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明這番話下來,趙盛平那邊依舊只是沉默,還在思索著要不要擔著這重重的擔子,幫這位老兄弟一把。
趁著趙盛平這片刻的遲疑之際,張睿明繼續敲打道:“兄弟,我向你說實話,你也知道馬上我就要面對的情況了,如果你這次也不幫我的話,那我就只能辭職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妻女都在津港,也離不開津港,為了這份事業我也已經付出了一切,再讓我離開這里,那真是辦不到了”
這幾句是張睿明的心里話,說到痛處,語氣不免都有些憂愁,他手緊緊握住手機,等著那邊最后塵埃落定的答案。
在仿佛凝固時間的短暫沉默后。
趙盛平在那邊低聲道:“好吧我替你往上面傳傳想法,但是我先說好,要是被老板打回來的話,那這份報告可不是我把關過的啊。”
張睿明喜不自勝,連聲感謝,雖然隔著幾百公里,他卻身子挺直,仿佛趙盛平可以看到一般,連連點頭。
“好的一定,你放心吧,這份人情我牢記在心,謝謝兄弟!”
趙盛平此時卻笑不出來,他還在想著如何向老板匯報這件事,虛虛嗯了幾聲,就掛斷了電話。
這短短幾分鐘的電話打完,張睿明心跳此時卻跳的更快。仿佛終于安定下來,終于敢放肆抖動般,他一抹額頭上的虛汗,今天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走完,接下來,自己所能做的只是等著這最后的“判決”。
周一晚上點,是市檢黨委會的正常結束時間,慣例是接下來馬上就在旁邊的大會議室召開市檢工作會,一行津港市檢的中層干部等都仔細的候在這間大會議室里,等著隔壁陸斌辦公室里的常委大佬們開完黨委會。
而張睿明作為民行科長,按例要參加接下來的工作會,而且今天這場會議的主題就是與他息息相關,此時更是早早來到這大會議室里,安靜等著。
如果目光如刀的話,張睿明早就被萬仞穿心了。
關于他即將被調任寧麗縣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此時這風暴前的寧靜,讓整個會議室里的氛圍都變得潮濕悶熱,人人都等著看他的這場大戲。想看看這幾年在市檢連續辦完幾起大案,風頭一時無兩的張科長如何度過此劫。
單位中最樂之事,無過于看他人如何出事、倒臺,旁觀者都能享受一種落井下石般的n。
但張睿明不想給他人這樣愉快的一種體驗,他頭顱高昂,神情平淡,眼睛里有眾人,又仿佛沒有眾人,兩丸寒星般的眼珠,虛虛的落在前方,此時竟顯得有一絲高深莫測。臉上完全不帶一點“被貶之人”的失勢頹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過了平常開會的時間點了,但小會議室里的諸位大佬依舊沒有出來,而此時眾人看膩了張睿明的神情,也觀察不出他的心緒變化,三三兩兩的各自交頭閑聊起來,有幾個起身走到走廊外吸幾口煙,都心緒復雜的等著這場有些異常的黨委會結束。
而張睿明依舊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神情虛虛的放空著,仿佛入定一般,無視周圍因等待而逐漸焦躁起來的氛圍。
看起來陷入冥思的張睿明,卻知道自己已經進入庭審前的“戰時”狀態了,他心緒放空,腰桿挺直,眼觀鼻,鼻觀心,內心澄明,驚疑、恐懼、焦慮、失措、這些情緒被他此時逐一排開,就像他在無數次的庭審前所做的一樣,靜靜等著踏上戰場的那一刻。
終于,開戰的號角已經吹響。
大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政工室的汪秘書探出頭來,掃了會議室內的眾人一眼,原本閑散著,等著開會的眾人被這一眼掃的一激靈,幾個站在外面抽煙的趕緊熄滅煙頭,走回進來,等著這汪秘書宣布馬上開會的消息。
卻沒想到,那汪秘書目光卻是探尋一般的,上下掃了一圈后,聚焦到張睿明的臉上。
“那個請民行科張科長過來一下。”
張睿明雙眼猛然恢復了焦點,目光重新匯聚成一柄利劍。
“收到。”
他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豁然起身,跟著汪秘書走到陸斌辦公室門口,汪秘書不帶表情的向他輕聲說道:“陸檢他們在辦公室等你,進去吧。”
張睿明略一點頭,輕敲了兩下門,里面傳來語調高亢,帶著一絲火氣的“進來!”,他臉色一沉,邁步踏了進去。
進去后,陸斌正坐在主座,旁邊上首的沙發上坐著的是出去學習了一段時間,許久不見的副檢察長嚴路,而正對著嚴路的另一邊,是紀檢書記王天明。
原本的常務副檢察長高裕民因這次調整的事,名義上告了長病假,實際看起來是已經退了二線了,一般很少在院里出現。
而年輕一點的副檢察長周景行,因為赴省檢學習進修的原因,也不在院里,此時這成品字形“包圍”張睿明的三人,就是這段時間津港市檢里能拍板定事的所有主要領導了。
這會一開始就鋒芒畢露,張睿明走進去后,陸斌卻沒按正常禮儀讓他先坐下,而是由著他站在自己面前,抬頭直視自己。
張睿明無所畏懼。
“太囂張了!太不把領導當回事了!”陸斌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他本想先晾涼張睿明,讓他站一站,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的錯誤,可此時卻沒想到,這混小子,居然居高臨下的,用這樣的態度向自己示威!
張睿明的目光如兩雙在鞘利劍,他臉色平靜,目光有神,雖未出鞘,其中的氣質已頗為讓人震懾,這強勢堅定的目光,反而讓準備“審人”的陸斌有些不習慣起來,他低頭回避過去,按耐住心頭火氣,打破此時的沉默,低聲說道:“今天叫你過來,你知道什么事嗎?”
“報告領導,我不清楚!”
張睿明語氣誠懇,臉上態度卻也堅決。
“不知道?張睿明,你要記得,現在在你面前的都是你的領導,你自己也是有身份、有職務的人,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向組織撒謊!”
王天明這番話下來,張睿明卻頭動都不動,看都不看旁邊的王天明一眼。
“嘿!你這”王天明剛想訓斥他的態度,倒是旁邊的老嚴說話了。
“張睿明啊,你這個今天把你單獨叫過來,你自己難道就沒一點覺悟?大家都是男人,我最討厭做事扭扭捏捏的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勇敢的講出來,有什么苦衷,你也可以講,今天也是給你的一個機會。”
老嚴實在是不適合做這種“唱白臉”的事,他這番完全沒激起張睿明的任何情緒,這位民行科長只是語調平淡的回到:“報告領導,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我做過什么”?我這段時間只是正常上班下班,沒有什么特殊事項,而且我也沒什么苦衷。”
場面又陷入僵局。
面對這樣一個從無數庭審中殺出來的老公訴人,三位領導的輪番言語,都沒起到什么效果。陸斌卻一嘆氣,身子半轉,不再去看張睿明,而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他手上的鋼筆被大拇指與中指夾著,在手指間打轉,筆帽筆頭輪流一下一下的敲在桌面上,也仿佛在叩問著他自己的內心。
局面比他想的還要復雜,今天晚上,本來黨委會已經討論了對張睿明的處理意見,面對這樣一名不守紀律,沒有組織紀律性,不服從管理的檢察干警,市檢領導層已經決定將其調任至寧麗縣公訴科,對外宣傳是加強寧麗縣檢察院的公訴力量,對內也能起到警示震懾,教育同志的效果。本來一切都在陸斌的把控之中,可突然打進來的一通電話,讓他整個人都一下怔住了。
這通電話是從津港市宣傳部轉過來的,那頭又是首都打過來的,是一家重量級的國家級媒體,這家首都媒體通過南州省政法委兜兜轉轉,打到了津港市宣傳部,接著便轉到了陸斌的電話上,陸斌還在遲疑,為何這家國家級媒體,會突然電話過來,卻沒想到對方開口就是問他是否已經對泉建集團采取強制措施,接下來將要如何開展針對泉建集團的公益訴訟,是否已經聯合相關部門查處泉建集團的門面店鋪。
什么泉建集團?什么查處門面店鋪?!
陸斌一頭霧水,終于在旁邊秘書的提醒下,他搞清楚原來是外界已經開始沸沸揚揚傳播起津港市檢察院即將對這超級醫藥巨艦泉建集團展開公益訴訟的傳聞。面對這突然爆發的輿情,陸斌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只能推掉對方的采訪請求,雙眼通紅的掛掉電話。
當時旁邊的汪秘書,小心的詢問是不是要去核實消息源的來處。陸斌卻一下失常的咆哮出來。
“還查個屁!這事不是張睿明搗的鬼,還會有誰!?”
于是汪秘書這才趕緊把這大鬧天宮的混小子給叫了進來。此時,看著張睿明面對他自己所惹來的這場大風暴,面對領導的詰問,這小子居然看起來毫不知錯,一臉桀驁不馴的神情,,如此逆反的態度,怎么不令陸斌火冒三丈!
反正現在婁子已經捅大了,也是這小子自己捅的,也該讓他長長教訓了!
打定主意,陸斌手中鋼筆一停,神情一冷,轉身對張睿明說道:“好啊你,如果你是這樣的一種態度的話,那我也不需要和你說什么了,張睿明!我告訴你,我直接采取組織手段,將你移交紀檢部門,對你這些個泄露泄露組織情報,不服從管理,還有那些個反正,你這幾年的違紀情況,我們市檢絕對不會在包庇你了,從嚴、從快的移交監察部門,好啊你實在是太囂張了!”
陸斌說到后面,急的語言都有些組織不起來,他氣的不只是張睿明的態度,更氣的是這小子三番兩次的私自和媒體聯系,通過這種手段來推動案件進展,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程序范圍,雖然不違反,但卻不利于掌控,規范,長久以往的話,誰還能保證這小子不鬧出更大的麻煩來?
“報告陸檢,對于您剛剛說的這些話,我是一句也不明白,還請領導明示”
陸斌的后槽牙簡直都要咬斷了,張睿明此時居然還在跟自己打哈哈!?以為他不承認,自己就拿他沒辦法了!?
“你,你!好,可以!汪秘書,你把先前歸總的媒體報道,以及,媒體那邊的信息源,給張大科長念念!看看是什么樣的卑鄙小人,才會做這種吃里扒外的齷蹉事來!”
陸斌臉氣的通紅,他手一揮,讓汪秘書趕緊各種渠道收集的關于這次泉建事件,媒體的信息來源情況,當場向張睿明念出來。
他要當場打這個不知好歹,一口否認的小子的臉!
“陸檢這個,這個可能不太適合吧?”汪秘書此時卻神情猶豫,仿佛不敢念出來似的。
“怎么了!怎么回事啊!?趕緊念!別羅嗦!”
陸斌簡直要暴跳如雷了,怎么今天這一個個都如此聽話,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平時太好說話了!
在陸斌的強烈要求下,汪秘書拿起那份剛剛火急火燎收集的相關輿情研判來,他有些猶豫的慢慢讀道:“新京報今天上午的頁專評報道泉建危機!百億直銷帝國如新也攤上事了以及今日祖國平臺公眾號上的相關新聞,其引用的消息來源,以及受訪人都為”
“快點!別支支吾吾了!”
“今日輿情的熱點新聞,其信息引用都來自南州省檢察院的法制期刊”
“什么!?”陸斌聽到這里時,眼睛都一下要爆了出來,他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趕緊一把奪過汪秘書手中那份剛剛打印出來的輿情研判。
他目光急掃,很快就看到了“南州省檢察院”幾個大字。
怎么回事!?這件事難道真不是這小子做的!?可也不對啊,如果不是這小子從中作俑,省檢怎么會莫名的發出自己檢察院要對泉建集團動手的假消息來?想到這,陸斌目光一銳,直直打量起張睿明的神情來。
此時,張睿明卻神情平淡,仿佛剛剛這發生的尷尬一幕,都與他毫無關系。
陸斌是多么老道的老檢察長了,他目光一轉,一想想這整個把水搞渾后,誰能得利,又是誰能影響到省檢那些人,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一切雖然是省檢發的文,但背后一定還是張睿明的手筆。
對!一定還是這小子搗的鬼!
“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操作的了,我也知道你現在有些得意,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吧!?但我告訴你,你這樣更是自絕與我們市檢!我告訴你,你這比背叛組織還要”
此時,陸斌還沒來得及罵過癮,還沒來得及看張睿明反應,他手機一響,馬上又接到了另一通從省檢打過來的電話,只看了一眼,陸斌就眉頭一緊。這是省檢檢察長陳武打過來的。
陸斌還沒開口解釋,沒想到那邊陳武卻不是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的,反而省檢檢察長充分肯定了陸斌他們津港市檢在食品、藥品領域開展公益訴訟的開拓性與先進性,要他以這個案子為突破口,辦好、辦實這南州省第一起食藥領域的公益訴訟,將最高檢關于加強這一領域公益訴訟工作的文件落實,一定要狠抓嚴管,切實加強
這番話簡直讓陸斌如墜夢里,一下被這大起大落的變化給搞懵了,但他應變極快,馬上反應過來,連連稱是,向上級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與決絕,只能順著陳武的話,先應了下來。
旁邊的老嚴和王天明,當時看到陸斌的臉上變化,簡直是萬萬沒有想到,
和李素紅的本息一下子就沒了著落。
保命錢化為烏有,趙左情緒落到了最低點。他感到坐監獄得來的,都成了一場空,非常悲觀。他對來訪的記者嘆氣,“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我想人家的利息,人家想我的本兒!”
2015年7月,趙左又去理財公司討錢,與人發生爭執,摔倒住進了醫院。趙左有高血壓,但他從不吃降壓藥,而只相信李素紅買給他的一款保健品。甚至為了省錢,想從醫院溜出來,把醫生護士們嚇壞了:趙左要是出了事兒,哪個醫院擔得起責任?
這次錢財盡失后,
那天上午,我們見到李素紅,她對媒體表現出濃濃的敵意,“媒體把我們的故事賣了錢,我們卻一分都沒得到。”65歲了,李素紅身材高挑,穿著翡翠色長裙,脖子上掛著項鏈,戴著一頂寬檐太陽草帽,一進門,似乎與整個屋內簡陋的陳設形成鮮明對比。見她回來,趙左就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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