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王司馬穎現(xiàn)在的心情,就像是十二月從草原吹來的寒風(fēng)一般,拔涼拔涼的。
從他見了廣元侯之后,原本以為是可以保全自己的勢力的,然而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卻是在他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而且
作為一個宗王,現(xiàn)在連皇宮都進不去,這已經(jīng)不是保全自己勢力的問題了,這是活不活得下去的問題了。
皇帝不見他,那他能見誰?
總之
一定是要見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總是要做一些什么事情的,不管這種事情是不是有意義,但總是要去做的。
成都王腦子里不管運轉(zhuǎn),最后一個人的名字頓時就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面了。
燕王!
現(xiàn)在或許只有燕王司馬彤可以救他一命的。
不說是救他一命,但帶他入宮肯定是可以的,只要他能夠在廣元侯回來之前見到皇帝,便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最起碼,這性命肯定是有保障的。
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成都王乘坐在自己的車馬之上,火速的朝著燕王府的方向去了。
好在,燕王府中,燕王司馬彤此時便就在府中,也沒有不見他,否則的話,成都王都要懷疑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野王軍營之中,經(jīng)過三日的整編,這支軍隊已經(jīng)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但真正要投入實戰(zhàn),肯定是要經(jīng)過幾個月的訓(xùn)練的。
然而
王生現(xiàn)在可沒有這么多的時間,加之這些人也不是新兵蛋子,只要將軍令軍紀(jì)背好,記好,每個士卒都要會看軍令軍旗,這就夠了。
最起碼,打一個匈奴劉淵,那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的。
這三日里面,王生相處最多的人,并非是李矩,也不是張韜,而是劉聰。
就差是晚上睡在一起了。
但即便不是晚上睡在一起,這關(guān)系也比之前要親密太多了。
這相處久了,兩人之間的談話自然也就更多了。
王生在言語之中,也開始透露要給劉淵匈奴五部的好處,而劉聰則是或明或暗的暗示王生,他父親劉淵非常仰慕漢人風(fēng)采,他更是有一個劉姓,號稱是劉漢的外甥,是絕對的漢人。
說到這個,王生倒是記起來了,后面劉淵起勢的時候,用了一個由頭,那便是“復(fù)興漢室”。
到了西晉,還有這個名頭出現(xiàn),一方面確實是漢帝國對于這個民族的影響,而另一方面,不過是劉淵的一個借口罷了。
說到底,雖然是與漢融合多年,習(xí)性與漢人無異,但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從來都不是空話。
劉豹一劉淵父子本身就不是匈奴虛連題氏王族的后裔,更不是匈奴傳統(tǒng)四貴之一,而是在西漢時降漢內(nèi)遷的匈奴休屠部落,是匈奴休屠部中遷移到今山西中北部的并州屠各。
一王四貴是在東漢時期才以分裂后的南匈奴內(nèi)遷入并的。
兩漢四百年,無論是涼州休屠,亦或是并州屠各,都沒有像其他內(nèi)遷匈奴名王一樣消失在被兼并中,反而強勁地延續(xù)了下來,可見休屠屠各充當(dāng)了內(nèi)遷匈奴諸部中兼并者的角色。
而南匈奴王族則因其過于靠近漢魏政權(quán),而被本族中下層逐漸拋棄。
劉豹在晉代魏的歷史進程中逐步統(tǒng)一并州匈奴五部,劉淵獲得南匈奴王族劉宣的承認(rèn),便是內(nèi)遷南匈奴勢力不如并州屠各并最終被并州屠各王族吞并的結(jié)果。
劉淵冒稱匈奴王族后裔本身,便是傳統(tǒng)派南匈奴貴族與實力派井州屠各名實互補的政治聯(lián)合行為,劉淵由此從左賢王一躍而成大單于,獲得了號召匈奴五部的權(quán)力。
加上劉淵劉聰父子借助八王內(nèi)斗,逐漸把持匈奴五部的實際影響力,名實合一的劉淵煽動起不愿做魏晉奴隸的匈奴五部,向南匈奴與屠各貴族給予成為王族乃至王朝權(quán)貴的誘惑,給予匈奴五部以成為自由民的誘惑,便調(diào)動起了匈奴五部的戰(zhàn)斗積極性。
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匈奴王族后裔的身份作為招牌,方能實現(xiàn)。
劉淵進一步冒稱匈奴王族與漢朝公主之后裔,以興復(fù)漢朝為口號,其實也是其冒稱匈奴王族的一貫套路之延續(xù):民份大義召喚那些不滿于漢魏晉禪代以及晉末亂政的漢人,爭取漢人世家的政治合作。
所謂恢復(fù)漢朝只是基于實際利益的宣傳攻勢而已,排滇切愿望,至少漢趙比之于季漢,聲稱復(fù)興漢室的“愿望”成分是大打折扣的。
而且后來劉淵建立漢趙的時候,劉淵時期的官制爵制,并非一個徹徹底底漢制式的“皇帝中央集權(quán)郡縣編戶齊民”,反而是一個嵌套著匈奴色彩的“大單于諸王分權(quán)皇帝司隸內(nèi)史萬落萬戶”的以屠各為尊、六夷為盟、漢人為民的胡漢分治乃至胡胡分治的軍政合一的政權(quán)。
也就是說,這個政權(quán)在名分上,是有造假色彩的漢室外孫,在制度上是一個雜糅漢魏晉官制爵制與匈奴部落制度的漢趙政權(quán)。
所以,無論從名實哪個角度看,劉淵的漢國絕非一個矢復(fù)興漢朝的政權(quán),而是一個為了實際利益冒名頂替的十六國式的新政權(quán),從漢國到前趙的國號變更便是漢趙王族徹底扯下遮羞布的表現(xiàn)。
這也是王生在一開始就拒絕與劉淵結(jié)盟對付齊王的原因。
這樣的異族人,最好是在他沒有起勢的時候便消滅了,不要等到他真正起勢了,到時候,要對付,那就不容易了。
“玄明兄,可要隨我一道入洛,恐怕你也是有多日未去雒陽了罷?雒陽的風(fēng)光,可還留念?”
雒陽?
在雒陽的日子,確實是讓人留念,然而這種留念不僅僅是有美好的,也是有讓人痛苦,讓人抓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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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劉聰不是漢人,而是一個異族人,去拜見很多人,常常都是吃閉門羹的,更有甚至,是直接被門房羞辱。
在這個時代,匈奴人,羌氐異族人,在漢人看來,不過是奴隸罷了。
沒有什么地位,即便是這些奴隸的首領(lǐng),也不過是大一號的奴隸罷了。
“去雒陽的話,倒是不必的,此番我派使者快馬加鞭,若是有變數(shù),我也可以第一時間接到消息,另外,要討伐齊王,我麾下的兩千騎兵肯定是要多做訓(xùn)練的,我去了雒陽,便沒有人可以督促這些糙漢了,我還是不去雒陽了!
“也罷。”
劉聰不去,王生倒也沒有勉強,實際上,他與劉聰也沒有什么感情,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就看劉淵那邊是如何反應(yīng)的,若是答應(yīng)會盟,屆時便將其一鍋端了,再與并州的劉琨聯(lián)手,將并州五部好好收拾一番。
雖然不能將并州的匈奴人問題解決,但卻是可以將其精壯男人充作仆從軍,沒有男人的匈奴五部,自然也就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
到時候,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從雒陽到野王的時候,王生是急行軍,只用了一日,便從雒陽趕到了野王,但回去的時候,卻是不用這么長的時間了。
主要是現(xiàn)在不需要著急。
畢竟這急行軍的感覺,可是一點都不好受的。
任你在馬上被顛簸一日一夜,即便是王生熟悉了騎馬的感覺,這兩條大腿外加一個屁股,都感覺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一般。
王生從野王縣啟程,而成都王司馬穎,總算是在燕王府見到了司馬彤了。
“八爺爺,你可得救救晚輩啊,如今晚輩是性命有可能不保!”
晉宣帝司馬懿第八子,晉景帝司馬師、晉文帝司馬昭之弟,論起輩分來說,還真是成都王司馬穎的爺爺輩。
“此話怎講,怎么還說到性命不保上面去了!
成都王司馬穎算是在宗王之中比較有能力的了,對于這些有能力的宗王,司馬彤都是有關(guān)注的。
加之司馬穎現(xiàn)在在雒陽,怎么也不可能惹得出什么性命不保的事情來。
畢竟宗王被殺,在當(dāng)朝可是沒有開過先例的。
即便是之前有死過幾個宗王,實際上也是賈南風(fēng)下的命令,司馬家本家人,是從來都沒有下過這種命令的。
“八爺爺,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晚輩的性命!
“你先別慌,好好說話。”
司馬彤知曉成都王司馬穎不像是一個會說謊的人,既然成都王司馬穎說了他可能性命不保,就要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
不管是犯了什么事,只要不是謀逆的大罪,他都是能救的。
就算是謀逆的大罪,死罪說不定是可以免一免的。
“事情是這樣的。”
成都王倒也不是傻子,馬上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都說了出來,當(dāng)然,也做了一些必要的隱瞞,或者是說不承認(rèn)。
像是與齊王勾結(jié)謀逆之事,他肯定是打死了都不會承認(rèn)的。
就算是有證據(jù)擺在他面前,該不承認(rèn)的,肯定還是不會承認(rèn)的。
“原來如此!
燕王司馬彤聽完司馬穎的話之后,臉色雖然稍稍難看,在思考了一會之后,還是說道:“你雖然有不少過錯,但并不算是大錯,況且廣元侯已經(jīng)是將河內(nèi)郡的兩萬人整編了,你手中無兵無卒,陛下肯定也不會懷疑你的,你隨我入宮,在陛下好好承認(rèn)錯誤,有本王在,陛下也得給我?guī)追直∶!?br />
得救了。
司馬穎在心中狠狠吐出了一口濁氣。
看來,自己這條路是走通了,別的不說,這性命,應(yīng)該是保住了。
“事不宜遲,現(xiàn)在便入宮。”
“好。”
成都王司馬穎早就覺得要去皇宮了。
這早一點將事情定下來,他這一顆懸著的心也才能放下去,否則的話,一旦有了變數(shù),那就不妙了。
兩人從燕王府出發(fā),一路到了宮門外。
“八爺爺,陛下不讓我入宮,我便與你一道入宮便是了,不必說出我的身份來!
成都王也是不避諱,直接換上了燕王家臣的服飾,在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關(guān)鍵時刻,這面子的事情,都算是小事了。
“也罷!
燕王走入宮門,成都王則是低著頭跟在后面。
燕王乃是老資格了,又是錄尚書事,擁有隨意出入皇宮的資格,是故他一來,根本沒有人阻攔,成都王司馬穎便也就跟著燕王一同入宮了。
兩人快步行走,很快便到了太極殿外。
“去通稟陛下,本王有事求見。”
傳令內(nèi)官看了燕王一眼,又看了燕王身后成都王一眼,稍稍愣了一下。
成都王在入宮的時候能藏一下,但是宮中的傳令內(nèi)官,卻是幾乎每一個宗王都認(rèn)識了,更不要說成都王算是這些宗王中屬于比較耀眼的那一個了。
“成都王,陛下”
這傳令內(nèi)官的話還沒說完,燕王司馬彤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者見到司馬彤要發(fā)真火了,也只得點頭。
“奴婢這便去通稟!
燕王司馬彤,便是皇帝司馬遹都得退讓三分的。
他不過是宮中內(nèi)官罷了,可沒有資格與其反抗。
太極殿偏殿之中,司馬遹批閱著今日的奏章,當(dāng)然,是重要的奏章他才會批閱,不重要的都是尚書臺中書省過兩道程序的。
他們那些人想出來的辦法,可比他這個皇帝想出來的辦法周全多了。
“燕王,帶著成都王來了?”
今早成都王求見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成都王比皇帝司馬遹快接到消息,然而司馬遹后面馬上也得到了廣元侯從野王送來的消息。
知道大勢已成之后,司馬遹便有心要處置成都王,故意讓守門的校尉內(nèi)官阻止成都王入宮。
不想
成都王倒也不算笨,有他自己的方式。
既然是要見他了,那拿成都王開刀,便不太適宜了。
但是
狠狠的敲打成都王,以至于震懾到其他宗王,還是非常重要的。
現(xiàn)在齊王作亂,任何敢學(xué)習(xí)成都王的人,現(xiàn)在成都王的下場,便是他們接下來的下場!
殺人。
司馬遹雖然都不會手軟。
殺宗王,他也不是辦不到!
“讓他們進來罷!
司馬遹放下筆毫。
若說他的心情,那是極好的。
廣元侯回來之后,他想辦成什么事,就可以辦成什么事。
如果像廣元侯這般的臣子能夠多一些,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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