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勤氣勢十足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如同驚堂木一般,給了張睿明精神上的致命一擊。
“你只有主動向組織交代實情!把你的違法違紀情況,毫無保留,毫無隱瞞的寫下來,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張睿明很少有被人逼到絕地感覺,此時他知道面前這位組長在訊問技巧上,毫不遜色于自己的恩師吳楷明,特別是對氣氛、節奏的把握,張睿明一不小心就陷入他的陷阱之中。
這人是高手。
此時要從氣勢上壓回去已經不可能了,自己說的話也不再有可信性了。
但是,張睿明必須說點什么,因為現在我國并沒有關于沉默權的規定,只規定了如實回答的義務,而且張睿明作為一名檢察官,本是也有向組織坦白,說明情況的義務,但他又如何在坦白是同時保護自己呢?
張睿明沒有猶豫,他試圖再挽回局勢,“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我確實沒有替王英雄謀利的想法與”
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回答,李勤卻不想再玩這一問一答、原地推磨的游戲了,他決定直接開始“熬鷹”。
“算了,張檢既然這么頑強,不肯坦白,那也沒關系,請先到留置室休息幾天吧,希望你會盡早想通,早點如實陳述,好吧?”
說到這,李勤有點不屑的瞥了張睿明一眼,他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叫人把這位檢察官帶到留置室去,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了,不知不覺又耽誤了一晚上,卻毫無突破。這讓一直對自己工作能力頗有自信的李勤很不爽,他走出茶室門前,用鄙夷的語氣低聲嘟囔了一句。
“呵,什么公益訴訟第一人,和他那傻老婆一樣,貪小便宜,就是為了收這么點小錢”
“你說什么?!”
沒想到,原本一直處于守勢,態度極其克制的張睿明,此時卻站了起來。
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不善,李勤心里一喜,轉身,回頭大聲對張睿明說道:“我說我看不起你!張睿明,這么一點錢,你都不敢承認!”
張睿明明知道對方可能是故意激自己,但他此時卻毫不猶豫,往前一步,直接在這清風茶室里,和李勤懟了起來,他一臉漲紅!滿臉怒色,往前幾步,額頭直接快頂到李勤的臉上了。
他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男人道:“不是這句!你說我老婆什么?!我警告你,你說我可以,不能說我妻子!”
這人是不是瘋了?李勤沒想到這一直頗為配合的男人,居然因為對他妻子的一句嘲諷,就如此失控?!
而且在監委紀委這里向一名監委組長怒!?
但李勤一點都不擔心,甚至還有些竊喜,張睿明此時越失控,對他的處理就越有利,甚至還能擴大加強對其的措施。
他此時打算再刺激這男人一下。
“張睿明,我和你說實話,如果不是上面要求,像你這么點案值的案子,我真接都不想接!我告訴你,對付你這種級別,按道理還輪不到我親自動手!你算個什么東西?科級小啰啰?”
“你又什么資格來訊問我?我在法庭擊敗過許多你無法想象的對手,你連在法庭上向我挑戰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躲在這小角落里,用陰測測的眼神打量著來人,試圖從背后朝我們這些真正做事的人下黑手。告訴我,你為這個國家做了什么貢獻?”
“呵,小張,我以前也是反貪局的,我辦過的人跟你都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你別在這里和我頂牛,你有什么資格?一個收幾十萬的小角色,講實話,像你這種,換以前的話,見都見不到我,你這種級別的**分子,給我塞牙縫都不夠格!”
李勤說這話時,在“小張,不夠格”幾個詞特意加重了語氣,不過,確實這張睿明有點不同,居然這么張狂?這也是太陽打西邊出了,李勤從事反腐工作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遇到這么囂張的小啰啰。
一般的調查對象,囂張并不奇怪,但那都是大樹上的獼猴有靠背的叫的歡,一般的處級以下的小角色里,從來沒有這么囂張的。
張睿明這時都直接湊到李勤眼前了,眼神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李組長。
“呵!你當然不會動我!不過不是你不想!是你動不了我!我清清白白,孑然一身!你有什么資格問我!”
“清清白白?!算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多扯,這樣,你等著,小子,在留置室好好清醒一下吧,呵,看你態度這么惡劣,先冷靜個一周吧,到時你求我,我都不一定會見你。”
李勤說完,懶得和張睿明夾纏,大步邁出清風茶室的門。
“我不會呆那么久的”
“你說什么?”
李勤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回頭斜視張睿明道。
張睿明一字一頓道:“我不會在這里呆很久。”
李勤真的懷疑面前這聲名在外的檢察官腦袋有問題,他忍不住怒極反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你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們啊,張檢,你還以為你們檢察官就不得了了嗎?我告訴你,“雙指”的留置時間可遠比你了解的那些措施長。”
他笑完,對他同事說道:“讓這小子家里送被子來,通知他父親吧,也讓他父子兩見一見,記得啊,多帶點東西,還要待很長一段時間,東西沒帶齊怎么行。”
張睿明此時卻站在門口,盯著李勤居高臨下的神情,仿佛自言自語道:“不用,我明天就會出去。”
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個只會說大話的神經病。李勤搖了搖頭,不再理會張睿明,大步離開了辦公樓。
張睿明先到一樓登記檢查室,在這里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皮帶、手表等所有尖銳的硬物,連有紐扣的襯衣都要換下,全身沒有一樣硬質材質的衣物。同時還進行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確認沒有別的問題,才可以放進留置室。
這是他一生最委屈的時候,雖然明白這都是按規程辦事,但這樣的檢查,還是極大的刺痛了他檢察官的自尊心。
接著,張睿明在監委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來到隔壁的留置室,這是一個類似于派出所留置室的地方,不同的是按照規格,有空調,電燈,洗漱間和床,所有的地方都有防止意外的軟包包裹著,甚至連臺燈都是有燈罩保護,無法取出,住宿條件倒還好,大件東西也比較齊,當然別的小東西都要自己叫家人送來。
“前面李組長吩咐了,叫你父親來送東西,你需要他帶什么來?”
“就叫我父親帶我女兒的作業本來就可以了,我要幫我女兒的家庭作業批改,她明天早上就要交有父母簽字的周末作業了,其余都不需要,我明天下午就會出去。”
正做登記的幾名工作人員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么久以來,就沒有哪個被“雙指”對象這么有自信,還能決定自己什么時候出去?還明天下午?
天方夜譚!
這檢察官只是一個小科長,怎么這么大口氣?
但這幾人雖然臉上詫異,嘴上倒也沒說什么,畢竟他們不是直接負責詢問張睿明的李勤,也不需要與他斗智斗勇。大家只是當這小子狂妄過頭了,有一點妄想癥。
“真的不要帶東西?”
“是的。”
“那我按你原話轉達了啊。”
“好。”
沒多久,一臉沉重的張擎蒼,踱步走進了這棟大樓的會見室,他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痛心,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曾經生在他身上的場景。
此刻,居然要在張睿明身上重現?
當張睿明身穿換好的棉質衣服出現時,張擎蒼再也按耐不住,老腿一顫,不是手撐著桌子,就差點要摔在地上。
“說了要你離開檢察院,你不聽我”張擎蒼說著說著,語氣生澀如老銹的齒輪,老眼渾濁間,夾著一絲淚光,眼看就要說不下去了。
張睿明見到父親的神色,眼睛馬上就是一紅,但他此時不能再讓人擔心了,強忍心痛,沉聲說道:“爸!我沒事,我本來就是被陷害的,組織會查清楚我的冤屈的!調查清楚只是時間問題!你放心,我馬上就會出去!”
“我怎么放心啊!你都這樣了,我真是,悔不當初啊!”張擎蒼嘆了口氣,但他畢竟也是歷經風雨的硬漢,難過只是一瞬,馬上收斂起消沉,安慰張睿明道:“沒事,我已經到處活動了,我也打聽了,你這個根本就是誣告,和上次陳志軍那畜生誣陷你的情況差不多,應該沒事的”
“爸,我有辦法,這樣,你替我辦一些事”
張睿明這時看了眼周圍,見沒人關注自己,在附耳與父親交代一陣后,悄然將一個號碼寫在王英雄手心里。
“爸,記清楚沒,你出去就馬上和這個人聯系,一定要盡快辦到,我相信明天我就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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