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出,紀華神色有所變化,他想了半天,嘆道:“睿明,你也是老檢察官了,這個案子你身處險境,直面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甚至槍擊、火海中逃生,還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所有人都認可你的功績。但這樣一個大案,你自己也是受害當事人,你在一線這么多年,業務應該比我還懂,你覺得就算省檢領導讓你出庭了,在法律回避這一節上違例了,你自己心里應該也不舒服吧。”
“紀處長,正是因為我在一線這么年,每一個案子就像我自己的孩子,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的工作,就是為了站上法庭的那一刻,所以我希望能善始善終,完成的漂漂亮亮。”
“這個案子你自己不要再糾結了,上面已經指派顧海接手了,省檢領導都對你這次英勇表現都贊不絕口,屢次在黨委會上對你個人提出表揚!案子有的是,這次我還正是為了你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來的”
聽到這里,張睿明心里一緊,果然,今天紀華不可能單純為了慰問跑這么遠,看來還是帶著人事安排來的只是不知是好是壞,當下屏息聆聽。
紀華望著張睿明繼續說:“這樣,津港市檢那邊最近有一個公益訴訟的案子,是新類型的,而且在社會上引起了比較大的輿論關注省檢領導是這樣想的,津港市是全省經濟最好的地級市,也是國家級旅游城市,那邊現在更需要揮你的實務能力和公益訴訟這塊的經驗,而且又是你的家鄉”
聽到這,張睿明明白了,這是要趕自己回津港市檢呢,他頓時五味陳雜,但在領導面前也不能表現什么,他先耐心聽完。
“這樣,黨委也是主要想聽聽你個人的想法,當然,也不是就這樣隨便下去,我們和津港6檢察長聯系過了,上級也打了招呼,你下去先到民行科當科長,以后有機會,再優先推薦”
領導問你意思,其實就是意思意思,真實的意思是早就決定了,張睿明心里再有想法,此時第一時間也就只能拍胸脯向紀華保證:“絕對服從黨委安排!全心全意完成任務!”
見張睿明一口答應,紀華也松了口氣,最開始看到關于張睿明的人事安排,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名剛剛立了大功的檢察官,居然馬上就下放回地方去了,雖然給了一個科長,但是
現在,見張睿明馬上就服從安排,一句別的話都不講,這讓紀華更感到意外,這樣也省了他許多功夫,當下拍了拍張睿明肩膀,表揚道:“好!很優秀!睿明,你真的是我見過的非常不錯的同志!懂業務!有能力!又服從命令!政治過關,向你這樣的優秀同志以后還有廣闊的展空間,省檢隨時歡迎你回來!”
張睿明笑了笑,謙虛了一番,雖然相信這番話是紀華的真心話,但他心里卻如同打翻了調料鋪,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各種情緒在胸口翻騰。一個人到了2歲還不狂,這個人是沒出息的到了3歲還狂,也是沒出息的。張睿明年輕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現在人到中年,早已學會如何面對世態炎涼,也學會了中年人生存最起碼的一點:不動聲色。
強壓心頭情緒,和紀華幾人又寒暄了一番,定好了交接工作的安排和日程,張睿明終于送走了省檢的三人。好不容易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病房,想讓自己情緒放開,先前的不忿、憤怒、傷感此刻卻平靜下來,因為張睿明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兒來,只要打開手機,看看萱萱的照片,滿腔的怒濤化為一江春水,蜿蜒而去。
也好,回津港,回到女兒身邊。
退病房時,張睿明特意問了護士葉文的情形。
“她?還好啊,燒傷部位已經痊愈,沒什么大問題了,就是不肯出院”護士說到這里時,瞄了張睿明一眼,繼續說道:“你們兩個是什么情況啊,一個明明早就好了,為了陪你不肯出院,三天兩頭偷偷過來看你,而你這樣中度燒傷的,卻又急著出院,到底怎么了?情侶吵架?”
張睿明一臉苦笑的說道:“同志,你誤會了,你看下我病歷,我是已婚,她是未婚,什么情侶啊,朋友而已。”
是啊,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而已。
張睿明試著說服自己,不要再去接觸葉文,更不能去撩撥她的心意,這是一個已婚男人的底線。
此刻默默離開應該就是兩人最好的結局。
張睿明在病房里收好東西,之前井才良打電話來說會安排人送他,等了一會,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病房,來的人居然是顧海。
坐在車上,兩人半天沒有說話,張睿明心里有不少情緒在混雜,借調省檢這短短幾個月時間,從最開始中巴車上相遇開始,顧海就不算他朋友,不管做什么事,這人永遠都比自己多算一步、搶在自己前面一步。而之后相互競爭、誤會,大打出手,最后卻又被他相救,但馬上這個案子也被他拿走,甚至自己離開省檢可能也是在這人的影響下,現在卻又是他來送自己離開,
也罷,這起訴訟讓這個人來,也許還更能讓人放心。
車子行上外環線,車里氣氛異常沉默,張睿明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問道:“劉陽現在在哪里?”
顧海完全沒想到張睿明會知道這件事,瞥了他一眼,說道:“因為涉嫌違紀違法,現在已經在省紀委留置審查!
果然,張睿明心里一沉,這個案子從頭到尾,都有一個最大的疑問:內鬼到底是誰?從最開始三河鎮調查開始,到后面中金智成賣空時機的把握,都有一個內鬼的身影在時隱時現,將工作組的內部情報不斷透露給南江集團和呂毫波那一方。
顧海感到很疑惑,劉陽涉案的問題,連他也是最后訊問劉工和查詢劉工手機的通話記錄后才現,張睿明這幾天一直都在醫院,怎么也知道了劉陽涉案的問題?
顧海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現的?”
張睿明沒想那么多,直接答道:“這個很簡單,通過排除法和一點試探就現了,之前我去三河鎮那次,知道我行蹤的只有你、我、劉陽、井才良以及東江市檢少數幾人,結果那天我連車牌都被李錦他們詳細掌握了,當時我就開始留心,因為你和榮能源化工展公司的聯系,所以最開始我以為那個內鬼是你!
顧,F在還記得那天兩人動手張睿明重拳的滋味,此時想到,嘴角一撇,冷笑道:“所以那天,你才在井才良面前指認我,想把我弄死,就是因為你那無聊的猜想?”
說到這,張睿明反而不好意思了,確實那天自己被李錦、劉工他們誤導,錯怪了顧海,兩人才鬧得那么劍拔弩張,現在想起來,自己的確實有責任,何況,最后顧海還救了自己一命,這樣想起來,旁邊駕駛位上這個面目兇惡的魁梧漢子,沒有原本印象中那么反感了。
張睿明猶豫了一下,坦然說道:“那天確實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呵,我不需要你道歉,最后你能引導我們抓到劉工,我們也算扯平了”顧海還是一貫的直接,他接著說道:“反正都是為了工作,你也早看我不順眼,我也嫌你太嬌氣,我們也算不上朋友,但不管怎樣,我還是承認你是個不錯的同事!
“對,同事就是同事,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張睿明也被顧海的直接打動了,事世浮沉,同室操戈都以為常事,有一個能坦誠相待的同事已經是職場幸事了。
“對了,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什么時候現劉陽才是那個內鬼的?”
“我錯認你是內鬼后,卻沒能在李錦口供里挖出你和南江集團有利益往來的證據,當時我就縮小了懷疑范圍。后來,我通過湯佐弄到了劉工的私密號碼,當時我需要省檢領導簽字的查詢通訊記錄介紹信,我本來想讓劉陽幫我打出來的,我突然靈機一動,讓他幫我打印了一份協助查詢存款通知書,還故意說明是要查湯佐的,結果,等我下午去查湯佐的銀行信息時,現他的賬戶馬上就轉移走了,這個內鬼明顯就是劉陽了,所以之后的調查我都完全避開他進行。”
聽張睿明說完,顧海心里也由衷贊嘆:這津港的富二代,雖然有時犯迷糊,但是關鍵時候還是有兩下子的,如果不是他提前現,這個案子現在結局還未可知。
劉陽不像李錦等人,是省檢多年的老文員了,雖然是聘用人員,但這么多年下來,與顧海等人都有了深厚的情誼,這次他雖然違法違紀,顧?丛谘劾,心里也不太好受。
“你也許不知道,劉陽和劉工兩人都是同村同族的遠親,所以這次南江集團的案子,劉工通過腐蝕他,打入我們工作組內部,才造成那樣的困境!
見張睿明沒有說話,顧海又接著說道:“劉陽以前其實是個不錯的人,我和他共事三四年了,他做事扎實可靠,你知道我們系統里像他們這樣的臨時工,待遇很差又經常加班,又容易缺乏自我認同,他家里條件不好,這次劉工許諾給他一筆錢,只要他在我們行動前幾個關鍵的短信”
聽到這,所以事情基本上都對上了,從最開始的調查三河鎮到最后查湯佐賬戶,一直是劉陽在與南江集團聯系,特別是替中金智成賣空這點,為劉工等人謀利近十億。
“劉工許諾給他多少錢?”張睿明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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