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明本想說市檢這邊已經做好了關于泉建“中華神水”的檢驗鑒定報告,這次拿出來,也能幫周強農他們打贏這起案子,可話到嘴邊,他又有些猶豫,畢竟這份報告現在還壓在自己的公益訴訟案卷里,貿然拿出來給周家,好像又有點說不過去,張睿明想了想,還是心里換了個主意,“這個,其實我們市檢先前也進行了一下調查,對于泉建的這些個內部虛假宣傳的事,也有部分證據,也有很多絡上的截圖保存,如果你們這邊有需要的話,我們也能互通消息,溝通資源,將那部分證據轉給你們。”
原本以為張睿明有什么壓箱底的法寶等著使出來,結果到了嘴邊,只是一些絡截圖信息,周強農明顯就沒那么熱忱了,“張檢啊,這些我們已經遞交了太多了,連公正過的絡數據、照片什么的都交了幾十份,也不差這么一點了,可按剛剛那法官的態度,看這樣子下去,這個案子沒什么希望了。”
周強農神情有些失望,他說完就帶著周大力走出了審判庭,張睿明和張靚望著這家人遠去的背影,就像看著兩頭沉默的牯牛,低著頭,一聲不吭,面對接下來的悲劇,也顯得毫無抵抗。
“部長,這個案子你看會怎么判?”
雖然不是自己的案子,與自己的關系也沒那么大,但畢竟是同仇敵愾,對付泉建的訴訟,見到現在這出師不利的場面,張睿明心里也不太好受。
“怎么看?現在湯佐犯了很多錯誤,但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卻并不是這個證明泉建虛假宣傳這點上面”
“哦?如果這起訴訟的關鍵點不在虛假宣傳?那就是在證明小周陽被侵權的事實咯?”
張靚這番問話,倒也是合情合理,這兩點本就是周強農作為原告的起訴事由,在一般人看來,當然這案子是聚焦在這兩點上。可接下來張睿明的回答,卻完全超乎張靚的意料。
“也不是,這次案子的關鍵點根本就不在這兩點訴求上。”
“什么?!如果不在這上面那剛剛湯佐這番動作,不就都成了無用功了嗎?”
張睿明看了一眼周圍,審判庭里,法官已經退庭了,書記員也出去了,就剩一個法院的保潔大媽等著自己和張靚出去,好打掃衛生關門。張睿明于是示意張靚和自己先出去,兩人邊走邊說。
“這個案子的關鍵點其實是在證明那些侵害了小周陽的照片、圖片、姓名的宣傳廣告,是真的來自泉建集團,因為我之前翻閱了泉建這些年的案件信息。我就發現,這泉建不是沒人告過,基本是每年都要打幾場官司,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像小周陽這樣的侵權官司,其中致死致傷的都不在少數,可是你知道嗎,其中泉建大部分卻都勝訴了。”
“勝訴?!”張靚被這個結果驚到了,連進來電梯里,都忘了按電梯按鈕。
張睿明側身過去,按了下到一樓的開關。
“對,泉建基本上都勝訴了,包括去年的兩起意外事故訴訟,甚至這兩起意外中,死了兩人,泉建都沒能承擔一毛錢的責任!”
“怎么可能!?”
張靚此時一下驚叫起來,若不是在封閉的電梯里,沒有外人,張睿明真恨不得一下封住她的嘴。
“火療館的意外事故那是典型的人身傷亡意外事故啊!這個百分百要賠錢的啊,他泉建這么可能置身事外?”
張睿明剛想回答,這時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電梯,來到了西江區基層法院一樓,從張睿明的位置看過去,湯佐和周強農、周大力三人正在停車場爭執著什么,張睿明想了一下,腳步加快,沒理會身后的張靚,往三人處走了過去。
周強農此時見到張睿明過來了,臉上浮上一層喜悅,“張檢,你來的正好,你快和湯律師說說,現在法官明顯不太理會我們的訴訟請求,下一步我們是不是還是得找到那份樣品,做個檢驗鑒定?這點應該沒錯吧,可湯律師他就是不肯”
張睿明走過去,聽了幾句就猜了一個大概出來。“怎么?有什么地方有問題?”
湯佐見張睿明走過來,臉色明顯就不是太好,理都不理會他,徑自鉆進車內,油門一踩,揚長而去,空留在后面呼喚的周強農等人。
“唉唉湯律師,”見湯佐居然就這樣離開了,周強農直接對著揚起的煙塵開罵了:“這孫子!上看起來名氣挺大的,怎么這樣做人啊!這就不管我們了?”
張睿明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他也有他的事吧,畢竟你們這個案子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大案,對他來說,來出庭走個過場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周強農只是不住嘆息,旁邊周大力面色憂愁說道:“對你們這些法律人來說,這個案子也許就是一個工作,可對我們來說,這可是牽扯到全家上上下下所以的一切啊!張檢,你站在我們的角度考慮一下,如果,家里的寶貝女兒就這樣沒了,我們做父母、大伯的,心里怎么會好受!?你看我老弟,他是把所有的心血都壓在上面了,可還是沒能救活,最后還走的那么痛苦,你要我們怎么辦?!”
此時正是快要轉季的時候,涼風吹著葉子打了個轉,悠悠的從樹上落下,整的一個萬物肅殺的時節,張睿明抬頭看了看天,本來這個案子與他關系就不大,再說人家也已經請了律師了,他是想少管一些,可看著眼前這兩個大男人的眼淚,又讓他心里輕松不起來。
“走吧,找地方坐坐,我給你們把把關,出出主意吧。”
聽到眼前這位檢察官的暖心話語,周強農和周大力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稻草,忙不迭的點頭,眼睛里都放出光芒來。
在西江區法院旁邊的一家豆漿店,張睿明、張靚和周強農、周大力兩人對向而坐,兩個當事人都沒什么心情,點了東西也沒動。張睿明望了望氣氛,他決定直接切入正題,清咳兩聲說道:“是這樣啊,周師傅,你們這個案子我也算是從頭跟過來的,今天也聽了庭審的,在我看來,現在最關鍵的不只是那個鑒定報告,反而是另外的一樣東西,如果這個法律關系沒辦法證明的話,那這個案子我看來是很難有勝算了。”
聽到張睿明這話,周強農和周大力都是猛然一驚,“什么東西?張檢你快和我們明說吧。”
張睿明請咳了一下,“是這樣,先前我和我同事也說過,這兩年,告泉建的人遠不止你們這一家,每年幾乎都有人會站出來告他們泉建,甚至其中有些是因為泉建的產品、治療器械而直接死亡的,說實話,從案件性質上來講,都遠比小周陽的案子還有惡劣。”
“可是!”
張睿明知道周家兄弟這個時候會打斷自己,他將手掌一樹,示意周大力不要插嘴,他馬上就主動解釋道:“是這樣,我查過泉建最近幾年的所有案例,其中我發現了關鍵的一個點,泉建的每場勝訴,都是建立在其完善的組織框架之下,像最近的這起案子:去年,縐某在我們津港夕月路上的一家推拿火療店辦了一張十天的火療服務卡,他希望能通過這個火療來治療改善關節炎的病痛。可是,就在他第三次療程回家后,這個縐某就出現了神志不清的情況,后來搶救無效死亡了。當時搶救縐某的津港市附一醫院診斷,縐某得的是熱射病。熱射病指的是“因高溫引起的人體體溫調節功能失調,體內熱量過度積蓄,從而引發神經器官受損”,說起來復雜,但實際上”
旁邊的張靚搶先答道:“這不就是中暑嘛。”
“對,就是中暑,但這人為造成的“中暑”也導致了人身傷亡接著,這縐某家屬就將該“泉建火療儀”的所屬的權健自然醫學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賠償。被告泉建公司辯稱,縐某的死亡系本身患有疾病以及火療技師操作不當,原告提出“使用火療儀致使縐某熱射病發作,并無權威、科學的依據,且未有司法鑒定證明。”
“媽的!這些人也太無恥了吧!人都治死了,他們居然還能逍遙事外?!”
張睿明苦笑道:“沒錯,他們還真逍遙事外了經過法院調查,該“泉建火療儀”經過法院調查具有合格證,而縐某生前光顧的火療館沒有營業執照,經營者不持有醫師執照。因此對于該案,法院判定由火療店經營者賠償縐某家屬損失,權健公司不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天哪!這還有沒有公理了!?”一旁的張靚聲音叫的比旁邊周強農還要大,她先前雖然就聽張睿明說過這個案子,可是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張睿明臉色有些無奈道:“說實話,法院這個判決,雖然聽起來不太合乎常識人情,但確實也是依法判出的”
情緒激動的張靚,此時不等張睿明解釋,搶先發出疑問道:“等一下,法院怎么會這么判?難道這家火療店沒有打著泉建的招牌?還是進行這個火療的火療員和泉建沒有關系?沒有打著泉建的招牌?”
“可以說,事實遠超你想象,我為了這次的公益訴訟,特意找到了在西江法院的師兄,聯系上了當時判這個案子的法官,咳咳,你們真的無法想象,我們這次面對的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對手。”
“部長,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下,按道理這些個泉建旗下的連鎖火療店,應該都是打著泉建的招牌啊,那從法律認定上來說,可以將其認定為泉建的“技師”啊,這樣泉建是應該負有連帶責任的啊。”
此時,張睿明臉色的笑容在日光下卻有些自嘲的意味:“是啊,我也想不通,為什么這個火療店的老板,還有這個火療技師要主動撇清和泉建的關系,后來,我請了當時那位主審法官吃了頓飯,他才告訴我謎底,原來啊,泉建每年有幾十億的公關費用,這個案子一出來,馬上就聯系上了這個火療店老板,還有這個火療技師,花錢讓他們兩閉嘴,同時,泉建一貫緊密規范的組織體系,本就設計好了分割這些麻煩事的手段,你去看看他們的代理合同,上面已經將泉建與下面的這些個代理商做了完善的切割,而且,他們泉建和下面代理商簽的合同,非常隱秘,當時這當事人根本拿不到這合同,也找不到與泉建有關的關聯點,這樣一來,整個案子里,只有泉建的主公司可以獨善其身,逍遙法外。”
聽到這,在場幾人都是不由的全身一顫,心里不由的聯想起眼前自己的案子起來,說實話,同樣的侵權案件,同樣面對著的是泉建設計精妙的代理體系,要從這幾百萬會員,幾千個產品線,無數高人布好的局面中找到勝機,這實在是難上加難。
“哎”
張靚輕輕嘆了口氣,她不由的也被當前的氣氛感染,對殘酷的前景感到悲觀起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這個案子不只是關系他們周家,關系小周陽的名譽,更關系我們接下來的公益訴訟啊,如果小周陽這個案子能夠勝訴,我相信我們的公益訴訟也就差不多能啟動了”
張睿明沒想和張靚解釋當前的局面,他不忍心告訴她現在的大局真相,但她單純的說法倒也沒有錯,確實,如果真能幫小周陽討回公道,將拱倒泉建呼聲掀起風浪,那就真有機會去打倒這個無比險惡的公司。
想到這,張睿明定了定神,他安慰眼前失落之際的周家兩兄弟,“現在其實還是有機會的,只要做好兩點,一是固定泉建虛假宣傳、影響小周陽治療效果的證據,這一點來說,就是我之前和你們提過的,將那份關于小周陽服用的泉建方子找出來,將其中成分化驗,再將這份鑒定報告拿到”
“可是張檢,我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啊,我女兒以前吃過的那些藥都給我家里那蠢婆娘給弄丟了!現在想找方子也找不到了啊,再說,泉建那班人精的死,我們現在去他們那買藥,根本買不到的,他們看到我們,什么都不會賣的。”
張睿明沒理會他的激動,而是異常冷靜的問道:“小周陽吃的是不是腫瘤“基礎方”,再加一個所謂的“專業方”?”
“是啊,最開始還有那個專業方,后面我們沒錢了,只能買那個什么基礎方,就這樣一直吃到了最后”
“那就對了。”張睿明眼睛一亮,他掏出口袋中的一樣小小事物,周強農定睛一看,眼神頓時就再也移不開了。
“對對!就是這個!張檢你從哪里搞到的這個?這個就是他們泉建的基礎方的那藥啊,藥瓶子我都記得。”
張睿明展眉一笑道:“這個可是我之前拿真金白銀買回來的,這個是他們開給我的藥,也就是那個治療腫瘤的基礎方,我今天特意帶了一支過來,就是想給你們看看,如果是這個沒錯的話,那你們需要的第一份檢驗鑒定報告我們津港市檢已經替你們做好了。”
“真的!?那張檢,我們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們兩個可都要給你下跪了”
周強農和周大力一說完,就徑自站起身來,看樣子就要給張睿明跪下,他趕緊一把上前,拉住兩位當事人,周強農一直都是農家人的心思,莽撞、單純,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當年舒熠輝說能救女兒,他就傾家蕩產賣方去買藥,買到最后,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實在是令人唏噓。
張睿明扶起兩人,語氣誠懇的說道:“這個我能幫是一定會幫的,但現在不只是這一份檢驗鑒定的事情,在這個案子里,我先前說了,還需要去證明泉建與下面這些分銷商的合同關系,證明這些代理商是打著泉建的招牌,兩者之間存在著隸屬關系,最好是要證明泉建出于利益目的,才指示下面這些個經銷商,使用了小周陽的照片、姓名,如果我們不能證明這一點,那到時候,法院判下來很可能和之前那個火療店的結果一樣,判決泉建集團不負連帶責任,那我們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可這個什么狗屁關系,我們農村人,根本搞都搞不懂,怎么去證明嘛?而且,那殺千刀的湯佐,他自己又什么都不管,也不去查證這些東西,你讓我們兩去搞,我們怎么能搞的定嘛!”
周大力的擔憂倒也不無道理,張睿明知道自己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他凝神想了半響,不去注意面前這兩雙期待的目光,他怎么不知道周家兄弟的意思,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夠主動去幫他們找到這份證據嘛,可自己作為一名檢察官,哪里能太過深入的介入這場民事訴訟之中
張睿明想了幾分鐘,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抬起頭,旁邊幾人看他神情,知道這位實力超凡的檢察官一定是有了主意,都將熱忱的目光聚焦到他臉上。
“這樣吧,我試著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搞到泉建內部的代理商合同,或者找到財務往來賬本什么的,只要能證明這些個站、經銷商使用小周陽的照片,是屬于泉建自然醫學有限公司的行為,那我們這個案子就有機會。而且,就基本能將這個案子拿下了!”
與周家兄弟告別后,張睿明和張靚坐上了回市檢的車,一路上張靚都有些激動,對于能夠替那個可憐的女孩伸張正義,對她來說,是極大的幸福感,她轉過頭來,一臉信封的對張睿明說道:“部長,我們現在這么去泉建內部找這個證據啊?是偷偷直接摸到他們公司里面?還是想辦法打入他們街鋪店里面去找啊?這個是不是就是“臥底”調查啊?”
張睿明卻沒有理會她的激動,反而是一臉神思慎重的模樣,讓張靚有些奇怪,“張檢,你怎么啦?”
張睿明被她這一打岔,回過神來,馬上就沒好氣的說道:“臥底,臥底,臥什么底啊!?我們是檢察官,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整這些有的沒的?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嗎?”
張靚這下被訓得有些懵,她有點不服氣的抱怨道:“張檢你自己不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個多月嘛還進傳銷窩點里去了這不是臥底是什么嘛”
張睿明瞪了她一眼,“什么臥底?那是訴前調查!我說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談傻了,連我們公益訴訟的訴前程序都搞不懂?再說了,我潛伏他們傳銷窩點,那也是叫潛伏,沒有涉及任何執法事項的,根本不是臥底!臥底是一種特殊偵查手段!和我這個潛伏調查的性質完全不同!你別亂說好不好!”
張靚沒想到自己這下居然觸到了張睿明的煩心事上,惹的自己這部長就是一頓好噴,她小女孩脾氣,臉上掛不住,一哼聲就撇過頭去,不在理睬張睿明。
張睿明這下也懶得理她,他心里還在糾結一件重要事情,剛剛看到周氏兄弟的悲慘模樣,再看到湯佐那不負責的態度,他一時心軟,擔心自己不出手的話,小周陽的案子就肯定拿不下來了,這才答應去替周強農周大力兩兄弟找出泉建內部的組織證據。
可是現在能夠拿到這份證據的,張睿明認識的人里面,只有一個人有機會,可那個人,又是張睿明答應再也不聯系的
張睿明此時想的正是葉文,作為那泉建集團的研發主管陳俊彥的未婚妻,葉文無疑與泉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也是最適合替張睿明拿到那份關鍵證據的人選,可是上次將葉文卷入襲擊事件之后,張睿明心里的懊悔一直在侵蝕著他,讓他不敢再去連累葉文,所以才與葉文母親立下了承諾,再也不去干擾她女兒的生活,此時,讓自己違背誓言,又去打擾她,張睿明自己都做不到這點,只能在這糾結。
旁邊張靚心情一下變得不好起來,她還在對張睿明剛剛的粗暴訓話感到生氣,偷偷瞟一眼,這位部長大人好像還在想他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理會旁邊這位女下屬的小小心思。
出租車往前一直開,張靚在心里都已經發了通脾氣,張睿明的無動于衷實在是讓她心里十分不爽,但卻又不好發泄出來,只能在旁臭著臉,一眼不發的陰沉坐著。
“唉,張靚,你說要是”
張睿明想了半響,自己卻拿不定主意,他回過頭來,想和張靚討論一下,卻發現自己這女下屬頭特意的望向窗外,對自己來了個不理不睬,冷漠態度躍然臉上。
怎么她也張睿明心里一動,想起自己剛剛的話語,好像是說重了一點,此時苦笑一下,誠懇的對張靚道歉道:“好了,剛剛是我情緒有點失控,都是自己同事,我以后注意一點。”
張靚卻是鼻子一哼,“部長,不是我說你,你自己回憶一下你說的話什么叫我“談戀愛談傻了”啊?我這句話實在是不喜歡聽,太不尊重人了吧,而且,我現在也沒再戀愛啊,請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我再次道歉”張睿明突然想到什么,發現了張靚剛剛話語里的重點,于是奇怪道:“等一下,你現在沒在談嗎?那你和陳捷他”
張靚倒是落落大方,直截了當的回道:“我和他分了,沒什么關系了。”
“怎么會啊!陳捷他年輕有為,長得高高大大的,為人又正直,你怎么”
張睿明臉上眉毛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簡直比張靚還要激動,確定這姑娘不是開玩笑后,他捶胸掏肺,簡直像自己嫁女,錯過了一個金龜婿一般,就差嚎啕大哭了。
“妹子,真不是哥勸你,陳捷這樣的優質潛力股,那在市面上,還真是難找到第二家了,你怎么能就這么輕易的放棄了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張靚對這突然八卦起來的部長大人有點不耐煩,“怎么想?就這么想的唄,我說你們男人談戀愛是不是都和做生意一樣的啊,動不動就是“市面上”,“第二家”的,你們真以為這是菜市場買菜啊?本姑娘還真不稀奇這種大男子主義的家伙,和他在一起,一天到晚就和領導匯報一樣的,平時什么都不說,問起來就是“可以”“同意”,整個一個大男子主義爆棚的家伙,說什么都像匯報工作。而且啊,他還總是自以為是的做這些決定,你看啊,上次清明節,他突然要帶我去他家掃墓,我問為什么,還以為他這是委婉的表達確立關系,訂婚見父母的意思,沒想到倒好,他說“這是考慮時機差不多了,他準備今年結婚,給我機會,讓他祖先看看我,考核一下”我去!有沒有搞錯啊,這么講滲人不滲人啊!還說是給我機會!?我算了,我不罵了,之前就罵夠了!”
張睿明苦笑一下,陳捷那老干部作風他早就有所領教,但是沒想到居然這么嚴重,但他對陳捷觀感不錯,此時試著打圓場道:“你也別多想,可能人家真是對你好,想帶你見父母呢,只是說話的方式可能不太適合,這個男的都這樣,通病了,總是習慣將好意通過這種愚蠢的形式表達出來,你也別見怪。”
張靚這時倒不依不饒了:“嘿!我就覺得奇怪了,你們男的腦袋里是怎么想的?我們女孩子有我們自己的打算!我們是獨立的個體!現在是9102年了!大哥,你們那套大男子義的東西能不能收起來!我們自己有我們的打算,不是你們簡單幾句話就能決定的,很可能,你覺得是對我們好的東西,可我們女孩子,根本不這樣看!我們是個體!是人!我們會思考!”
張靚此時雙眼炯炯有神,語氣間充滿了生機,張睿明茫然間居然都看的有些呆了,在他眼里,張靚的神情正與葉文不斷重疊起來,這番話仿佛也是從葉文的口中說出。
是啊,葉文她也是獨立個體!是人!她自己也會思考!她能自己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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