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統錯失了機會，這讓屯兵如皋的呂蒙，徹底的放棄了主力護航的打算。子弟兵的成長需要經歷無數的考驗——這是興漢王劉正的原話。呂蒙也沒有資格破壞少年海軍的成長。

    少年海軍獨自進入長江水道，逆流而上試航柴桑。這是呂蒙為了防止曲阿的袁耀跟劉立翻臉，才做出了讓步的選擇。盧門中人之間的爭斗，可是鼎鼎有名的君子之爭，道義之爭和理念之爭。吳王袁術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后輩劉立。凌統帶領的主力海軍就不一樣了，萬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興漢國海軍理虧，甚至有可能讓吳國水軍鉆了空子，不顧臉面的對付劉立。

    劉立站在如皋港口的登船舷梯邊上，與東海督帥呂蒙和橫江都尉凌統告別。畢竟主力海軍在莊家沙海戰的表現，讓少年海軍的人記憶猶新。

    少年海軍的船隊縮減為三十艘。為了確保航行的安全，除了指揮艦之外，其余的船都換成了適合內河航行的相應船只，畢竟海船進了內河，總有一些不方便。

    由于是逆流而上，劉立并沒有讓各船升帆，而是除了必要的巡邏人員之外，剩下的人都編入動力組，協助踩槳隊負責劃槳，盡量的減輕艙內人員的踩踏負擔，隨時保持著相應水平的戰斗力。

    孫尚香站在劉立的身邊，耐心的解釋說“世子，水戰的核心要素在于掌舵人與劃槳隊的緊密配合。江河水道的適航區域有限，這就把掌舵技術提升到了相當的高度。掌舵人在行船的過程中，不僅要注意水面上的情況，避免兩船相撞的事情發生。更要注意水底下的情況，萬一不小心觸礁，后果可就嚴重了。”

    劉立問“尚香姐，你的意思是說在水戰的時候，真正有能力決定船只命運的人，只能是掌舵人嗎？”

    孫尚香搖了搖頭，水戰是技術型的戰斗。作為少年海軍的屯長，劉立能做的就是發布作戰命令，確定每一艘戰船的職責。然而具體的應該如何執行，就得靠掌舵人來把握了。這就是精銳海軍與普通水軍之間的差別——是按照掌舵人水平劃分。

    少年海軍中的掌舵人都是一群少年郎。這就使得整個編隊處于一種不信任的狀態，很有可能會形成反噬，從而壓制編隊的實戰能力。

    劉立終于明白了——普通將士可以通過訓練獲得。然而戰船的掌舵人，只能在實戰操舟的過程中成長。整個少年海軍編隊中的掌舵人，都是一起成長的少年海軍中最杰出的那部分精英。

    劉立沒有長江水域行船的相關經驗，只是看了好幾遍海軍大將甘寧當初的航行筆記，里面詳細的記錄了每一個細節，就是為了給新秀們一份言之鑿鑿的參考數據。

    然而紙上得來終覺淺，劉立不敢拿編隊的命運來驗證航行筆記的真假。孫尚香也是半壺水，別看她談起水上航行的時候頭頭是道，卻也沒有機會操舟，一直以來都是紙上談兵。

    劉立把指揮權讓給了孫尚香，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只是向刺候船發出了宿營目標地之后，就不再過問具體的航行事宜了。

    在少年海軍中，刺候船可以說是整個編隊的核心。刺探目標區域之內的水文條件，發現前方的船只信息，還有就是控制整個編隊的航行速度。

    辛憲英似乎有些暈船，與暈戰的步練師同病相憐。然而過了如皋之后，她居然莫名其妙的適應了船上的生活，經過一番休養生息之后，終于有了欣賞兩岸風光的閑情逸致。她扶著劉立的手，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問“繼祖，你真的相信孫尚香的誠意嗎？”

    劉立沒有說話，辛憲英的擔憂很有道理。當初梅園夜話的時候，興漢王劉正談到了對天下神謀的評價司馬懿是拖一天算一天，實在不行就裝瘋賣傻；田豐是我說的都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諸葛亮是我的計劃很完美，出了什么問題那是用人不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一旦降職，那個犯了錯誤的人，就得把腦袋留下；郭嘉是大義真的是好東西，想拍誰就拍誰，異想天開也沒有問題；賈詡則是我躲我閃我認命，出工出活不出力；戲志才則是有酒走遍天下，無酒寸步難行。

    對于周瑜還做了詳細的介紹特別是關于他的性格——時而氣度恢宏，時而小肚雞腸。對兄弟兩肋插刀，對楚國嘔心瀝血。有兄弟意氣風發，失兄弟壯志難酬。

    按照這樣的說法，周瑜為了壯大楚國，可以不擇手段的對付任何人。只可惜他并沒有完全征服楚國內部的世家，總有拖后腿的人破壞他的全盤謀劃。徒勞而無功，就是他的真實寫照。

    劉立問“英子，周瑜是什么樣的人其實不重要，你覺得我們少年海軍應該怎么辦呢？”

    辛憲英想了又想，才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防人之心不可無。周瑜的軟肋就是楚王孫策，要是楚王孫策發生了什么意外，作為結義弟弟的周瑜也就廢了，十分能力也發揮不出兩三分。

    劉立聽完辛憲英的話之后，立即就冒出了冷汗。周瑜的能力堪稱完美，想要對付這樣的人，就得抓住他的軟肋狠狠的揍一頓。女人一旦狠起來，那可是防不勝防。

    就拿周瑜來說，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化解辛憲英的謀算，可是對于武技優先的楚王孫策，周瑜也會望洋興嘆。這才是劉立敢于試航柴桑的關鍵。

    周瑜可以算計劉立，畢竟他只是出謀劃策的人，不用考慮算計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后遺癥。然而楚王孫策身為諸侯中的一員，有些潛在的規則他必須要不折不扣的堅持到底。

    這就是為什么一方諸侯為什么無法對謀士言聽計從，考慮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對于計策的理解也會截然不同。

    周瑜可以打劉立的主意，楚王孫策可不行。畢竟每個勢力內部都不是鐵板一塊，劉立作為興漢軍的正統繼承人，要是在楚國受到了委屈，梅園方面就有理由反制。孫家內部可比梅園更亂，一旦楚國壞了規矩，就等于授興漢國以柄，有了外人的參與，楚王孫策就疲于奔命了。

    這就是為什么楚王孫策當初在襄陽搶糧之后，與孫家無怨無仇的保漢王劉表也不得不與長沙刀兵相見，讓楚國陷入了三線作戰。

    劉立可以大膽的冒險，周瑜作為謀士，只在乎謀略的真實效果，對于是否有失道義，作為謀士還沒有資格考慮。楚王孫策就不一樣了，他可以錯失良機，卻沒有資格枉顧潛在的爭霸規則。

    當年興漢王劉正已經確立了兩大基本原則——禍不及家人，刑不上婦孺。這保存了很大一部分漢室的元氣。再加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共同形成了諸侯大戰的新規則。

    劉立知道辛憲英的辦法就是讓楚王孫策牽制周瑜，從而確保試航柴桑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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