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很苦、很苦。”
張睿明憐惜的撫著妻子的肩,安慰的摟了一下,又馬上松手,他轉身去關床頭另一側的臺燈。
燈光一下熄滅,四周又陷入黑暗。
張睿明順手摟向妻子的位置,卻現是空空一片,他趕緊打開燈,燈影照過去,身側哪有妻子的身影!?
原來是夢醒了。
張睿明從劇烈的心痛中睜開眼,打開燈,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美夢,張睿明嘆了一下,用手輕柔的撫著妻子過的位置,他又陷入了對妻子思念之中,此時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李清照的聲聲慢是千古名篇。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秋涼的寒意、淡薄的酒、入夜忽起的風、這些零碎的意象,初時并不在意,但在某個時刻,看到離人的一件熟悉事物,就猛的勾起心里的牽腸。
張睿明望著妻子的枕頭了一會呆,嘆了口氣,正準備關燈繼續睡去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突然響起。
“咚咚咚”真如先前夢里聽到的一樣。
怎么回事?這么晚誰來了啊?
張睿明披衣起身,夢境與現實最大的區別在于人的思考能力,在夢里時,張睿明不會想到妻子為什么沒帶鑰匙,也不會想妻子為什么會這么晚急急趕回來,但回到現實中,此刻急促的敲門聲,在這凌晨時分,不合常理的在空蕩的別墅里回響,顯得那么異常詭異。
明明知道不會是妻子半夜想通趕回家來,這下外面是誰就不知道了,但張睿明也不擔心,他踩著脫鞋往樓下走去,這邊別墅區的安保措施一直很完備,二十四小時有保安巡邏防控,而且一般陌生人必須要有業主的同意,才會放進來,這時在半夜敲門的來客,要么就不是外人,要么就是持有官方證件的人。
最有可能的,應該是自己市檢的同事吧?
這么晚了,怎么還找到家里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難道案子起了什么大的變故?
想到這,張睿明加快了腳步,他來到玄關前,透過貓眼往外望去。
四名自己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正氣勢森嚴的站在門口。
“誰啊?”
“張檢,請你開門,我們是省檢察院的,有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省檢?”
張睿明仔細看了看四人的衣著打扮,領頭一人穿著的是藏青色的9檢察官制服,另外幾人穿著的是便服。
此時,領頭一人把證件舉在手上,透過貓眼,張睿明看的清楚,那本證件的封皮的確是自己經常見的檢察證樣式,黑底封皮上,一個國徽耀眼奪目,看樣子確實是省檢的人。
他打開門,四人一下涌了進來。
“干什么?干什么?”張睿明對幾人的舉動感到奇怪,正要阻擋,這時,那為自稱來自省檢的男子卻一把攔住張睿明,另外三人直接穿著皮鞋就踩了進去,在張家開始四處翻找起來。
“什么意思啊!這是我家!”張睿明沒想到這幾人居然如此不講道理,他一手拿出電話準備叫保安過來。
“張檢,我說了,我們是省檢的,我是案件管理辦公室的,我叫皇甫國。我們案件管理辦公室最近清查去年安靜時現,去年的南江集團案的案卷中,遺漏了部分終于資料,我們估計,可能是上次張檢你借調省里,在辦理南江集團案后,回津港時是不是你張檢收拾行李時沒注意?有一些關鍵的證據也不小心夾帶著帶到津港來了,所以我們今天特意跑了一趟,順便找一找。”
這自稱皇甫國的省檢檢察官,身材不算高大,理了個寸頭,四十歲左右,鷹鉤鼻,眼眶深凹進去,一看就非善類。說到張睿明是“不小心拿錯東西”時,他眼睛往中間擠,和眉毛皺成一個狐疑的三角形,明顯對張睿明一副懷疑的神情。
一聽是因為去年的南江集團案來的,張睿明心里奇怪,張睿明知道自己應該不會拿錯東西的,何況還是這么重要的案卷。
而且這話也很奇怪,為什么要特意跑津港找一份資料?難道不能打個電話,下個函過來嗎?
“怎么可能!這個案子的卷宗,我一直就沒拿過幾次,而且我更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還把卷宗里的終于資料帶到家里?這個案子我早就全部移交給你們省檢行政檢察處的檢察官顧海了,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去問他啊?”
但張睿明的抱怨起不到任何效果,這時,那三人在客廳四處查看了一番,沒有現什么,就馬上往樓上張睿明房間找去。
“等等,你們找資料也不是這樣找的吧?我要看你們證件。”張睿明趕緊跟了上去。但幾人卻沒有理他,而是繼續在他的房間翻找起來,甚至要打開藏在衣柜后的一個隱秘的保險箱。
皇甫國淡淡說道:“張檢,請你把這個保險箱打開吧,讓我們看看里面情況。”
“這里面只有我父親的幾本房產證和一些金器,你們真的是省檢的嗎?我現在非常懷疑你們的身份,還有,再怎么重要的資料,我也不可能直接把它藏在自己保險箱里吧。如果你們一定要開這個保險箱,拿搜查證來!”
張睿明有點生氣了,現在這些來歷不明的家伙一進門就把張家上下搜了一遍,到現在,還沒給一個正當的說法。
“既然張檢不愿意打開,那就算了”那皇甫國轉頭示意一名部下“把剛剛張檢的話記下來。”
這時,一名男子在張擎蒼房間一個夾層里,翻出一個小袋子來,打開一看,里面是整整十幾扎美元,隨便數了一下,都有二十萬刀以上。
“張檢,請你解釋一下,你身為一名人民檢察官,月收入不過幾千元,為什么家里會有如此數額的美元?”
張睿明抱臂冷眼看著這一幕。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我父親在津港商界也算略有小名,這點家產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還有,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請各位出去。”
皇甫國冷笑道:“我們出去沒問題,但是還要請張檢陪我們走一趟,有些情況可能要張檢到省里說明一下。”
聽到這,張睿明警覺起來,他一邊說話,一邊慢慢踱步調轉位置,背靠樓梯,如果對方有想來綁架之類的,他就隨時準備往門外沖。
“什么意思?你們是要干什么?我現在是津港市檢的民行科長,為什么還要和你們去省里?”
張睿明又仔細看了四人的衣著,除皇甫國以外的三人,都是干練的長褲、夾克,腳下穿的都是長筒高幫的作戰靴,這種作戰靴張睿明以前在西政時經常見來培訓的警官穿過,那時還艷羨不已,聽說是特警才配的,那現在看來,這三個年輕一點的,明顯都是特警!
特警?這皇甫國又說自己是檢察院的?怎么回事?
張睿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在三河鎮時,他就聽老同學吳正說過,現在監察委辦案拿人,遇到公安系統或者有部隊背景的當事人,經常會向特警支隊借一些年輕同志來壓陣,防止對方逃脫。看今天這陣勢,一上來就完全不像是來找什么遺失的案卷資料,根本就是一次沒有搜查證的搜查!
張睿明一下明白過來,對方可能確實也是官方身份的人,但絕對不是檢察官。
“你們不是案件管理辦公室的,我想起了,“案件管理辦公室”在去年改革后,就改成了案件管理處,早就沒有“案件管理辦公室“這個名了,另外幾位也不是檢察官吧,裝備也不是法警的裝備,你們到底是誰?”
四人這時以半圓圍住張睿明,皇甫國笑著說道:“張檢好眼力,我們的確不是檢察院的,我們是駐檢紀檢監察組的,目前有些情況需要請張檢回去調查一下。”
皇甫國這時又把之前的證件拿了出來,張睿明才現,剛剛隔著貓眼,又是半夜,自己只看到一個黑底鑲國徽的封皮,就誤會是檢察證,而其實這是一本監察證,至于皇甫國身穿的藏青色制服,可能是這人本來就是檢察院反貪局過去的,今天故意換上以前的制服來迷惑自己。
聽到這里,張睿明心里一股莫大的疑問涌上心頭。
監察委?為什么來找我?是不是搞錯了?
“不可能吧?我負責的是公益訴訟這塊,最近也沒有結案的案子,你們會有什么事要找我?”
“這個,我們必須到地方了,才能透露你,這是關于你“兩規”的手續,請過目。”見已經挑明身份,皇甫國遞上一份手續,張睿明拿過來一看,赫然便是要求自己于今日,到省監察部門交代問題的文件。
這是真的!可自己到底有什么問題啊!?
張睿明腦海里“嗡”的一下,憤怒、委屈、疑惑、震驚等幾種情緒頓時向他襲來,該怎么做!?是馬上向領導匯報?向父親求助?還是趕緊給妻子留言,讓她照顧萱萱?
在短暫的震驚過后,張睿明沉下心來,他苦笑道:“你們代表組織來調查我,有手續,我也愿意配合你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過什么違法行為?更不知道我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錯誤?到底中間有什么誤會?請各位領導給我稍微透露一點吧。”
“你不要猜了,到地方自然會告訴你,也會有人問你話的。”
見話說不通,張睿明掏出手機,“可以,那我先給我們院領導匯報一下,說明我配合你們調查去了”
張睿明剛準備撥通6斌的號碼,卻被旁邊一名高大的特警一把把手機拿了過去。
“你們干什么?我只是和我們領導匯報一下,這個不違反規定吧”
皇甫國這時把張睿明手機用證物袋收好,回答道:“不好意思,張檢,按規定,我們還真不能讓你打這個電話,也不能讓你和任何人聯系。”
“你們我和我家人安排一下家務事也不行嗎?我女兒馬上要放假了”
“不好意思,現在暫時還不行,如果張檢態度比較好的話,我們上午到福市,下午晚上,張檢就能回家了也說不定。”
張睿明換了一個問題:“我們領導知道嗎?”
皇甫國微笑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張檢,請配合我們,也是為了你好,我們早點出,就能早點結束”
“電話也不能讓我打一個?”
“沒辦法,這是為了防止一些嫌疑人串供、毀滅證據,張檢是公訴科的老行家,應該可以理解我們的顧慮吧。”
張睿明此時沉默起來,確實這皇甫國說的也在理
但諷刺的是,張睿明自付心胸坦蕩,從來沒有任何違紀違法情況,此時突然要接受調查,說難聽點,就算給他時間,去與共謀串供,想去干些隱匿罪證、銷毀證據,可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罪證”,這個“罪證”到底是什么,同謀又是誰。
“走吧。”
在皇甫國催促和監督下,張睿明簡單換了幾件衣服,幾人也沒在張家找到什么,這時準備帶著張睿明走出別墅。
“等一下,我換個鞋。”
“可以”
張睿明一邊說,一邊彎下腰換上一雙運動鞋,同時把一張小紙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扔進保姆小梅的鞋子里。
“快點吧,張檢。”旁邊幾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張睿明這個小動作。
張睿明整理了一下褲腳,起身和皇甫國幾人走了出去,幾聲蛙鳴想起,此時夜風襲來,黑沉沉的夜里,在張家門口草坪上,停著一臺并不顯眼的商務車,張睿明被眾人簇擁著上車,還被兩名大漢左右夾著,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去了。
“你們也太看得起我張睿明了吧,我只是市檢一名小小的檢察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領導,更沒有任何違法違紀,沒必要這樣防備我吧。”
皇甫國坐在他前面一排,回頭看了他一眼。
“程序工作而已,張檢你也是司法系統的人,應該可以理解吧。”
張睿明苦笑一下,還是試著和皇甫國溝通。試圖問出自己到底哪個地方被人黑了,又有什么證據可以驚動上層紀委,但皇甫國口很嚴,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反貪,不管張睿明怎么問,他就是打定主意,不到地方不撒鷹。
既然見沒有效果,問不出什么來,張睿明干脆放寬心態,反正自己從檢十年多,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也相信組織不會冤枉自己,真有什么誤會到地方肯定也能說清。
打定主意,張睿明就放松下來,他靠著座椅,坐在打起瞌睡來,隨著這輛商務車駛出小區,走上外環路,然后上高
張睿明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是在一個幽暗的地下停車場。
“起來,起來,張檢你心還挺大哈,居然睡的這么熟?”
張睿明揉了揉睡僵的脖子,“我沒做虧心事,到哪里都不怕,當然睡的好了。”
皇甫國沒接話,只是笑了下,就領著張睿明下車,往地下停車場里側的電梯口走,這黑洞洞的停車場里,可居然沒停幾輛車,空間非常廣袤,幽靜深遠,走在里面,只有幾人的腳步聲不住回響。
張睿明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時間,居然已經是早上6點了,剛剛自己在車上起碼睡了兩個小時以上,他再看看周圍的幾臺車,是福市牌照,居然真的到省會來了!?
此時周圍的皇甫國等幾人臉上看不出神色變化,四人把張睿明圍在中間,壓著往里面走,帶進電梯里,張睿明突然有種不安的猜想:要是這些人不是監察委的,其實是以前南江集團案中在逃的最大黑手呂毫波的手下,那自己今天可就是兇多吉少了
但很快,張睿明知道自己多慮了,電梯上行,很快到了高層,門一打開,張睿明現自己正身處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
“往這邊走。”
皇甫國把張睿明引到一間客房里,讓張睿明走進去,里面此時正有兩名穿便服的男子在等待,一名年輕點的,一見皇甫國到了,趕緊起身,而一名年紀大些的,正躺在床上抽著煙,見皇甫國把人帶來了,點了點頭,示意張睿明坐在一旁的位置上,頗有領導架勢。
這時,那陪同皇甫國“抓捕”張睿明的三名便服男子,見人已經送到,就向現場的兩位領導匯報了一下,馬上就離開了,看來倒真如張睿明所猜想的一樣,是借過來的年輕特警。
“呵,倒也太看得起我了,以為我那點身手還能翻江倒海不成”
張睿明苦笑了一下,抬頭面對現在的困局,思索起應對之策來。
“這位是我們譚宏飛組長。”皇甫國向張睿明介紹那位領導模樣的老同志,然后手一指旁邊的年輕人,“這位是助手小陳,這段時間,主要由小陳跟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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