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在望族縣的一番作為，倒是給普通百姓和世家之間找到了平衡點。盤剝不是問題，只要在青黃不接的時間段四兩撥千斤，就可以收獲好名聲。
石峰把望族縣的執(zhí)政經驗轉化為書籍，以供造化文院學習和推廣。
點評完石峰之后，接著就是了。
歷練的地區(qū)，就是大漢北境雁門郡的樓煩縣。
樓煩縣之北，就是以戰(zhàn)斗著稱的狼國。
狼國百姓不事農耕，以游牧為業(yè)，逐水草而居。
靠天吃飯的結果，就是連天都不待見。狼國為了生存，不得不南下侵掠。在狼主的理念中，不求能打贏，只希望可以搶夠過冬的食物就好了。即便是搶不到東西，最不濟也得通過戰(zhàn)爭減少幾張吃飯的嘴。
到任之后，又到了狼國大軍南掠的季節(jié)。一番血戰(zhàn)之后，狼國大軍帶著搶奪的糧草準備撤軍。
親點三百精兵，于樓煩西北一百五十里的隘口設伏。
狼國大軍拼死突圍，即便是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依舊不肯放棄到手的糧草。
望著困獸猶斗的狼軍，忍不住的問道：“呂縣尉，為什么狼軍身陷絕境，至死也不肯放棄搶掠的糧草？”
樓煩縣尉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更是在戰(zhàn)爭中成長起來的中級將領，名字叫做呂鐵。他聽了的問話，只好回答說：“張縣令，對于狼軍來說，糧草比人命更加重要。”
不解，于是就問道：“這要是換了中原地區(qū)，運糧隊伍肯定會把保命放在首位，怎么到了北境，大家都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呢？”
呂鐵見并沒有適應樓煩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只好解釋說：“張縣令，狼國百姓不事農耕，家無余糧。到了寒冬季節(jié)，牛羊也不再長膘。為了緩解糧食危機，就只能鋌而走險了。若是糧食帶回狼國，狼軍的家人才能獲得延續(xù)生命的口糧。反之，就只能拖家?guī)Э诘酿I死了。”
問道：“難道狼軍南下侵掠就是為了糧食，沒有其他的訴求嗎？”
呂鐵回答說：“這可就不一定了。誰都希望可以吃飽穿暖，若是大漢進入衰弱期，狼國當然也希望弄一塊種糧的地。只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勤勞動就可以活得很好，任誰也不愿意到戰(zhàn)場上拼命了。只不過大漢一直以來都很強，特別是漢軍保家衛(wèi)國的意志堅定。這就導致了狼國不敢侵占漢土，以免陷入持續(xù)戰(zhàn)的尷尬境地。”
呂鐵的話，讓的戰(zhàn)爭思維開始萌芽了。
漢軍的至高理想就是開疆拓土，封狼居胥退而求其次，也得恪守成規(guī)，守土有責便是漢軍兒郎的底線。
倘若狼國大軍膽敢占據漢土，軒轅山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得主動出兵收復失地。
然而狼軍搶掠一番就退兵，倒是讓軒轅山的世家高層左右為難了。
畢竟?jié)h軍主動出擊，戰(zhàn)爭收獲根本就沒有辦法滿足消耗。也就是說征戰(zhàn)狼國，漢軍鐵定會賠本。
這樣一來，漢軍的底線就確立了。只要狼國大軍不觸碰底線，漢軍就不會做賠本買賣的主動出擊。
漢軍不會主動出擊，狼軍的侵掠又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北境陷入戰(zhàn)亂區(qū)域的百姓就只能自生自滅了。
問道：“呂縣尉，長安城精兵十萬，樓煩為什么不請援？”
呂鐵苦笑著回答說：“張縣令，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長安的精兵進駐樓煩，人少了沒有效果，人多了咱們又負擔不起。更何況誰也不知道狼軍什么時候南下?lián)屄樱涯切⿲氊惛泶衽貋黹L期供養(yǎng)，讓樓煩本地的駐軍怎么想？一視同仁倒是不錯，可是沒有足夠的好處，人家也不愿意到樓煩吹冷風呀？”
呂鐵的話，直接打消了的幼稚想法。求人不如求己，只有練出一支適應北境戰(zhàn)場的本地精兵，才能震懾狼國，保境安民。
怪不得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呢？
大將之才的作用，就是在北境有限的條件下打造一支可堪一用的精兵，這對統(tǒng)兵將領的要求相當的高。
與呂鐵的對話，并沒有影響隘口之戰(zhàn)的進程。
狼軍拼了三天三夜，留下了數百具尸體。
帶領的樓煩精兵，也只剩下百余人了。
呂鐵找到，提出了撤退的建議。
疑惑不解，直接問道：“為什么？”
呂鐵回答說：“張縣令，剩下的這些人，都是樓煩駐軍的種子。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戰(zhàn)爭也會接二連三的到來。來日方長嘛，咱們可不能把家底都拼光了。”
不想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戰(zhàn)爭，于是就提議說：“呂縣尉，我看那狼軍劫掠的糧草就那樣亂七八糟的堆放在那里，不如咱們趁夜偷襲，一把火就讓狼軍空手而歸。”
呂鐵大驚失色，忙勸阻說：“張縣令，萬萬不可！”
問道：“這又是什么道理呢？”
呂鐵只好解釋說：“張縣令，就像漢軍守土有責是底線。狼軍南下，付出一定代價搶走糧食同樣是底線。若是一把火燒掉那些糧食，就算是壞了規(guī)矩。狼軍沒有搶到糧食，即便是再不想繼續(xù)開戰(zhàn)，也只能硬著頭皮打到底了。這就是戰(zhàn)爭中的政治，誰破壞了默契，大家都不會好過的。”
又學到了一些東西，原來北境持續(xù)不斷的劫掠之戰(zhàn)，其實就是狼國和漢國互相妥協(xié)的產物。
至于樓煩的百姓，就是可憐的犧牲品了。
當然了，樓煩百姓其實可以選擇背井離鄉(xiāng)到中原生活。這或許就是漢國強大的唯一好處了。
很想除惡務盡，呂鐵卻反對說：“張縣令，認清現(xiàn)實吧！狼軍既然到了，就必須要搶走糧食。畢竟人家要活命。”
嘆道：“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咱們對得起節(jié)衣縮食支持咱們打仗的樓煩百姓嗎？”
呂鐵吼道：“你以為我不想一勞永逸的解決狼國南掠的問題嗎？可是以樓煩守軍的實力，根本就扛不住整個狼國的壓力。漢國很強，漢軍的戰(zhàn)斗力也強，可是漢國的疆域很大，有千千萬萬個樓煩縣。咱們只得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而狼軍南下劫掠，樓煩首當其沖。不打默契之戰(zhàn)，估計只需要一場戰(zhàn)斗你我都得殉職了。一旦有愣頭青不肯妥協(xié)，漢國就必須要趕鴨子上架的主動出擊，這會耗盡樓煩百姓的最后一滴血呀。”
總算是明白了呂鐵的擔憂，漢國很強，可以讓狼國不敢輕易的碰觸底線。然而狼國的生存也是底線，樓煩駐軍的實力不夠，就必須要妥協(xié)。倘若不愿妥協(xié)，就只能把軒轅山的主力綁到樓煩駐軍的戰(zhàn)車之上。
軒轅山也有很多顧慮，樓煩縣尉也不能膽大妄為，否則就只能自生自滅。漢國的援軍晚到幾天，樓煩駐軍的謀劃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帶著幸存的將士退回了樓煩城，狼國大軍帶著糧草和同伴的尸首返回了狼國。
劫掠之役結束，樓煩縣令和縣尉呂鐵以斬首三千的軍功受到了長安城的嘉獎。
受封冠軍侯，呂鐵受封悍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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