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明蕭長歌在看些什么,可只有仵作明白,這些傷口都不足以造成致命。
蕭長歌媚眼一抬看向了陳良的脖子邊,脖子邊上血跡斑駁,可在脖子邊的傷痕也是很淺。
匕首鋒利,真架在這脖子上的話稍微一用力便能要了人的命,可這傷口卻很淺很淺,比在腹部上的傷口還淺上了幾分,似乎只是破了皮罷了。
“伍仵作,這具尸體當日可有仔細檢查?”
蕭長歌抬頭望著伍德,伍德見那雙冷冽的眼睛后愣了愣。
他本來以為陳良是失血過多而死,可他死時是在末時,意思便是在人群中逃開后沒過多久他就死了,這么說的話應該還有一個傷口,而且是致命的傷口才對!
仵作額頭冒冷汗,這可是在公堂之上而坐在上面的是楚皇帝,若是楚皇帝面前說沒仔細檢查,那不是給自己打臉么?
可這些傷確實不足以構成致命,也排除了陳良是失血過多而死的。
冷汗滴答落在地上,伍德卷起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這一抬頭便對上了那雙深邃而又冷冽的眼,這雙眼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
當日他匆匆檢查了尸體忽略了時間問題,直接草草地斷了陳良的死因,今日重新檢查若非蕭長歌提起他也沒注意這問題,這可算是他這仵作生涯內第一大污點了。
偏偏,今日還是圣上親臨。
“還請伍仵作幫忙將陳良的尸體翻過來下。”
見仵作猶豫的模樣,蕭長歌沒說其他,好似沒問方才那一句般。
她這一說伍德立刻點頭照做了,并且配合著蕭長歌的動作真將陳良給翻了過來,蕭長歌毫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別,直接掀開了陳良的衣裳,動作流利。
而這背后的傷口卻讓眾人震驚,這樣一對比他前面的傷真不算什么,這背后的皮膚早已模糊一片,一片通紅,而上面還有鞭打的痕跡還有多處青淤,令人毛骨悚然。
蕭長歌挑眉,她也沒想到這小乞丐身上竟有這么多傷。
她身后查看著后背,這后背有幾處地方凹了下去,好似被重物所擊中般,連這**都承受不住那傷害。
不過看這上面的痕跡,這傷口怕是很久前的了,應該不是新留下的。
那么,真正致命的傷口在哪里?
蕭長歌凝眸,蕭長樂眼中閃爍著興奮,她見蕭長歌這樣就知道她找不到原因了。
“蕭長歌,這快過了一炷香時間了,你那所謂的證據呢?”
許湛的手指敲打著椅子的手扶,得意地問。
看楚皇帝臉上也有些不耐煩了,而蕭永德臉上雖一臉烏黑的模樣可心里擔心不已。
“許大人,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沒等楚鈺回答,蕭長歌抬頭望著許湛道,楚鈺揚起一笑,眼中贊賞。
“這急的人可不止老夫一個啊,蕭小姐莫是要讓全部人都等你一人?還是說蕭小姐是想拖延時間呢?”
許湛摸著胡子,這站在外面看的百姓們也有些等不下去了。
聽許湛這么說他們紛紛都吵了起來,嘴里連忙附和著,喧鬧一片。
唐莫書望著蕭長歌不禁哎了一聲搖了搖頭,怕是最為悠閑的除了坐在楚皇帝身邊的那位就屬當事人最悠哉了。
見她那副悠哉的模樣就覺得她游刃有余,而且有那個信心能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雖他跟蕭長歌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也沒見過多少面,但看蕭長歌這般從容他這心里也開始放下心來了。
怎會有人深陷險地之中還能這般從容呢?
許湛見蕭長歌不語還以為是心虛了,他摸著那白花花的胡須,眼眉之間稍有得意之色。
可他卻沒發現,對于他說的話蕭長歌一句也沒聽進去,更何況那些百姓討論抗議的話呢?她的目光落在了陳良那雞窩一般的頭發上,眼中靈光一閃。
她起身緩緩走向陳良頭部旁邊,蹲下。
伸手撥開了陳良那如雜草般的頭發,好似在尋找些什么一樣。
那些人早已對蕭長歌很是不滿了,這女人連男女有別都不懂,竟親自碰這尸體,真是晦氣。
就算是死人,她一個黃花大姑娘怎可做出這種又摸又碰的事兒呢?
可他們卻忘了若不這樣做她小命難保,跟小命一比,這些男女之別又算得了什么?
蕭長歌雙眸注視著,這頭發常年沒洗早已臭氣沖天可她檢查時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仵作見蕭長歌在那頭發上翻來翻去地不知在找些什么。
“蕭小姐您是要找什么?”
仵作對蕭長歌的稱呼瞬間變成了您,這表達了他對蕭長歌的尊敬,他在這行這么多年從未見過像蕭長歌面對這些而毫不畏懼的女子,再者,她的驗尸技術不比他這混了許多年的差。
“找致命的傷口。”
蕭長歌余光瞥向仵作,眼中帶著笑容,如狐貍般狡猾。
幾句話,卻讓嚴若琳身旁的丫鬟神色一變,如死灰色。
糟糕!
“比如這個。”
蕭長歌指著還留在腦袋上的細針,這細針直刺入陳良的天靈蓋中,一招致命!
這恐怕才是陳良真正的死因,而在表面上的傷口,也只是掩蓋罷了。
不過這刺進去了卻沒拔出來,怕是礙于時間太緊所以見陳良死后害怕被人撞見而匆匆離開了。
城隍廟雖破爛,可很多無家可歸的乞丐都會在那邊借住,所以怕被人撞見。
“這”
仵作蹙眉,心里一驚。
他連忙戴上了手套,將刺在天靈蓋的細針拿了下來,嚴若琳的臉色也變了,嘴角那笑容變得僵硬。
“這是繡花針吶。”
仵作拿著繡花針仔細看著,這是女紅所用的針,血染紅尖端,而那繡花針上還有個花紋的標志。
“而且看這花紋可是繡紅坊內的,蕭小姐您瞧。”
仵作將繡花針遞給了蕭長歌,蕭長歌也在發現繡花針時戴上了手套,她拿過繡花針看了幾眼。
“區區一根繡花針,能證明得了什么?”
許湛不以為意道,可在蕭永德看到這繡花針時那板著的臉終于閃過了一絲的雀躍。
蕭長歌瞥向許湛,輕扯一笑。
“憑這根繡花針便能證明長歌是無辜的,因為長歌根本不會女紅”
蕭長歌眨眼,眼中露著星光。
蕭長樂的手緊緊地按著扶手,臉色發黑。
蕭長歌她在說謊!
蕭長樂張開薄唇,可在接觸到蕭長歌的眼神后她理智了些。
若是她說蕭長歌會女紅,她向楚言跟皇后坦言送給他們的手帕并非她繡的,那不成了欺騙么。
那雙眼,似乎在警告蕭長樂不要亂來。
而她,竟乖乖地閉嘴了。
這件事是嚴若琳做的,就算出事也是嚴若琳該擔當,與她無關!
嚴若琳看向了身旁的翠玉,翠玉低頭,咬著薄唇。
琴棋書畫,她只會一樣,便是這棋了,而這件事整個蕭府內的人都能作證。
唐莫書嘴角扯開一笑,笑的卻很尷尬。
這蕭長歌睜著眼睛還能說瞎話,而且還面不改色地,還真厲害。
“啟稟皇上,臣可作證,長歌生性笨拙學不來女紅,之后臣也不強求由著她了,這事整個蕭府的人都能作證。”
蕭永德拱手而道,許湛這會兒氣的是臉色都變了。
“對啊皇上,長歌姐姐根本不會女紅,身上又怎會隨身帶著繡花針呢?”
蕭長樂附和道,嚴若琳轉頭看向了蕭長樂,狠狠地瞪了她一下,可蕭長樂卻裝作沒看到。
“這繡花針是繡紅坊的,能用的上這種針的應是非富則貴,沒有人會隨身帶著針線,除非那天去買順手帶在身的,皇上您大可派人去查查當天有誰買過這款繡花針。”
蕭長樂歌扯開一笑道,嚴若琳的手卻緊揪在一起。
“這繡紅坊每天進出那么多人,賣針線的人又那么多,豈能判斷是誰做的?”
楚皇帝挑眉而問,不過他這心里對蕭長歌改觀了很多,興許如楚鈺所說,這女子不能小看吶。
光是她親手驗尸這一點就不能小看了,因為她在驗尸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那么淡定,而這其中還露出少許的興奮
“能買的起這種針的人不多,畢竟不是誰都能進出繡紅坊內的”
蕭長歌的視線落在了嚴若琳身上,嚴若琳一抖,身后的翠玉后退了一步,可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蕭長歌身上,并沒看到翠玉的神情。
“再者,陳良雖骨瘦如柴可力氣不算據長歌所知陳良可是當地乞丐里頭最混的一個,其他乞丐可都不是他對手,所以他們說討到的飯時常會被陳良奪走。”
蕭長歌停頓,觀察著楚皇帝的神色。
“據說那會兒有兩個高八尺的乞丐被陳良所打倒,那么面對個七尺的男子跟一個女子,陳良怎會中了他們的計呢?”
蕭長歌發文,楚皇帝卻有些不耐煩了。
“你想說什么?”
“除非是跟陳良認識的,否則他豈會放下警惕?可長歌卻跟陳良不認識,這是證據二。”
“還有一個,陳良的衣服上有少許粉末狀的藥粉,長歌懷疑是事先想迷暈陳良而后行兇的,只是這藥效不太猛呀讓陳良有機會逃走。順著這兩點找,相信皇上您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仵作慚愧,他當時也檢查過卻唯獨沒仔細檢查過衣物,這上面是否有粉末他也不知。
蕭長歌目光落在了嚴若琳身上,見嚴若琳害怕的模樣她微微一笑。
當時,她坐在楚言身邊從高處看她狼狽求饒時,可曾想過得到報應呢?
伊正早在蕭長歌說完時候便派人去尋找當日去藥鋪的人還有去繡紅坊的人的賬本了,上面應有記著當日來訪的人。
嚴若琳,這一次是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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