個人,也非容易的事情,而且,齊王,齊王他要做皇帝,我們又何必太過于積極?這豈不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簡單一句話。
河間王不急。
他之所以看起來如此輕松,因為這是一場大戲。
齊王想做螳螂,捕食皇帝這只蟬,能不能把皇帝這只蟬搞死,司馬颙不敢肯定,但是他能肯定的是,齊王搞出如此大的風(fēng)波,即便是將皇帝搞下臺去了,也是元氣大傷,即便是沒有把皇帝搞下臺去,那么,皇帝勢必也被重創(chuàng)。
屆時,便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面,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個黃雀,自然就是他河間王司馬颙了。
不急。
他為什么要著急。
“只是,大王向趙王透露了秘事,萬一轉(zhuǎn)手趙王將這件事告訴皇帝,大王不就危險了?”
司馬颙不以為然。
“趙王不是這樣的人。”
司馬颙眼睛閃了閃,繼續(xù)說道:“而且,即便是趙王將此間的消息傳給皇帝,也無所謂,洛陽的皇帝,早就看本王不順眼了,如若是將要治罪,隨便編可以找個由頭過來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xiàn)在洛陽的皇帝之所以沒有治罪,是因為他的根基未穩(wěn),而雍州,又是一個漩渦,便是賈南風(fēng)張華在的時候,都沒能將雍州的事情理順,如今的皇帝,恐怕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的。”
“如此的話,暫時便放過趙王了,末將是擔(dān)憂局勢發(fā)展太快,萬一齊王得勢了,大王”
“無妨。”
司馬颙絲毫不在意。
“中軍北營,皆是精銳之師,便是振武將軍匹敵,恐怕也是敗多勝少,要想贏過有中軍北營的皇帝,齊王恐怕沒有這種本事。”
“是。”
張方之所以說話如此積極,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想要打仗了。
他們這些當(dāng)兵的,自然是想要打仗的。
為什么呢?
他們當(dāng)兵的又不是那些文人,動動嘴皮子,動動筆頭就能得到功勞的。
他們是要通過戰(zhàn)場殺伐才能得到功勞的,要敵人的首級作為自己封妻蔭子,榮華富貴的保證。
在一兩年前,這雍州還有羌氐作亂,張方還有撈功勞的時候,但是自從齊萬年被打敗之后,這雍州的羌氐,基本上都是河間王手下的走狗了。
既然是走狗,也就沒了獲取功勞的地方。
現(xiàn)在天下將亂,對于文臣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因為戰(zhàn)亂年代,武將的地位是要比文臣地位要高的,而且是高得多。
百姓自然也是不樂意的,畢竟打起仗來,受傷最重的,就是平民百姓了。
但張方,絕對是最快樂的那一種人。
不過
既然河間王有其他的想法,便是他自己想要打仗,也是不可得的了。
此事,便也只得這般放下了。
趙王與齊王使者都走了,但著宴會還沒完。
河間王吃喝,倒是挺快樂的,但是像張方李含這些人,則是心中有其他的想法。
另外一邊,趙王回到自己的居所。
他的居所,就在雍州府左邊,之前也是一處大宅,長安城寬,人少地多,像是這個宅院,便是比之洛陽尋常王府,都是要大得多了。
里面的配置,與洛陽說實在的也沒有什么差別。
其中的奴仆,傭人,自然也是河間王為趙王提供的了。
入書房,趙王馬上將孫秀召見過來。
片刻。
臉上微紅,身上帶著一點酒意的孫秀,便是顫顫巍巍的走進來了。
見到孫秀的模樣,司馬倫眉頭緊皺。
“孫秀,現(xiàn)在可不是酒醉的時候,來人,將他潑醒。”
奴仆反應(yīng)的時間也很快,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盆冷水,直接朝著孫秀身上淋了過去。
一時間,原本寬衣裳頭戴葛帽的孫秀瞬間就成了落湯雞,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當(dāng)然,這狼狽是狼狽,最起碼,這醉意是消去了。
“大王,孫秀該死。”
見到自己的失態(tài),孫秀連忙跪伏下去。
他是司馬倫身邊最重要的謀臣不假,但再重要的謀臣,也只是謀臣而已。
他身為謀臣,在主人需要他獻(xiàn)策的時候,卻爛醉如泥,這種狀態(tài),完全是沒有擔(dān)負(fù)起謀臣的責(zé)任來。
要知道,司馬倫養(yǎng)他,也是花費不菲的。
所謂之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你連這一時的用兵都沒給我用了,我要養(yǎng)你干什么?
我不如去養(yǎng)一頭豬!
“起來罷,我們到長安,雖然不想著做正事,但也不能真的以為我們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趙王的這句話聽起來有些繞,但是孫秀卻是馬上明白趙王這句話的意思。
做正事,我們也不擅長,但是不會做正事,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這爛醉如泥,是要不得的。
“臣下明白了。”
“恩。”
孫秀畢竟是司馬倫的首席謀臣,況且,剛來長安的時候,孫秀還是想要做一番事業(yè)的,反而是自己不著調(diào)。
說起來,也有點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現(xiàn)在責(zé)罰孫秀,豈不是要連自己也責(zé)罰了。
所以趙王也是適可而止的。
“今日本王去河間王那處宴飲,倒是見到了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孫秀一愣。
這有趣的事情,所指也太廣了,要他猜,他自然是猜不出來的。
“大王所言的有趣之事是?”
司馬倫倒也是沒有為難孫秀的意思,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來。
“雍州府出現(xiàn)了齊王使者,河間王與齊王搞上了關(guān)系,你說有趣不有趣?”
從這一點看來,自然還是有趣的。
但是,這事情的出現(xiàn),卻是非常不有趣,對于趙王司馬倫來說,更是一個非常壞的消息。
“大王,此事恐怕不有趣罷?河間王請大王前去宴飲,也有拉大王下水的意思,大王輩分高,資歷也足,自然是有資格與河間王齊王聯(lián)手的,但是大王又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便是手下無人,無兵無卒,而齊王,河間王,手上都是有精兵強將的。”
司馬倫輕輕點頭,臉上表露的表情,卻是沒有多重視,害怕,反而這嘴角還微微勾起,心情看起來不錯。
“你說得不錯,這手下無人,確實是本王最大的缺陷。”
去歲,還有孟觀的,手下也有萬余人,加上趙國的士卒,有兩萬人左右。
只可惜,征伐齊萬年一役,基本上被孟觀打沒了,之后,孟觀也被司馬倫賣了。
即便是重新招兵買馬,趙王司馬倫現(xiàn)在能控制的士卒,也不過三千之?dāng)?shù)。
而且,還不是什么老兵,有沒有戰(zhàn)斗力,還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不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既然大王知道這一點,可是,為何還是無動于衷呢?”
無動于衷?
司馬倫輕輕搖頭。
“非是本王無動于衷,是本王便是做再多,也是沒有用的,現(xiàn)在本王在長安,這長安可是河間王的地界,若本王不答應(yīng)?呵呵,司馬颙這家伙,恐怕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輩,至于答應(yīng),本王就要做他們的棋子,不管誰輸誰贏,與本王來說,都是沒有好處的。”
見到自家大王將事情想得這么明白,孫秀心中也是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他最怕的,就是司馬倫什么都不知道,去當(dāng)了齊王與河間王的棋子。
“那大王現(xiàn)在的意思是?”
“直接拒絕河間王的要求,自然是不行的,但是答應(yīng)司馬颙的要求,自然也是不行的,現(xiàn)如今,我們最好還是站在陛下那邊。”
趙王的心里十分清楚,別看這全天下的人都像是要聯(lián)合在一起反對皇帝。
但皇帝這兩個字的分量,便不是一般的重。
洛陽的皇帝要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手上無兵無卒,可是要在這短時間內(nèi)好好的發(fā)展自己的勢力的。
“只是,要做到這一點,恐怕不容易。”
這就相當(dāng)于大國爭鋒,你一個小國夾雜期間,還不是任人揉捏,實力,才能換來話語權(quán)。
“要做成如此,自然是不容易的,但是現(xiàn)如今有三方勢力,洛陽的皇帝,許昌的齊王,長安的河間王,若是只有兩邊,我們能操作的地方,就少了,但這三方勢力,就不一定了。”
齊王與河間王,是真心合作嗎?
這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為何?
因為這皇帝的位置只有一個,齊王想要坐在這皇帝的位置上,但是河間王又何嘗不想?
而且,即便是不想做皇帝,河間王也會明白,皇帝之后,齊王要對付的下一個,就是他了。
是故,他是不想爭,也得爭。
皇帝,河間王,齊王。
最后只能剩下一個。
三方立場不同,心中的想法不同,作為三方中都可以交流的人,便可以很好的操作了。
“大王的意思是,要在河間王,齊王,陛下之間游弋,為自己籌謀?”
“聰明!”
司馬倫微微一笑。
“這其中的籌謀,自然是不容易的,但這也是本王今日將你喚來的原因。”
三方之中,要想籌謀事情,自然是要容易不少。
無非是在洛陽的皇帝,齊王,河間王他們這里,都露出不一樣的面孔。
話說得如此簡單,但在三方手上謀取利益。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王,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要想出恰當(dāng)?shù)姆椒ǎ峙虏皇且患菀椎氖虑椤?br />
趙王也不急。
“無妨,此事可以慢慢想。”
他不會太快回復(fù)河間王的。
想了一會,孫秀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或許,在秦州的成都王,是一個很好下手的人選。”
“成都王?”
這突然扯到成都王身上,便是司馬倫,一時間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自家的謀臣,這想法如此跳脫的?
“這事與成都王有何關(guān)系?”
“自然有關(guān)系。”
到現(xiàn)在,孫秀腦子也是越轉(zhuǎn)越快。
“成都王如今也是天下藩王之一,且手上又有兵卒,如今又在秦州,嘿嘿,既然是三方爭奪,不妨來個四方?”
四方?
司馬倫在考慮這件事,最后還是輕輕搖頭。
“你的想法是不錯的,但是成都王,畢竟與陛下關(guān)系親密,他權(quán)勢無兩,恐怕沒有必要出來搏命。”
“從鄴城的事情來看,恐怕成都王心中,是不甘寂寞的。”
司馬倫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確實如孫秀所言。
“若是要借成都王的事情,該如何做?”
見到自家大王應(yīng)允,孫秀當(dāng)即侃侃而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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